林婉修養了幾日,傷口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只是額頭上卻很不巧的留下了一道極淺的月牙印。
本來她還在爲霍承歡被禁足的事而感到高興,但見到自己額頭上的傷口後,她便再也笑不出來了。
她用一道疤換取霍承歡一個月的禁足,到底是誰划算點,可想而知。
曲靖蕭聽聞霍承歡被禁足的事,驚愕之餘,也同時心疼霍承歡的苦楚。心中暗惱楚墨殤不明是非,不知好好珍惜霍承歡的同時,也惱怒自己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霍承歡。
連續壓抑了好幾日的情感,這日趁着入宮,他終於忍不住了。
門口的侍衛自然是不會讓他進去,他也沒想過要從正門進入。所以坐等夜黑之後,他便跳躍院牆,偷偷的潛入了昭陽宮。
內室中,一燈如豆。霍承歡依舊捧着書端坐在桌案前,看的津津有味。
秋水實在不明白那些東西有什麼好看的。便一直站在身邊瞌睡連天。
霍承歡見此,讓她下去休息。可秋水卻不肯,無奈,霍承歡只能以命令的語氣,她這才乖乖的下去了,走之前還不忘叮囑霍承歡早些休息。
霍承歡含糊其辭的頷首答應,其實根本沒聽進去。
原來,這古代的《女戒》並非她想象中的難看。至少那些三從四德,讓她體會到了自己身爲二十一世紀的人,是何其的幸運。
曲靖蕭站在窗外,透過燭光照射的剪影,便能猜測出霍承歡此刻正在做什麼。
窗戶未鎖,他輕輕一推便跳了進去。也不知霍承歡到底在看什麼,竟然這般癡迷,連有人跳入了內室都不知道。在他看來,這並不安全。
眼前投下一段剪影,霍承歡以爲是秋水不放心她,又回來了。嘆氣道:“你呀!可真是操心的命。”
曲靖蕭想想不可否置,雖然知道霍承歡所說的不是他。
霍承歡見對方不語,這才注意到那道剪影的樣子分明是一名男子的模樣,心中一驚,擡眸望去,便見曲靖蕭身長玉立的站在她身前。
“蕭哥哥。”她驚喜道。立即起身上前去,吩咐秋水準備茶水,兩人一起端坐在桌案前。
“阿歡近日可好?”問完,他又有些後悔了。她這樣還能如何的好。皇后被禁足一個月,傳出去,恐怕整個宮內都在看她的笑話吧!
霍承歡倒是毫不在意的模樣。“很好!”
她眼中一片清明,沒有任何委屈和無助的樣子,倒好似真的很喜歡現在的平靜生活。
可她越是如此,在曲靖蕭眼中就越是爲她感到心疼。
霍承歡終於看懂了他眸子中的擔憂,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她倒是沒覺得什麼,可卻但蕭哥哥和阿爹憑白擔憂了。
“蕭哥哥不必如此,阿歡真的沒事。”
“可你這般,又怎能算是沒事呢!阿歡,不如你……”
她打斷他的話。“阿歡知道蕭哥哥想說什麼,可阿歡還不能離開。”
她如今身份不同往日,若是貿然離開。皇后出逃,世人將如何看她倒是無所謂,可霍家的臉面,是不容許她這般做的,阿爹今後在朝中也會擡不起頭來,令同僚恥笑。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林婉的身份還未揭穿,留在宮中遲早都是禍害。她可以拋卻凡心,卻不能讓阿爹守護了一輩子的楚國,斷送在林婉這個細作手中。
如今楚墨殤不相信她所說的話,她也只有留下來與林婉鬥智鬥勇,慢慢的找尋證據和機會。
念此,她倒是想着今日蕭哥哥來的正好。她在宮中行動處處受肘,而林婉也對她早就有所防範,想要找到證據自然也就難了。可若有蕭哥哥幫忙,那就不同了。
曲靖蕭聽聞,還以爲霍承歡是捨不得楚墨殤,心中微涼,劃過一抹苦澀。可不管如何,他都放心不下霍承歡,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蕭哥哥……”
“阿歡……”
兩人異口同聲,相視一笑。霍承歡見他不語,心知他是在等自己先說,便也沒有客氣。
“阿歡有一事相求,不知蕭哥哥能否幫阿歡一次?”
“阿歡與蕭哥哥還這般見外作甚。有事說來便是。只要蕭哥哥能夠做到,一定全力以赴。”曲靖蕭道。
“還是蕭哥哥待阿歡最好。”她語氣中帶着幾分撒嬌的意味。
曲靖蕭抿脣一笑,難得霍承歡還如以前一般的與他說話。“你再這般客氣,蕭哥哥反而不敢答應了。”
“別。”霍承歡不再討好,直接道:“阿歡想要蕭哥哥幫忙調查一個人。”
“什麼人?”他問。
“林婉!”
“她不是尚書府的五小姐嗎?”曲靖蕭若有所思。他倒是知道林婉這段時日給霍承歡找的麻煩。
“是也不是!”
“此話怎講?”
“林婉是不是尚書府五小姐暫且還未知,不過她肯定是西域細作!”
“什麼!”曲靖蕭頓時站起身來,眼中劃過一抹不可置信。
曲靖蕭會如此驚訝,霍承歡並不奇怪,因爲她剛開始也是這般的驚訝。
“你可有證據?”
霍承歡嘆氣。“正是因爲沒有證據,纔要求蕭哥哥幫忙。”
曲靖蕭明白了,也知道霍承歡如今不便行動。
“好!這件事便交給蕭哥哥來辦!”他毫不猶豫的一口答應。
“那阿歡便在此先謝過蕭哥哥了。只是林婉爲人狡猾,與西域來往的書信也已經盡數燒燬,查起來可能會有些困難。”她有些不放心的道。
曲靖蕭倒是不怕。“是狐狸就總會露出尾巴的。”
霍承歡頷首。這才問道:“蕭哥哥方纔想與阿歡說什麼?”
他面色微沉,輕嘆道:“倒也沒什麼。只是想告訴阿歡,不管發生什麼事,蕭哥哥都會支持你相信你。有什麼困難,你也不必與蕭哥哥客氣,蕭哥哥永遠都會是你的後盾。”
他說的真誠,也令霍承歡心中感動的不知如何言語了。只道,此生能夠結識像蕭哥哥這般的人物,是她之幸。
可在曲靖蕭眼中又何嘗不是一樣呢!縱然此生與霍承歡錯過,可他任願意當霍承歡的蕭哥哥,一輩子寵她護她。
念此。他突然想的透徹了,也不再像以前那般糾結了。
心意如此,不可逆轉。唯有隨心,方可安然。
欽安殿中,楚墨殤聽聞消息,氣的一腳踢翻了桌案。桌案上的奏章滾落了一地,就像他此刻七零八落的心一般難受。
他此刻真很不能前去質問霍承歡,對曲靖蕭到底是何意思,可到底還是忍了下來。
其實他心中明白,曲靖蕭也許喜歡霍承歡,可霍承歡的心中卻未有曲靖蕭半分。即便是有,那也無關情愛。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發怒,嫉妒!
看着站在一旁的小太監身影微顫,他斂了斂眸色,這才控制自己收了怒火。
“還不將奏章撿起來?”
小太監聽聞,立即上前去撿。德公公見他收了怒氣,也心知皇上發怒的原因,遂道:“皇上何必這般動怒,傷了龍體。皇上若不喜曲大人隨意出入宮廷,便隨意安排一下便是。若曲大人太忙,亦或者有人看着曲大人,曲大人自然也就沒時間入宮了。”
“你是說,讓朕替他指一門婚事?”
“皇上聖明。曲大人如今也已有二十三四,即便是守孝三年,孝期也已經過了。皇上心繫朝臣,若能再爲曲大人指一門婚事,想必丞相與曲大人都會感激皇上恩德。”
楚墨殤冷哼一聲。丞相感恩還有可能,但曲靖蕭就未必了。否則也不會二十好幾了,還一點都不着急自己的婚事。
不過這個主意倒是不錯,他讚賞的瞥了一眼德公公,再次端坐了下來。
曲靖蕭回府後,立即馬不停蹄的安排所有能夠調遣的影衛前去查辦此事。不只是爲了霍承歡,而是他知道此事刻不容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