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也不知道曲大人心儀的是哪家的姑娘,皇上厚愛,老臣實感有愧。不若老臣今日回府,問問曲大人。若是人家姑娘也同意,屆時再請皇上恩典也可,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楚墨殤不動聲色,若說是曲靖蕭要求丞相推脫婚事,他這般說辭,又似乎不像是在推脫不娶。只不過,娶的人不是十七公主罷了!
“如此也好。若曲大人當真有心上人,朕也不好棒打鴛鴦。至於十七公主,她如今年歲也不小了,理應嫁娶。朕金口玉言,若是曲大人的心上人不介意,朕願賜他兩位妻子。一位是心上人,曲大人恐怕不願委屈,但公主身份尊貴,也同樣不能委屈,所以當以平妻……”
“皇上恕罪,只怕這樣安排……”
“怎麼?丞相難道覺得朕的皇妹配不上曲大人?”他面色不悅,有些難以理解丞相爲何百般阻擾此事。
丞相汗如雨下,若楚墨殤指婚別人也就罷了,他定然會替曲靖蕭應承下來,可偏偏是十七公主。
“臣不敢,臣只是覺得這般太過委屈了公主的千金之軀罷了。再者,曲大人早就說過,此生只願鍾情於一人……不再她娶。”他補充道。
楚墨殤聽聞,面色更惱。
好一個不願她娶!在他心中,已經認定了丞相口中所說之人就是皇后霍承歡!只是他想不通,若曲靖蕭反對也就罷了。丞相府只有一子,按理來說,丞相不該這麼由着曲靖蕭纔是。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丞相阻止曲靖蕭成婚呢?
他沉默半響,細細想來,總覺得此事還是與十七公主脫不開關係。
十七公主的生母是淑太妃,而淑太妃是西域細作,這中間又是否有什麼聯繫呢?
楚墨殤的沉默,丞相的堅決,都令在場的朝臣感到奇怪。也不知丞相今日這是怎麼了,明明近日聽聞丞相在催促曲大人娶妻,怎麼今日皇上親自下旨賜婚,還將唯一的皇室公主下嫁給曲大人,丞相怎麼又不同意了呢?
一時間,朝堂上人心揣測,卻實在想不出丞相有什麼理由拒絕。
曲靖蕭聽聞此消息,也十分的奇怪。他的婚事,當年丞相夫人還在時,便一直張羅着。
這一過便是六年,父親雖然明面上沒有急着替他娶親,但私底下也爲他打聽來不少大戶人家的小姐,這點他也是知道的。所以此次皇上賜婚,又是公主,以父親的性格,應該會十分的樂見纔是。這般替他決絕的回絕賜婚,他實在是有些疑惑。
正當他疑惑之時,丞相步入房內,他身後跟着一名小廝,手中則抱着一大堆的畫卷。
小廝將畫卷放置桌案上,一張張的攤開來。上面所畫的,正是一張張鮮活的美人圖。
“父親這是何意?”他有些不解。
“選選吧!選好了,爲父明日拿去宮中,再請求皇上賜婚。”丞相面色微沉的端坐在桌案的一側。
他知道曲靖蕭喜歡的是誰,也知道曲靖蕭一定會反對,所以他也做好了反對的姿態。
“孩兒不明白父親的意思。”曲靖蕭同樣面色陰沉。因爲他知道,想要說服父親並不簡單。
“你不是不明白,裝傻罷了。”丞相不去看他。
“父親。”曲靖蕭有些急了。“孩兒見都沒有見過這些姑娘,更別說心儀了。孩兒不想娶她們,忘父親見諒。”
“那你倒是跟爲父說說,你想娶誰?”丞相面色微怒,示意屋內的下人們出去。
“孩兒志在四方,現下無心娶妻。”
“胡說!你如今位居一品,與爲父同起同坐,楚國安定,已不需要出謀劃策,征戰四方。你還有什麼理由不娶妻生子?別以爲爲父心中不知你是何想法,但你也應該知道木已成舟的這個道理。難道你當真想守着一份癡情,此生不娶嗎?”丞相怒喝。額頭上的青筋凸起,年邁的身子也跟着輕輕發顫,可見他此刻到底是有多麼的憤怒。
“……”曲靖蕭不語,因爲他確實是有此意。即便他知道如此做十分對不起父親和母親的寄望,可除了霍承歡,他的眼中早已經容不下任何的女子。否則,這麼多年,他也不會將公主對他的喜愛裝作視若無睹了。
“逆子,你這是要氣死爲父嗎?”
丞相顫顫巍巍的指着他,腳步微微有些踉蹌。曲靖蕭想上前扶住丞相,卻被他一把推開,眉目間盡是心痛和無奈。
曲靖蕭嘆氣。“孩兒不是有意要爲難父親,也心知對不起母親。只是感情的事,向來由不得自己,孩兒無法說服自己放下,所以還請父親能夠諒解孩兒。”說罷!他不再去看丞相眼中的那抹失望,轉身出了書房。
霍承歡聽聞消息也很是驚訝,若是曲靖蕭自己拒婚倒也不奇怪,可丞相爲何會那般激動的百般阻擾就值得考究了。
霍承歡能想到的事情,楚墨殤自然也是察覺到了。
翌日曲靖蕭上朝,果然是當衆拒絕了此事,還說自己與喜歡的那名姑娘有緣無份,失散多年,人海茫茫怕是難以尋找,故此不願再另娶她人。
楚墨殤端坐在龍椅上,面色陰沉。
有緣無份!呵呵,確實是有緣無份。
他心中冷笑,打量着跪在殿中的曲靖蕭面色肅然,樣子倒不像是在說謊。不過他當衆這般的堅決,他也不好強行賜婚。
也罷!既然他決心不娶,即便孤獨終生也與他無關。除非,他以爲自己有能力與他一爭?
當然,這絕不可能!
楚墨殤斂了斂心神,他側臉,看向站在一旁的面色惱怒的丞相。“不孝有三,無後爲大。曲愛卿心志堅定,可不知丞相大人是否同意?”
丞相心中縱然惱怒,卻也知曲靖蕭的倔脾氣。再者,此時若不回絕,皇上再提及十七公主的婚事,下一次可就不好再不給皇上面子了。
“既然這是曲大人自己的意思,老臣也無力勸阻,一切僅憑他自己做主罷了。”
楚墨殤明瞭,遂也不好多說什麼,此事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