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草頷首,見小皇孫的樣子,不敢耽擱,立即前去。
“秋水,你快去準備些木炭前來。再吩咐宮婢去燒些熱水來,要快!”
秋水頷首,正欲將小皇子放置牀榻上,便聽霍承歡又道:“本宮來抱吧!他現在急需取暖,放在榻上只怕會更冷。”
這本是不妥,不過事情緊急,秋水也懶得再去忌諱這些,立即將小皇子遞了過去,然後下去安排了。
小皇子額頭上的血還未止住,這個時候,宮內所剩的幾名宮婢根本不夠用,無奈之下,霍承歡只能撕破自己的華裳,用力綁住那出血的傷口,心中一邊怒火焚燒。
那兩名該死的賤婢竟然敢這樣對待小皇子,一邊又暗自祈禱這孩子能夠沒事。
屋內不一會兒便燃起了火盆,熱水也以準備好。霍承歡顧不得許多,親自將小皇子的衣物褪去,放置熱水中浸泡。
“秋水,還有你們幾個,快幫小皇子揉搓手臂腳腕,不要停止。”她急道。因爲這孩子自從被抱回來後,便一直昏迷不醒,她心中實在擔憂。還好夏草的動作夠快,很快便請來會醫的影衛,又前去請太醫請來。
霍承歡沒想到來人是霍丙,她本就病中未愈,一番勞累,身子自然是有些承受不住,險些癱倒在地。
“怎麼樣,可還救的回來?”她急問。
霍丙替小皇子包紮了傷口,血是已經止住了,可人卻還未醒來。
“小姐放心,小皇子還好有小姐的辦法及時救治,已經恢復生命體徵,只是流血過多,所以暫時還醒不過來罷了。不過小姐也不用擔心,只要大夫開藥,好好調養一番,定能好起來的。”
霍丙是霍家的影衛,雖然現在在宮中擔任了禁軍中的一名隊長,但也只忠於霍家主人,所以對霍承歡的稱呼依舊是小姐。
霍承歡聽聞,總算是放心下來。這時,太醫也匆匆的趕了過來。本還以爲是皇后出了什麼大事,沒想到卻是四皇子的遺孤。
說來也是奇怪,當今皇上在去年德午門前奪嫡之時,斬殺了皇室中的所有皇子,甚至親手殘忍的斬殺了四皇子,但卻唯獨留下了這名小皇孫,實在是令人有些匪夷所思。
“本宮請樑太醫前來,是救人的!”霍承歡面色不悅。
樑太醫聽聞,不敢再胡思亂想,立即前去替小皇孫診脈。
楚墨殤站在宮門外目送林婉。方纔見霍承歡身邊的夏草驚慌的前來請御醫前去。他心中不知爲何,驟然一緊,腦中盤旋着的,盡是霍承歡是爲何事需要請御醫前去。
腳步微移,他極力說服自己不要去在乎。再次擡眸時,林婉的鸞轎已經漸漸遠去,在他的面前化作一粒塵埃。
他心中一痛,不知道這痛意來自何方。只是覺得心口難受,無法再繼續面對,便乾脆擡步回宮。
霍承歡救治小皇子的消息,很快便傳至了他的耳中。同時,霍承歡因惱怒廣陽宮的兩名奴婢照顧不周,所以命那二人長跪廣陽宮中,被活活凍死的事他也有所耳聞。
林婉雖走。可她在宮中這兩年,埋伏的西域細作還是有用的。雖然不能如林婉一般,發揮極大的效果,不過像這種小打小鬧的散佈流言蜚語的能力,還是有的。
楚墨殤心中對霍承歡還存着一股怨氣,雖然他不知道霍承歡爲何要將小皇孫突然從廣陽宮領回昭陽宮,但卻拉不下臉去細細詢問和調查。
林婉走後,整個皇宮的陰霾也彷彿散去。然正是因爲一直以來支撐皇宮的這股權謀抽離,才使得整個皇宮驟然便的清冷了起來。
年宴,冷冷淡淡。皇上皇后端坐在高臺之上,面色平靜。
楚墨殤原本計劃替曲靖蕭賜婚一事,也全然沒了心情。
明明是相隔最近的兩個人,在衆人看來,卻感覺兩人之間彷彿隔着千山萬水。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已然隨着林婉的遠去而變得越來越寬。
帝后不語,面色冷清而決然。歌舞琉璃,仿若幻覺影縹緲。清淡寡慾,世間情愛皆萬難。氣氛壓抑,亦無人出言緩和。
一場宮宴,沉寂消聲,無人生喜,不歡而散。
而彼時,已經漸漸遠離京都的官道上,一行迎親的西域人馬還在徹夜趕路。
夜色昏暗,令人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林婉被馬車顛簸了一日,自然也是極其的疲倦。她命陪嫁的宮婢前去詢問,還要趕多遠的路,方能停下歇息。
誰知那宮婢話還未完,便被馬背上的一名西域侍衛當場斬去了腦袋。
林婉嚇的向背後靠去。再如何的心狠手辣,可也是隻是用腦耍手段罷了。而這般血腥的場面,自然是讓她心中有所恐懼的。
自己如今已然沒有了利用價值,除了忍受,哪裡還有籌碼去跟外面的使臣叫板。不過,她身邊的另一名陪嫁宮婢便沒有她這般冷靜了,當即便被嚇暈了過去。
轎攆一路行至半夜,才抵達一處偏僻的小縣。坐在轎內的林婉,早已被顛簸的髮絲微亂,面容慘白。然而才下轎沒多久,連膳食都來不及享用,便被再次催促着上轎,顯然,他們沒有留下來休息的意思。
林婉心想,莫不是楚墨殤的計劃被這些西域使臣知道了,所以才這般瘋狂的趕路?
腦中閃過一道女子諷刺的笑意,無疑這是霍承歡乾的好事。只是她想不通,霍承歡拿什麼來跟這羣已經離死不遠的人交換,讓他們乖乖的聽命於她?
她還來不及多想,便被那使臣毫不客氣的推搡着上轎。心中頓時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想着自己是不是計算失誤,或許她應該抓住這一次機會,等楚墨殤的人前來救她?
不過看着情形,只怕是不能再指望了楚墨殤了。
果然,天色未明,他們一行人便受到了攔截。只可惜,沒過多久,他們便又被另一邊的人馬給攔截下來了。
霍家的實力不可估量,結局怎樣,不用想林婉也能猜到,所以她現在已經不指望楚墨殤能救她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