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本就在地域上處於弱勢,以北山峰終年寒川,無人入境。退居以中,寒暑之地,晝夜含剛毅。“取其信認,靜候佳音。”
百里焓英俊的眉眼有所變化,薄脣微微揚起一抹弧度。大手一揚,那信箋四分五裂,如同殘枝落葉般飄下城牆。
十月初七是個好日子。霍承歡與阿爹一齊商量,準備這日便將阿孃的牌位送去凌雲寺供奉。只可惜阿爹軍務繁忙,沒有時間親自將阿孃送走。
霍承歡知道阿爹心中不捨,卻也知道逝者已逝,傷懷亦所難免,卻也無法改變什麼。
當霍承歡跪在凌雲峰腳下時才知道,原來要將牌位供奉在凌雲寺,爲表孝意,是需兒女抱着牌位,從這九百九十九層階梯之下,三叩九拜,跪着上這凌雲寺的。
她倒不是覺得爲難,而是想到那日荊公子也是如此上的這凌雲寺,心中便就不覺得孤單了。
十月的青石階上,有些涼意。
秋水擔心霍承歡傷了身子,所以特意提前做了兩個護膝的布包。可霍承歡卻說。“若是連這點苦都吃不了,豈不是枉費了阿孃當初失去性命也要將我生下?再者,這些日子我在府中可不是白鍛鍊的,早就不似以往那般嬌弱了。”
說到鍛鍊,秋水當真是哭笑不得。不知小姐在哪裡想來的怪招,每日不僅大吃大喝,毫無閨閣小姐的風範,還整日拉着她做什麼體育鍛煉。不是重複下蹲,就是跳躍,有時還圍着府中的院牆奔跑。
更令她無奈的是,爲了不讓老爺發現,霍承歡還經常半夜將她叫醒起來做什麼鍛鍊。弄的她還以爲,小姐是在練什麼武功秘籍。
起初她還擔心小姐莫不是着了什麼魔咒。不過今日來這凌雲寺走一趟,她才知道,小姐倒是沒有騙她。
上次她們前來凌雲寺,才走了一小半階梯,便怎麼也爬不上了,累的坐在地上自喘粗氣。而今日她卻絲毫不覺累,就連小姐也一路堅持了一大半階梯,都還未喊休息。
霍承歡雖未喊累,可雙膝卻早已被堅硬的青石板磨破了皮。痛意從膝蓋下方傳來,霍承歡也實數無奈。即便她改善了體質,可這身細皮,卻是她改變不了的。
秋水見霍承歡疼的額頭上冒汗,卻依舊咬牙堅持,心中不由心疼。她拿出帕子,替霍承歡擦了擦額間的冷汗。“小姐,休息一會兒再走吧!”
霍承歡搖頭。“聽說,送牌位入廟是不能休息的,否則就是對逝者不敬,對菩薩不敬。我雖不信佛,卻不能讓阿孃失望。我沒事,還能堅持的住。”她咬牙道。
周圍上山的人見此,都不由對霍承歡欽佩起來。要知道這一路陡峭的石階,一般的小姐就是連一半也爬不上,便堅持不住回府去了。更遑論三叩九拜,一路不曾歇息了。即便是男子,能做到的恐怕都不多。
秋水見自己勸不動霍承歡,便也只能在一旁擦汗鼓勵。
而石階之上,一名身長玉立的男子,正冷冷的看着這一幕。他從未見過一名普通的女子又如此的毅力,心中一動,他所預料中的霍承歡,並不是嬌弱到毫無用武之地。
膝蓋處的血跡,染紅了一路的青石街。
霍承歡累的實在跪不動了,她想擡頭去看,到底還有多遠才能到達,可到底是沒有一絲力氣,汗水流入眼睛裡,又脹又痛,眼前一片模糊。可她的意志卻在告訴自己,不可以倒下,再堅持一下便好。
秋水心疼的流下眼淚,就連周圍的人,也紛紛給霍承歡加油鼓勁。她咬着牙,汗如雨下,竟奇蹟般的硬生生堅持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