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十九往事

折腰(GL)? 痕十九 往事

痕十九

流光跟着管家去認房間,半道管家拉了個叫小谷的丫頭帶她去。

小谷領着流光到了後院,這裡有個獨院是張府專門接待客人用的。張老雖然退養多年,但卻一直有友來訪,有些只住幾日,也有住上一年半載的。

獨院有三面二樓,客房都一般無二。管家示意讓小谷把流光帶到一樓的右間,小谷把房鎖打開,交給了流光鑰匙,“姑娘,就是這間了。”

流光進門,屋裡十分乾淨,像是隨時待人入住。

把帶來的包袱放在牀頭,流光有些鬱悶地想,明明介紹說自己是賓客的夫人,小谷卻還是叫自己是姑娘?

流光蹭到梳妝檯前,在銅鏡中看了看,然後突然恍然大悟。

既爲人妻,卻爲何沒有結綰?

流光頓時撲在鏡前笑了一頓,然後正了正銅鏡,抽掉自己頭上的簪子,把長髮挽起,在頭側盤繞成髻。

雖然自己並不常仔細打理髮絲,但是出於女兒家的直覺,仍是把頭髮整得妥帖。

流光端詳着銅鏡中自己的臉,又有些怔怔了,這,便是出閣後的自己麼。眉還是這樣的眉,眼還是這樣的眼。她沉下心來微微凝起眸子,這樣……看起來似乎真就蒼桑了。

不過即使是無所不能的夙命,也沒有發現之前的錯誤,想必即便是自己盤起發,也仍是沒什麼差別吧。

那廂夙命卻是對張老說他已經見過了太子妃流光。

張老半口茶喝進口中,忙嚥了下去奇道:“這話從何說來?”

夙命但笑不語,只是輕輕地用碗蓋磨着碗口。

張老便苦思起來,好半天,他也仍是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見過那個傾國傾城的晏流光,更不明白的是,自己都不知道,知玉大師怎麼會知曉呢?

他與知玉大師的緣份,起於自己還在丞相之位時的一次出使彥國。

雖然瞧不出夙命現在的年齡,但那時候的夙命便已經十分老成。原本並沒有想到會見到她,只是在彥皇安排的一次才辯大會中,有幸和夙命大師交過手,這才頓發惺惺相惜之感。私下中兩人又見了幾次,離開彥國之時,夙命還送了一些幾乎再尋不着的書籍給他。

等張老臉上的褶子堆得老高,夙命這時才問道:“張老可知道當年太子對晏流光一見傾心的事?”

“自然知道。”張老連忙點頭,“那時子樑剛做丞相不到一年,我還在宏京未走呢。”

“不知當時情形如何?”夙命眨眨眼。

張老拿柺杖敲了幾下地面的青磚,嘆了口氣:“這件事你若問了旁人,是絕對不知的,你算是問對人了。”接着他又問道,“不過這已是陳年往事,你要知道作甚?”

“‘眸轉流光,璀璨佳人’,任是誰都會好奇的吧,而且,你不想知道那個其實你已經見過的晏流光到底是誰嗎?”夙命淡淡地道,卻是毫不掩飾的誘拐。

張老想了想,便道:“晏子樑是我的學生,他的家事我自然是知道。他只有一個女兒叫晏棲桐,子樑對她視若明珠。突有一天我聽說太子一眼看中了子樑的女兒,我還當是她呢,結果說是個叫晏流光的女孩兒。這件事令很多人納悶兒,這可是從未聽說過的。後來聽晏家人說,這個晏流光生時如七彩流光入室,算命先生曾言她未來將母儀天下,所以晏子樑將她珍藏在室,不予人見,只等她一到碧玉年華,就送她入宮。”話到這兒,張老突然一轉話鋒,“夙命,這些話,你信麼?”

夙命輕聲笑道:“這話若是出自太子相中流光之前,還有聽得一二,之後嘛……”

張老也哈哈一笑:“對極,這些話哄些市井之民,爲這憑空而有的晏流光增添些神秘色彩還是可以的,也能把那些對他又嫉又羨的人糊弄過去。但我是他老師,怎會聽這些言詞。不過再怎麼說,這也算是在他授意之下的言論就是。”

夙命微一偏頭,問道:“那時您既然還沒走,又爲何沒見着晏流光呢?”

張老哼了一聲,徐徐把眼睛閉上道:“他一開始便沒讓任何人知道有這個女兒,這也包括我在內。”

夙命忍住笑,怕是老人家尊嚴受損了吧。

“他既然如此,我是不會要求要見的,畢竟未來誰是太子妃,誰是皇后,和老朽已無半點關係。”張老張開雙目,一片淡然,“不過聽說有許多人都想見此姝一面,都被他拒絕了,包括皇家人在內。當然,這也有我的原故。”

“哦?”夙命立時抖擻精神。

“我離開宏京的前夜,晏子樑前來找我,這時他才吐露了真相,你猜怎麼着?”張老神秘地問道。

夙命忍俊不禁,張口便道:“晏流光不是晏子樑正室所生,而是個沒有名份的小妾之女。”

張老一愣。

“可是晏子樑根本就不關心這個女兒,一任住在眼皮底下多年也從未見過。”

張老喃喃道:“你可真是無所不知啊,”他猛地驚醒,“那你還來問我?”

“我只是想求證一些事,您繼續說。”夙命笑道。

“對,就像你說的那樣,所以晏流光這個名字其實算是太子親賜。你是可以想象的,突然憑空多出這麼個金貴的女兒,他心裡也很亂。其一他有個十分厲害的正妻,所以早忘了爲他生下流光的小妾,但如此一來這個小妾不得不收房,正妻那邊暗中一直搗亂;其二他原本十分有才能,所以我才力保他爲相,可那時他剛登相位不久,卻突然可能變成父憑女貴,朝中紛雜的目光不說,天天有人想知個真相也令他煩惱不已。所以啊,他是來找我求助的。”

夙命哼了一聲,心下有些不屑。那晏子樑在聽到太子的八字言後便順勢而爲,又極力裹蓋真相,已非真君子。

張老嘆了口氣:“而他既然已在情急之下編謠成言,我便讓他將計就計,鑄高臺,鎖金枝,練其形,磨其xing,目的只有一個,太子傾若能順利接過皇位,她當是個令他放心露出後背的女子,其中八年時間,足矣了。”

“八年時間……”夙命緩緩地重複着,然後深深喟嘆,“張老,你可是猜不中這八年之後的變化呀。”

張老一愣:“出什麼事了?”

夙命一手托腮,自己竟然遐想起來。

若是按着八年前的原貌發展,如果中間未生餘節,而今擁有國色之稱的流光風光嫁與太子,那該能演繹成多麼美好的傳國故事;這年少時便一見鍾情,長大後如約結髮,未來齊登大殿共享至尊榮華,又該羨煞多少人。

可惜命運總能將良緣盡滅,然後荒唐草草收場。

突然之間,夙命想起來宏之前,於屋頂之上,窺視到的那張如灰倦顏……

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夙命振了振精神。而張老正耐着xing子等她回過神來。

“張老,與我一同的女子,你覺得如何?”夙命緩緩問道。

張老又愣住,那女子,他已沒什麼印象,不過倒要好好嘲笑她一下:“你說她是你‘娘子’,那她怎麼還梳着垂髮,嫁爲人婦,不應該啊。”

這回轉到夙命愣住了,難怪一路上一說到她是自己娘子,總有人側目而視,自己一直以爲是因爲她的容貌問題,原來如此啊。

想到這夙命有些啼笑皆非之感。枉流光一路那麼糾結,枉自己想方設法的開導她。

“哈哈,”張老得意地笑道:“虧你把自己扮得風liu倜儻,若是被人當場拆穿就有趣之極了。”

夙命跟着也笑了:“這回確是我大意了。”

“對了,”張老漸收住笑聲,“她是誰?”

“她?”夙命眼也不眨地道:“她就是晏流光。”

張老揮了揮手責備道:“即使是我剛笑過你,你也不該拿老頭子我開玩笑啊。”

夙命閉上脣,一味地看着他。

張老的手頓時一僵,整個人呆滯了。

許久,才聽到張老重重地喘氣道:“不……不會吧……”

“不然你以爲我爲何問你晏家的事。”夙命道。

張老緊盯着夙命,見她臉上無笑,平靜地有些淡薄,這才撫着自己胸口驚叫:“這怎麼可能?”

“事實如此,”夙命點點頭,“她手上有塊琥珀,是太子送給她的信物。”

“琥珀?”張老失聲道,“難道是那塊‘我冥之心’?”

“張老也知道‘我冥之心’?”夙命倒有些詫異,它雖然是極致寶貝,但畢竟是巫術之用,常人是認不得的。

“唉,當年太子出生,滿月之時便抓過鬮,別的他一眼未瞧,倒是逕直抓了‘我冥之心’。我知道那東西對你有用,自彥一別後我還想找太子問他要來給你,結果回去之後就一場大病,未了辭了丞相之位後倒把這事給忘了。”

夙命立即道:“這塊琥珀現在便在流光手裡,我瞧過,所以才認定她就是真流光。”

“真流光?”張老奇問,“難道還有假流光不成?”

“不然以流光這樣的容貌,如何笑傲羣芳?”夙命反問。

張老越發覺得離奇古怪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也很想知道,”夙命緩緩伸了伸手腳站起來,“當年被太子看中的晏流光到底是何美色?八年之後她爲何變得與傳言大相徑庭?晏棲桐以假替真是無奈之舉還是詭計之果?這些,”夙命轉過身來面對張老,“現在還都不知道。”

張老已經慢慢回過神來,理了理思緒,便道:“把你在宏京所知道的,都說個遍吧。”

於是夙命便把過程述說了一遍。

這其中,張老是紋絲不動,彷彿剛纔一驚一乍的老人不是他。

等聽完後,張老才問道:“所以你把她帶出來,想幫她找回原先的容貌?”

“對,”夙命垂眸:“宏國太子妃是誰,原與我無關。但我就是好奇罷了,如果我能救她,我要送她再做回太子妃。”

“你瘋了。”張老頻頻搖頭,“就算如你所猜測的,她是被晏妻所迫害,想必也傷至筋骨無力迴天。”

“那便刮骨療傷。”夙命淡道,“她若想報仇血恨,她會忍受下來的。”

“夙命,我本不該如此問你。今日我們坐在這兒,是老友續緣,非關權勢。你別忘了你是彥國人。如果你把她治好,再把她送回太子傾身邊,難保不令人留下她是你安插在太子身邊一根刺的表象。你以爲她還能安坐太子妃之位?”

夙命微微一笑,盡現傲睨之色:“我若要做,定然使萬全之策。”

“好吧,那退一萬步說,”張老想了想,“如果她是自行毀色,別人是無奈之舉,你又如何?”

夙命擡頭看着牆上的一幅狂草半晌,才道:“我與她有緣,留她便是。”

張老頓時點點頭:“得君一緣,三生有幸。”

夙命便又坐到他身邊:“我知道張老雖然退下相位,但人脈仍在,我想請張老派人暗中替我調查。”

“老朽明白。”張老拈拈鬍鬚,“既便你不說,我也會找人去弄個清楚,不然我也很糊塗。”末了他瞧了夙命一眼,“我看你如此上心,是最近極無聊麼?”

“呵呵,”夙命揚眉輕笑,“咱們是交淺言深。您真如我父母,知我脾xing。”

張老滿意地點點頭,對這話十分受用:“你只知玩,別哪一日把自己玩進去了。”

“怎會?”夙命不在意地道:“我是被抽了七情剝了六慾的人,你不知麼?”

張老一聽便緊張了:“聽說知玉大師在選定傳人後會對她下咒,當真如此?”

夙命笑道:“這種傳言有甚可信,若真如此,我和死人也就沒有兩樣了。”

“也對也對!”張老撫掌道:“你其實知情知義,難爲你了。”

“國之命,不可違而已。”夙命淡道,微微傾了傾上身,“那麼,就有勞您了。”

“你放心吧。”張老見這話題已然結束便道,“你既然來了,就住些時日,我斷不會就放你走的。”

“我知道,”夙命笑道,“我還沒見過您的重孫兒呢。”

“哈哈,”提到這個,張老一臉餘悸地道,“他娘生他生了三日,把老朽我也嚇壞了。”

“難產麼?”夙命腦中閃過一個人名。

“對,光是穩婆就換了四五個,後來是請了個叫音顧的才把他從他娘肚子裡抱出來。”

果然。夙命暗道,忙問:“這音顧還在鎮上麼?”

“走啦,”張老皺眉道,“那是個挺古怪的人,錢不肯多收,酒也不曾喝,接完生後撥腿就走了。”

夙命嘆了口氣,那個人現在到底過着什麼樣的生活?而那把長命鎖,她又究竟是要替誰家小孩打造的呢。

“怎麼?難道一個穩婆你也認識?”張老站起身來,示意她一同出去。

“認得。”夙命點點頭。

張老瞪圓了眼,嘟囔了句:“就知道哄老頭子我。”

夙命失笑,但也不再說什麼,跟着張老出去了。

出去後,張老立即找來管家,把夙命和流光請進了自己住的院子裡,選了最幽靜的那間房,畢竟夙命對外還是男子,流光還是他娘子,張老便由着她去。

很快的,張老又見到了流光,這回他不像初時那樣粗眼看她,但也沒恨不得在她身上看穿真相,而是老辣的表現如常,只是眼睛時冒精光罷了。

而夙命在看到流光的第一眼便有些驚愕,只見流光把髮束挽了起來,露出細緻的頸部。她朝自己走來時,風吹衣動,而人靜如雲,擡眸間黑目如漆,似笑似顰。夙命便想,她應該是風華絕代才行,她必須風華絕代。

痕四平行的時空痕十九往事痕一隻聞其名痕四一皇帝駕到四痕五四曖昧痕三七並蒂蓮痕六一時光荏苒二痕五四曖昧痕三十回程痕十七山澗痕二四鬧彆扭痕四五下山痕五七祈福殿三痕四八甘休痕三九皇帝駕到二痕十一如期而至痕五四曖昧痕四平行的時空痕一隻聞其名痕二八四十九支香二痕四平行的時空痕五三靜候痕十八故人重逢痕五九黃泉路上尋魂路痕十八故人重逢痕三十回程痕五與太子會痕七我冥之心痕四十皇帝駕到三痕三四涅盤一痕四六有鳳來儀惹驚見痕八最亂不過如此痕十九往事痕十一如期而至痕十六起程痕二三有些過去痕二六玉鴛鴦痕四十皇帝駕到三痕八最亂不過如此痕二八四十九支香二痕八最亂不過如此痕十八故人重逢痕五二以進爲退痕五八祈福殿四痕四一皇帝駕到四痕三二月夜湖畔話半明痕五七祈福殿三痕十二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痕四三皇帝駕到六痕十二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痕四五下山痕五五祈福殿一痕二一信痕三三沐浴湯痕五九黃泉路上尋魂路痕十畫皮痕十一如期而至痕三三沐浴湯痕三四涅盤一痕四二皇帝駕到五痕五一遠到之客痕五一遠到之客痕二六玉鴛鴦痕二一信痕六十時光荏苒一痕二十回到彥國痕二二鳳城痕三六涅盤三痕五與太子會痕四二皇帝駕到五痕八最亂不過如此痕七我冥之心痕三七並蒂蓮痕二二鳳城痕四九少年影痕二七四十九支香一痕十三素青城痕二十回到彥國痕三七並蒂蓮痕二十回到彥國痕五與太子會痕四十皇帝駕到三痕五九黃泉路上尋魂路痕二十回到彥國痕五七祈福殿三痕六意料之外痕十六起程痕四十皇帝駕到三痕二九四十九支香三痕七我冥之心痕二二鳳城痕十五鳳於九天痕四七曾經似滄海痕五十承責痕五三靜候痕三二月夜湖畔話半明痕十四起伏痕四平行的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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