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恆聽着這驚天反轉，追問道：“然後您就……”
掌院先生長嘆口氣，“本座並非是不願意讓他進入，而是他當時的修爲，根本無法修習其中的功法，依他的性子強行修習定會落得個走火入魔的下場，本座沒有和他解釋這其中的緣由，便直接罰他跪了三日的鐵鏈。”
其實這刑罰對於他們這些修士都是十分尋常的，更何況是秦簡自己做了錯事，顧天恆心中諷刺，“這件事明明是他的錯，師祖懲罰他也是天經地義，一次刑罰，他就心生了怨懟？”
“是，但很可惜當時我和你父親都沒有注意這些， 以至於我們完全沒有防備他，後來你父親是我這輩弟子中第一個渡劫成聖的修士，他突破的太快，渡雷劫時也太過容易，以至於天元城中就有人謠傳你父親是修了魔，纔會進境這麼快。”
“然後……”顧天恆掌心猛然攥緊了手中的劍柄。
“謠言剛傳開的時候，我和你父親並沒有把這些當回事，畢竟受多大讚美就要經多少詆譭，這些都是無稽之談罷了，誰知道我們沒有理會，這謠言反而越演越烈。”
掌院先生看向山下，整個人像是陷入了沉思一般，“有人說你父親從頭到尾修習的就是魔功，我身爲他的師尊自然出來爲他說話，可到那個時候謠言已經不是我們能控制得了的了。”
“甚至已經有人在我們山下撞山門，要我把常澤交出去，那個時候我怎麼也沒想到背後策劃這一切的，竟然是你父親最好的師弟，秦簡。”
“是他最開始放出這個傳言，也是他在後面加碼，使得這件事愈演愈烈，最後天元城七大宗門之一的宗主直接上門質問我，問我是否私藏修魔弟子。”
“那個時候，我正要突破，又被這件事弄的煩不勝煩，就直接和那宗主大打出手，我們兩方都受了不少傷，後來我叫出長澤出來和所有人面對面對峙，本想着事情能由此平息，卻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掌院先生頭疼的扶額，“他們說長澤這麼小的年紀就能渡劫成聖，即便沒有修習魔功，也一定是得到了什麼上古大能的功法，兩種說法不一，本座當時又受了重傷，便讓他先回本家避避風頭。”
“可是這一避，卻沒想成爲了我們師徒兩個的永別。”掌院先生的臉色十分難看。
“我因爲在突破期與人動手，內力不穩以至於氣血倒置，足足一年時間才恢復過來，後派人去詢問你的父親就已經……唉……”
掌院先生坐在原處，臉上滿是痛楚，長澤是他這一生中最得意的弟子，卻因爲這種方式隕落。
他怎麼能不心傷？
顧天恆聽到這裡更是控制不住，質疑道：“師祖，既然您知道是秦簡殺害我的父親，又爲什麼不代爲出手鎮壓呢？”
俗話說的好，一日爲師，終生爲父，秦簡做出如此喪盡天良之事，掌院先生即便將其斬殺，也絕不會有人說什麼吧？
爲什麼他還要留秦簡到今日呢？
“若真是這麼簡單，本座又豈會不鎮壓？”掌院先生長出口氣，連連嘆道：“本座出關之時已經是一年之後，秦簡其人向來謹慎，他殺害你父親的證據已經被全部銷燬，又在這一年中廣結好友，自建宗門，本座就是想出手也無力啊。”
“沒有證據，就要鎮自己從前的弟子，這如何能逃脫悠悠之口？而且當時支持秦簡的修士衆多，他是算齊了本座拿他沒有辦法。”
掌院先生長嘆口氣，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面孔上滿是糾結痛苦。
他一世爲尊，卻沒想過會敗在自己弟子的手上，這種感覺實在是不好，他出手也不是，不出手也不是。
顧天恆聽了這話，也終於理解掌院先生爲什麼不鎮壓了。
一沒證據無理由鎮壓，二是秦簡擁護者衆多根本無法將其鎮壓，而後這秦簡修習了魔功，看這架勢，掌院先生都未必是他的對手。
他現在在這天羅大陸的地位，怕是萬人之上了。
“小兒，你確定今日就要渡雷劫嗎？”掌院先生看着不遠處的波詭雲涌，驚雷陣陣。
“你年紀尚淺，雖然用了天心咒珠根骨也未必穩重，雷劫不是你想象中那麼容易渡過的，你父親當初也是經歷了將近二十年的修行纔有資格渡的雷劫。”
顧天恆畢竟年紀尚小，渡雷劫失敗的可能性會比成年人高出一半以上。
而且一旦他渡雷劫被秦簡發現，那他可一定不會放過顧天恆的。
本身秦簡就十分忌憚能夠渡劫之人，再加上顧天恆是長澤的兒子，他更是不會放過。
掌院先生的意思是，左右秦簡也已經以爲顧天恆被他這一掌所殺，不如他就以結界隱瞞住顧天恆的所在。
放棄此次雷劫，待下次雷劫將至，一切大成時再來渡劫，不是更加合適安全嗎？
顧天恆明白掌院先生的意思，也清楚他是爲了自己好，可是……
“師祖，我知道只要您願意，必定能幫我躲過秦簡的耳目，可是師祖……”顧天恆話鋒一轉，“我觀秦簡周身氣息高漲，他雖修了魔很難羽化登仙，但若再放他修行只怕到後來會更加難以對付。”
如今的情況他已經明瞭，掌院先生，師父都不是這秦簡的對手，若是放任他繼續修行，以後想要收拾他只怕更難。
想到這裡，顧天恆還是認真道：“我想試試，即便只有十分之一的可能，我還是想拼上一拼！”
“這次雷劫錯過，下次還不知要等上多少年，既然是天時地利，那我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與之相和！”
“說的好！”顧天恆這邊話音不落，那邊就傳來一陣拍掌聲。
畫聖擡手破了結界一角，閃着扇子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掌院老頭，要我說你就是歲數太大，太過瞻前顧後了，我們當初渡劫成聖的時候，哪個不是趕鴨 子上架？隨便劈一劈而已，照樣活蹦亂跳！”
掌院先生聽了這話，差點沒被畫聖氣死，年輕時候他就看不上這小子的輕狂樣子沒想到現在歲數都一大把了，還是這麼不靠譜！
“你以爲現在的孩子都與你當初一樣皮糙肉厚？”掌院先生不悅道：“你是幾歲渡的劫？他才幾歲？十五雖根骨還未穩重，你不幫着勸着也就罷了，該還在一旁鼓動老夫真是要被你氣死了！”
“你若是老夫的徒弟，老夫必定……”掌院先生的話還未道盡，就聽畫聖在一旁頂嘴，“我纔不當你這老頭的弟子呢，事多又麻煩，渡個劫還嘮嘮叨叨的。”畫聖故意扣了扣耳朵，“你說你這老頭煩不煩？”
“他是長澤的兒子，是本座的徒孫，你當然不心疼了！”掌院先生被畫聖氣的吹鬍子瞪眼。
顧天恆在一旁看着這莫名其妙吵起來的兩人，也是無語了，他也不理會這二人而是靜置在一旁調息。
你們吵你們的，我自照我的，誰也別耽誤誰。
“嘿，你這臭老頭是什麼話？他是你的徒孫，那還是我的徒弟呢，我難道還會傷害自己徒弟不成？”
“你皮糙肉厚被多劈幾下也沒問題，可天恆不是還小嗎？你以爲像你似的？還徒弟，說不定我的乖徒孫是怎麼被你忽悠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