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久違的聲音

其實這不屬於她的世界,眼前的這些人,原本和自己並沒有什麼關係。就算和寶華是同學而且十分要好,但也僅只於她們兩個人而已。換在去年的十月份前,或者再晚一些,她應該也還和這些人沒有什麼關係。

可是牀邊有一個瘦弱背影,讓她一但目光粘貼就開始陷落並且永久停駐。

一屋子的人都看着徐時萋,很明顯,她是唯一的那個外人。可是這個外人卻是牀上老太太唯一開口要見的人,牀頭的老爺子臉色很差,大家的眼神多少都有些疑惑。

默默地讓開道,徐時萋走近了牀邊。老太太閉着眼看似睡着了,臉色暗沉,嘴脣的顏色很難看。

文珈羅緩緩挪開了身,給她讓出一個位置。一個是老太太最喜歡的小孫女,一個是老太太無意間處下的“忘年交”,那沉默的背影都如此相似,都微傴僂着背,半俯在病牀前。

老太太極爲緩慢地張開了眼睛,平時裡清明慈祥的眼神被一片渾濁掩蓋。她伸出枯葉一般的手,緩緩抓住徐時萋的。

“奶奶……最想念的……就是……你……給唱的……那支歌……”老太太喃喃地念叨着,脣邊似乎有那麼一絲輕惆,“帶奶奶……回到……年輕的時候……”

握住自己的那隻手是無力的,手背青筋畢現,近乎紫色。徐時萋仔細地在空中抓着老太太輕飄的話,心裡不由被撥弄過一根主弦,發出嗡嗡的重音。渾身又有如在火裡煎過水裡浸過,忽冷忽熱。

另一隻手也被握住,熟悉的手感,平日裡熨貼的溫度現在像火一般的灼熱。徐時萋不必偏頭,也可以感受到女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傾述、有渴求,還有正在竭力抑止的痛苦。

徐時萋閉了閉眼,從出車禍開始就一直懸吊着的那個念頭,突然就崩落了。沒有轟然的聲音,只是輕巧的降在了地面,沒有激起一粒塵灰。兩隻握住自己的手,並沒有給予任何的壓力,是的,只不過是自己突然之間就想明白了。

哪怕他就站在自己的身後,也許正審視着她的一舉一動,也不成爲可以讓她緊張的事了。

先是一聲輕長的喟嘆,模糊在衆人耳邊,還不等抓住就消散了,渺然很不真實。然後,纔有一個沙啞的聲音,像跋涉過萬里漠漠黃沙路,艱難似曾黃沙掩面,曾呼吸阻絕。

“將軍……拔劍……南天起,我願作……長風……繞戰旗……”

整個病房真是靜得能聽到針掉落的聲音了。

這是斷了水的聲音,聽的人彷彿耳中有細砂磨研,慢慢又粉碎成會旋轉的風,流動的水,吹拂着匯入夜海,想尋卻再不見蹤跡;可是,這聲音又像寶劍深藏,粗心的主人護理不全,在劍刃上留下了褐的鏽色,毫不光滑的,傷不了人的,獨自孤僻着。

昔日聽到的迂迴旋轉婀娜多情的曲調,像也是經過了歲月變遷,帶着些許滄桑,無法激昂的心性變得平緩,不過深情依舊。

老太太幾乎是屏住呼吸聽徐時萋磕磕絆絆地唱完這句歌,猛然鬆開了握她的手,脣邊露出一抹微笑。

“十七,你能開口了?”文寶華驚喜萬分,忍不住在後面叫着。

羅琳伊依然十分驚疑地看着牀邊的情景,她的女兒一直以來都那麼關心徐時萋的嗓子,以至於都魔怔了,但現在女兒竟然毫無反應——那隻給她一個後腦勺的背影讓她莫名地很不安。羅琳伊不禁側過頭去看丈夫,卻沒想到丈夫臉上是微微的冷,眉頭也輕輕地擰着。

唱了一句歌后,留下的空白像度日如年般難熬。奶奶給了她反應,看起來十分欣慰;身後寶華也很高興,她幾乎能感覺到每個人流動的情緒,唯獨身邊的女孩像憑空消失了一樣,握着她的那隻手都變得很不真切。

徐時萋微白着臉緩緩地轉過頭,可還沒等她看清眼前就覺眼一花,被粗魯地扯進了一個顫抖着的懷抱。

文珈羅一口咬住了她的耳朵,淚水流在她們相貼近的臉頰上,徐時萋覺得簡直要被燙着了。

腦子裡有短暫的失神,徐時萋任文珈羅在衆目睽睽之下抱着她。在耳垂被咬痛之際才猛然清醒過來,忙不迭地想推開她,但卻被女孩箍得更緊。

“不要動。”文珈羅閉着眼睛,低啞地說。

徐時萋簡直不敢轉動一下眼珠去看文家人的反應了。好在文珈羅還算理智還算剋制,是把頭偏向奶奶的病牀這邊。大家只能看到她們擁抱,但也許發現不了這女孩還做了什麼。——可是,奶奶會看到的,徐時萋頓時覺得那隻被咬住的耳朵開始狠狠的發熱,簡直連頭頂都要冒煙了。

好在寶華也是興奮之極,走過來一把將她們兩個人都抱住:“太好了,十七,再說點什麼吧。”

被打擾的擁抱結束了,徐時萋不敢看文珈羅,這女孩快要癡呆掉了,除了看她,完全不會做別的事。

“寶……華。”徐時萋慢慢地開口,指尖抵在頸項,喉嚨裡輕微的顫動,這絕妙的體驗令她也忍不住帶了些哭腔,但她的目光緩緩轉動,等落在一個人身上時,喉嚨裡便被塞進了冰塊似的,堵得呼吸都要不能了。她慢慢地垂下了眼,指尖也是冰涼的。

她失約了。

“你們都出去吧,我有話和時萋說。”老太太突然發話了。

她的聲音很平和,和剛纔那個氣弱遊絲的殘燭老人完全不同。大家都驚訝地看着她,尤其深知她身體的老爺子臉色更是臭得可以。

“你到底怎麼回事?”老爺子哼哼着低下頭去,埋怨着,“總不讓我開口,現在可以給我解釋了吧?”

老太太笑了笑,依然可見當初年輕時的溫婉,她哄着:“乖,你先出去,我晚點兒和你解釋。”

“哼,什麼事情那個老傢伙能知道我還不能先知道。”老爺子依然情緒很差,不過一物降一物,他還是帶頭往外走,腳步依舊鏗鏘。

走在最後的是文珈羅,她根本挪不開腳。

老太太已經坐了起來,她用手指梳了梳有點亂的頭髮,拍了拍小孫女:“珈羅,你也出去吧。”

文珈羅沒動,只自顧自的看着徐時萋,剛纔像翻過了唐古拉山口,氧氣稀缺得令她忍不住大口呼吸着,努力讓眼前不要發黑,而是絕不錯過任何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出去……吧。”徐時萋輕輕推了她一下,耳朵還是紅的,淚水在臉上還有些潤溼,這些都使她的心軟柔着,暫時沒去想其他的東西。

女孩慢吞吞地站了起來,這病房裡已經只剩下她們三個人了,她猛然醒過神來,一把抓起徐時萋的手,面對老太太急促地說:“奶奶,我愛她,我要和她一輩子在一起。”

老太太有些暈厥,年輕大了,哪裡能受得了這麼熱血激情的話。她不由伸手撫着自己腦後,一邊惱怒地揮手把小孫女趕了出去。

徐時萋好一會兒纔在女孩的話裡拔出心神來。被女孩這麼一胡鬧,她簡直不知道該以什麼面目面對老太太了。她不由有些侷促坐在牀沿,垂着腦袋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氣息。

“傻丫頭,被我嚇着了吧。”老太太有幾分憐惜地拉着她的手,嘆氣說。

啊?徐時萋茫然擡頭,見老太太促狹地眨了眨眼睛,真的是有些傻了。

老太太又嘆了口氣。

她原本心中真的想的是順其自然的。從最初在飛機上知道小孫女心裡有這麼個人後,她就開始慢慢排除人選了。雖然一開始鬧了一出烏龍,但從小孫女的表情看,只怕比這個還要難。

後來立即就發生了車禍事件,那個自己很喜歡的丫頭一下子就進入了眼簾,任她迴避都回避不了。慢慢地就這麼一點點清晰了她們之間的事,甚至不需要去問她倆,不需要找人調查,如果有心往這方面去想,恐怕誰都能看出來。

也許是因爲得知的緩慢的原因,又在一開始就在心裡做好了萬難的準備,當得知小孫女喜歡的人竟然是那個丫頭時,她心底竟然離奇地有些放鬆。事後她也有埋怨自己,小孫女選擇的人選擇的路是那麼難,如果沒有大人的庇佑她們在社會上會遭受如何的對待她想都不敢去想。所以,牴觸被擔憂代替,在一開始,她就已經默認了。

但是,她真的原本是想順其自然的。可是上回和小孫女談心,小孫女對她坦白後就讓她越發的明白這兩個人恐怕是很難拆散的。何況小孫女當初又是爲了誰去演了那個暗戀的戲,撒了那麼大一個謊。說到底,小孫女的那段厭食日子還歷歷在目,老太太畢竟還是心疼了,現在看着小孫女爲了那丫頭的嗓子又深陷痛苦,就不禁真的動搖了。

於是,她想來想去,還是做了順其自然的那一把順風。

其實要說演戲撒謊,誰又能老練過她們這種歷經世事的人。老太太打定了主意,就打電話招來了老朋友,也就是老院長,經過深入的交談後,老院長雖然不同意但卻拗不過老太太的決心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任她裝成突發重病,必要的話還得弄來點藥刺激她。

——其實是逃也似的離開病房的老院長躲進了自己的辦公室裡喝茶。一想到那個老頭子如果知道自己成了這麼一個幫兇,茶都變得苦了起來。老院長忍不住抱着茶杯仰頭四十五度朝天。他是醫生,他有良好的醫德,他怎麼能說謊呢。所以剛纔在病房裡的時候他什麼也沒說,如果給了那些孩子們什麼錯覺那是他們理解有問題,真的,並不是自己的錯。

“珈羅說,其實說謊是很容易的事,只要自己相信就可以了。”老太太伸了伸腰,摸着自己的心臟,現在跳得還有點不正常,“唔,我覺得她說得有道理,時萋,你認爲呢。”

徐時萋怔怔地聽着,苦笑了下。大概是沉默太久的原因,她並沒有立即開口,而是倒□去,伸手抱着老太太的腰,把臉輕輕地擱在老太太的肚子上。

“好像吃了不少苦呢。”老太太輕聲說,拍着她的背,嘴裡輕輕哼着歌曲。

仔細聆聽,正是那首《知音》。

“奶奶,您怎麼能……這麼……嚇我們呢?”徐時萋眼睛又溼潤了,鼻子好像被塞住。她竟有種預感,短期之內,自己會一直和眼淚打交道。

“那是因爲你們心裡都有奶奶呀。”老太太呵呵笑着,“說真的,奶奶說要聽,你就真的唱了,奶奶很高興。”

徐時萋閉了閉眼,淚水滑落在被子上。她有些熱,額前都有汗了,但卻不願意起身。她心裡有很多感動,但一時都無法表達出來。在感動之外,心又是被絞着的,唱是唱了,可是……

“奶奶想,你是可以說話的對嗎?”老太太伸手托起徐時萋的頭,輕柔緩慢地問,“珈羅一度懷疑是我威脅着你不讓你說話,嗯,時萋,真得有這麼一個人嗎?”老太太感覺到她渾身一顫,心想果然。她裝病當然是爲了引時萋說話,秉執的自信就來源於這丫頭對自己的那份心。但她也並不相信一直以來時萋是真的不能說話而突然被自己刺激到了,這可能性恐怕和失憶的人突然記起一切來得更需要機緣巧合。相對的,她更相信另一種解釋。這丫頭是能說而不能說,但她是否會爲了滿足自己病重的心願開口呢。

老院長問她,如果那女孩沒有開口呢?

如果真有人威脅她,那她雖然枉顧我的病,但至少是深愛珈羅的所以死不開口,那是被迫不能。

那開了口豈不是證明她不那麼喜歡珈羅?

不,如果開了口,這孩子纔是真正的重情重義。那樣,無論她面對什麼,我都會幫她。

老院長聽了她的兩種回答後撫額嘆氣,說來說去你都是要幫她的。

對,老太太也嘆氣,但我至少希望我的小孫女不要再受什麼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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