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承歡便更加不用說了。她自己的身體狀況,她自己哪能不知。只是親耳聽到百里焓如此坦白的說出來,她還是覺得心涼。
留下來,她與孩子要麼同死,除非是剖腹,還能選擇保全孩子。而這一點,蕭哥哥一定不會同意的。但以百里焓的能力,說不定還會有一線希望。更重要的是,她現在寧願客死異鄉,也不願再見楚墨殤一眼。
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即便是現在想起,她心口依舊蔓延痛意。她不想再痛一次了。
“若是我跟你走,你能否保全我腹中的孩子?”她知道百里焓雖然表面狠辣,但只要是說過的話,便一定會做到。
“你爲何不問本太子能否將你們一起保全?”他眉目微揚,眼中並無欺騙之意。
一起保全。這是霍承歡這半年來想都不敢想的問題。
一個人若是將自己生命中的每一分鐘都當做是最後一秒,便不敢奢求太多。即便是奢求,心知也不過是自己在與天鬥罷了。
她未曾想過自己能鬥得過天。
“殿下所言,可是當真?”曲靖蕭急問。如今,怕也只有他最在乎霍承歡的生死了。
“自然是真。否則你以爲本太子今日會冒如此大的風險前來?”
曲靖蕭臉上難得露出一絲喜悅,但一想到軍醫的話,還有百里焓的企圖,便立即泯滅了。“不知太子殿下有何辦法,可否說清楚?”他可不敢將霍承歡隨意託付他人,更何況還是一條餓狼。
霍承歡也想知道百里焓能有什麼辦法?能活着,誰也不想死,更何況她還有大仇未報,現在心中又多了一個牽掛。
“你可聽說過樓蘭有一座名叫天階山的地方?”
曲靖蕭頷首,看了一眼身旁的霍承歡。“聽說那裡是樓蘭的禁地,任何人都不得進入。”
這些還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後,師父所告知他的,但卻並未詳細的說清楚。可能師父也不會想到,自己會突然慘死在自己的親侄女手中吧!
百里焓搖頭。“不!那裡確實是你們樓蘭的禁地,但卻不是任何人都不可以進入。天階山是你們樓蘭的聖山,一般的人自然不能進入,但是你們樓蘭的王室卻是可以進入天階山的。”
曲靖蕭不明白百里焓是如何知道這麼多的,更不明白想要保住霍承歡與樓蘭的天階山有什麼關係。
百里焓接着道:“天階山之所以神秘,不準外人進入,是因爲天階山上有一泉天然的藥池。那藥池有解毒益氣大補的功效,聽說可以生白骨,活死人。哪怕是中了天下奇毒,只要在那藥池中泡上三日便可解毒,就連你們樓蘭最厲害的蠱毒,也可解。”
曲靖蕭面色依舊緊皺,顯然是有些不信。他師父確實是與他說過天階山的神秘之處,卻並未提起過百里焓口中的藥泉。若是真有這般神奇,師父也應該不會瞞着他纔是。
更可況,天下間若真有這樣一股神泉,百里焓爲何要毫不避諱的告訴他們?就算他對……可他連他也不避諱,不是太奇怪了嗎?
霍承歡也不相信。雖然她的存在已經算是一個奇蹟,可若讓她相信什麼天然藥泉可以生白骨,活死人也絕不可能。若天下間真有這樣神奇的藥泉存在,那豈不是可保長生不老,天下無敵了?樓蘭又怎會慘遭滅國。
百里焓早已料到他們不會相信,其實他也不是十分的相信,但他知道,這是霍承歡最後的希望。
“若真有這樣的藥泉,爲何我師父從未在我面前提及過?”曲靖蕭問。他與百里焓一樣,只要有一線希望,都不希望放過。
“本太子不是神人,怎知你師父的意思?況且本太子剛纔已經說過了,天階山之所以被稱之爲樓蘭的禁地,是因爲只有樓蘭王室纔可以進入,外人是上不去那天階山的。”
“爲何?”
“本太子怎麼知道爲何?不過那座山確實是怪異,本太子得到此消息的時候,曾幾次命人進去過,都是有去無回。本太子猜測,這大概生白骨,活死人中的生白骨吧!也是爲何外人無法進入天階山的原因。”
霍承歡聽他說的玄乎,倒像是以前所看的玄幻一般,心中愈加的不信了。況且,若真是如此,那麼她去了也是有去無回,與死有什麼區別?
只是這次曲靖蕭倒是沉默了下來。“那我陪阿歡一起去。”曲靖蕭突然道。“如你所說的話,我是樓蘭王室,應該可以進入天階山。”
這次百里焓也沒有與他爭辯,雖然心中有些不快,因爲他不能親自陪霍承歡前去,但還是道:“本太子正有此意。”
霍承歡驚愕的看着這二人之間的默契,有些無奈道:“你們真的相信這種事?”
“相信。”兩人再次默契的異口同聲。
“可我並非樓蘭王室,即便真有這樣一股藥泉,我去了也是死。”
“誰說你不是樓蘭王室的人?”百里焓問。
“我?”
百里焓見她疑惑,這纔想起霍承歡當年調查林婉之時,他可以命人抹去了霍承歡母親的故事,所以霍承歡到現在爲止還不知道自己有一般的樓蘭王室血脈。
曲靖蕭臉色也有些燦燦。這件事情上,他也有私心。師父雖然告知了他霍承歡的身世,但他卻並未想過讓霍承歡知道。
他不想當霍承歡的哥哥。
百里焓見曲靖蕭不語,心知他現在有些心虛,不由冷哼道:“你母親其實是樓蘭的公主,所以你身上也有一半的樓蘭王室血脈,按道理來說,你應該可以進入天階山的。”要不然,他也不會命人苦苦查探了數月,纔得到這樣的消息。
“什麼?我母親是樓蘭公主?怎麼會……”
“沒什麼好奇怪的。你母親當年是樓蘭王室中最小的洛嫣公主,因爲深得樓蘭王的寵愛,所以從小性子野,總想着踏遍萬里山河。可樓蘭祖訓中有一條,女子不可踏足遠行。只可惜你母親當時年幼,並不知道這條祖訓的來源,便偷偷的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