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恆點頭,看向臺上的一衆長老執事,點頭道:“既然顧凌峰師兄,一定要與弟子賭,那就請一衆長老執事,爲弟子做個見證。”
大長老三人,向來不喜顧天恆,如今有打擊他,還不用自己動手的機會,自然沒有不應的。
而二長老顯然十分擔憂,他眉心緊皺成一個‘川’字,看向顧天恆,說道:“你這孩子不要意氣用事!”
“這血池,可不是你想象之中的那麼簡單,你年紀尚小,若損了經脈根基,日後大道難成!”
二長老還要規勸些什麼,就被大長老拂塵一揮,打斷道:“二長老,兒孫自有兒孫福,血氣方剛的年紀,何以讓他們像你這老頭子一般?”
“即他二人願意賭,就讓他們賭罷!”
二長老氣的顫抖,他二人願意賭?若不是顧凌峰苦苦相逼,顧天恆何時主動挑釁說要賭了?
衆目睽睽之下,尚能如此偏心,若是顧天恆進入內門,在他三人眼皮子底下,還不知會被逼到何等地步。
二長老剛要開口,就被三長老打斷道:“二長老,你還是不要費心這些小事了,不過是場小輩之間的賭局而已,又不傷人性命。”
二長老冷笑,不傷人性命,但折辱的是人的尊嚴!
男兒膝下有黃金,顧天恆若是不敵顧凌峰,在衆人面前,就要給他下跪磕頭。
這以後即便得以進入內門,也無法立足了。
楚沉在側,知道二長老的憂慮,也忍不住擔憂,看向顧天恆低聲道:“師兄,真的要賭嗎?”
顧天恆點頭,他眼神堅定,對臺上的二長老,躬身一禮道:“多謝二長老顧及,但既然已經答應顧凌峰來賭,就沒有反悔的餘地。”
大長老在上,不顧及二長老難看的臉色,笑的快意道:“好,好,好!這纔有幾分三房之子該有的樣子!”
他看向顧天恆的眼神之中,淬滿了怨毒,拂塵一揮。
下首執事點頭會意,一道真氣打上血池之中的大鼎,獸血從中奔涌而出,一時之間,山洞中血氣更盛。
他又點燃一炷香,開口道:“各弟子下池測試!”
這八人躬身一禮,將外袍脫下,走向這翻涌的血池之中。
顧天恆緩緩走向血池,在自己的皮肉與這血池之中的獸血,接觸的一剎,就感到一陣血肉撕 裂的痛感。
剛入其中,還是如細小針尖扎在皮肉之上的痛感,而越向深 入,這痛感就越強烈。
彷彿被百道重鞭一齊抽向身體,皮開肉綻。
不過,比之他在昨日吸收龍血草後的經脈漲裂之痛,還是可以忍受。
而顧天恆清楚的注意到,跟在他身側的楚沉,面色在這一瞬間,就沒了血色。
楚沉死死咬着下脣,濃重的血腥氣傳入口中,豆大的冷汗從她額角留下。
顧天恆面露憂色,看向強自硬撐的楚沉,抓住她的手腕,就要爲她打入真氣。
楚沉雖然痛的幾乎失去意識,卻還是掙開他的手,低聲道:“師兄不可!”
她臉色慘白,聲音低微,“師兄,你與那顧凌峰有賭約在身,絕不能浪費一絲一毫的真氣。”
“若是師兄爲了保全我,而輸了賭,被顧凌峰踩在腳下,我如何能過意的去?”
顧天恆見她脣間都是殷紅的鮮血,神色擔憂道:“師妹,你……”
楚沉向後連退數步,靠着血池的池壁,低聲道:“師兄,你不必憂心,我不會強自硬撐的。你勝了那個傲慢鬼,我纔是最開心!”
顧天恆滿面擔憂,一旁的白亦霜見之,平和了氣息道:“楚沉說的不錯,你有賭在身,不能意氣用事。”
血池之中的獸血,迸濺在楚沉慘白的臉上,合着她那殷紅流血的雙脣,給人一種詭異的美感。
在上圍觀的衆人見之,做壁上觀,笑道:“哈哈哈,你們看顧天恆這難看的臉色,肯定是要受不了!”
“是啊是啊,這血池咱們都入過,誰人不知其中的藥性有多麼強勁,顧天恆一個練氣三重的修士,根本不能在其中挺過一炷香的時間!”
“可不是,我敢賭,不等這炷香燃盡,他顧天恆就必定……”
這人話音未落,就聞這血池之中,終於有人忍不住痛吼出聲,然而這最先發聲的卻不是顧天恆。
而是顧武。
他青筋暴起,面色慘白,嘴脣之上已無一絲血色,那聲痛吼正是他發出的。
下首修士皆驚,卻不敢說什麼,畢竟人家的父親,可是內門長老。
而一旁疼得眼前發黑的楚沉,聽見顧武這聲痛吼,倒是醒了兩分精神。
她有些疑惑的看着不遠處,面色慘白的顧武,隨即低笑出聲。
話不能說的太滿,否則還真是丟人啊!
看顧武下池之前,那氣勢洶洶的架勢,還有那倨傲的神情,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多能忍耐呢!
在血池之中,以浸泡過了半炷香時間,原本血肉撕 裂,分崩離析的痛感漸漸麻木。
顧天恆原本膚色就白,如今在面上更是看不出,他是否在忍痛。
一旁全身都浸在血池之中的顧凌峰,見顧天恆這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冷笑一聲,強自硬撐,傷的可是自己的根基經脈。
顧天恆對顧凌峰的眼神毫不在意,他甚至走向血池的更深處,閉目調息。
下首圍觀的一衆修士,面色驚懼,馬上就過一炷香了,方纔已經有人承受不住,從血池之中逃出了。
而顧天恆面色如常不說,他竟然還敢往血池深處行去,這是不要命了不成?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一炷香。
兩炷香。
三炷香。
池中所留的修士,越來越少,五炷香已過,楚沉再不能忍受,齜牙咧嘴對顧天恆道:“師兄,我先走一步!”
顧天恆雙目雖閉,但還是點頭,示意她先離開。
師妹能在血池之中,停留五炷香的時間,就定能進入內門了。
心中一個擔子放下,顧天恆又向血池深處,再行幾步,他現在所在的位置,幾乎已是血池中心。
血池之中的大鼎上,向下涌出獸血,鮮血迸濺在顧天恆稚嫩的面孔上,他卻絲毫不受影響,徑自調息。
十炷香已過,一直撐着的白亦霜也終於不能忍受,向血池外撤去。
而此時,血池之中,只餘顧天恆,顧凌峰二人。
下首原本呵斥辱罵顧天恆的聲音,漸漸平息,因爲他們心中清楚,即便是當年的自己,也斷斷不能在血池之中,停留這樣長的時間。
可顧天恆做到了,他們看向案上燃盡的第十炷香,面色發黑。
“顧天恆是吃了什麼靈丹丸藥不成?白亦霜都已經挺不住,他竟還像是沒事人一樣?”
“是啊,這誰人不知,血池之中越深處,獸血就越是濃郁,藥性便就越強,他是痛的沒了知覺不成?”
“就是就是,他還向深處行去?連顧凌峰都不敢向其中行去,他是找死不成?”
時間在這一衆修士,交頭接耳,竊竊私議中快速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