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吊瓜子

笑着文珈羅因爲一個“吵”字就推掉了一次相親的徐時萋顯然是笑得太早了,傍晚時分她媽王媛就帶回了一個令人哭笑不得的消息。

因爲想把女兒長長久久的留在身邊,所以急於找個人把這丫頭嫁在附近的王媛經過一個下午的努力,和幾個朋友認真篩選出了幾個適合的不錯的相親對象。當徐時萋看到她媽把幾張照片排在櫃檯上的時候,她在目瞪口呆之餘,還出了一下神,想到了魯迅筆下排出九文大錢的孔乙己……

“這個剛剛退伍回來不久,現在是正式的公務員,工資……”王媛正滔滔不絕地對着照片做介紹,說到一半就發現女兒正在出神,於是氣得用照片拍了她的手背一下,“徐時萋!”

照片邊角還是有些鋒利的,在徐時萋手背劃出了一條淺痕。徐時萋嘆了口氣,十分委屈地看着發火的母親大人:“媽,你還沒有把你女兒推銷出去,可不能下這個狠手呀!”

王媛直跺腳:“有本事你去拖個男朋友回來,我就不會這麼累了。”

徐時萋忙把她讓進櫃檯裡,倒水,又以手爲扇:“我也還沒有老到嫁不出去,這種事怎麼急得來。”

“等你老到嫁不出去的時候,就急也沒有用了。”王媛瞪了她一眼,“挑老公要趁早,不然好貨都給別人搶了。剩下的要不比你小,要不有問題,到時你更不樂意了。”

聽了母親大人的“早嫁”理論,徐時萋笑得差點沒咳起來。除了她的終生大事的問題,她媽任何時候都淡定的很,以至於徐時萋不禁要懷疑她淡定之下的激情是不是都在這等着呢。

無奈之下,徐時萋緩緩收了櫃檯上的那幾張照片,然後塞進了包裡:“這些照片我先看着,哪天看哪個順眼了,我再通知您。”

王媛也不想逼太急了,便用手指點着她:“你可得給我認真點。”

徐時萋忙偎着她撒嬌。女兒雖然二十多歲了,可是在當媽的眼裡,永遠還是那個讓人捧在手心呵護的小女孩,尤其徐時萋的聲音溫柔無比,多說了兩句,就又哄得王媛喜笑顏開,渾然忘了剛纔還讓自己生氣着急的人是誰。

就這樣,徐時萋把這茬子事算是臨時對付過去了。

可是她能拖一天兩天,拖上了一個星期,就又不得不面對母親大人的催促。好不容易,她纔在那些照片裡抽了一張讓她媽去具體安排。而臨到了那一天,她就坐車到了鄰市,再借個公共電話打她媽的手機。

“媽,我一個朋友臨時出了點事,我過來幫忙,可能三五天回不去,相親的事你先幫我推了吧。”

王媛看了看手機裡的號碼,果然已經不在本地了,再加上女兒那聲音確實挺焦急的,一時就相信了。

她哪裡知道徐時萋爲了推掉這個相親,是特意跑到別的地方去的。她只是知道女兒一直沒有談過男朋友,害得她當初一直擔心的“早戀”問題從來沒有發生過。在她眼睛裡女兒屬於身體早熟心性晚熟的人,所以纔在這個問題上想要處處把關。

只是有些東西她沒想過,從前到後來都沒想過,比如女兒爲什麼這麼費盡心思的想到避開一次次的相親……

掛掉電話後的徐時萋一時間倒真沒有地方可去,既然說了三五天不回去,就只好找個賓館先住下來。

先在賓館裡休息了一下,到了晚上的時候,徐時萋就出門準備吃飯。雖然是因爲躲避相親才逃到這裡來的聽起來是狼狽了一點,但是不虧待自己是徐時萋的原則和底線,在這之上,一切都好說。

都已經逃到這裡了,若再不犒勞一下自己,那就實在說不過去了。

在吃飯之前,徐時萋先去了趟超市,賓館裡的東西她一向不用,都是自己帶的。這回出來的匆忙,也怕她媽發現什麼,所以只敢順手撿了幾件衣服塞進包裡而已。

在超市裡的時候,她順便逛到了零食區。起初並沒有特別想要買的,只是看着琳琅滿目的東西打發時間,然後纔想起寶華結婚的時候,酒席上用來招待客人的瓜子極好吃,帶了些回家後她媽都嗑個不停,不知道這裡有沒有,若帶一點回家再討好一下,應該比較容易過關吧。

瓜子是很好打發時間的零食,不記得誰說過,也是練舌頭靈巧的好東西。不過徐時萋只需要它前者的作用就可以了。

聽說那瓜子是一種葫蘆科植物的籽,所以又被稱做吊瓜子,外表上看起來灰濛濛的,裡面的仁卻十分厚實,嗑起來要技巧,吃到嘴裡滿口油香脆甜,只是吃多了恐怕太油膩,是很容易長胖的。

想到“胖”這個字,徐時萋腦子裡就劃過寶華她堂妹的那個瘦極的身形,據說這瓜子就是她的最愛,可是怎麼還是吃得那麼瘦呢。徐時萋只這麼一想,就繼續找這種瓜子,等百無聊賴的慢騰騰的終於找到時,她看到面前站着一個女孩,一時之間以爲自己眼花了。

這女孩穿着一身白色的運動服,並不是棉質貼身的,所以看起來並不像以前見過時的那樣削瘦,她正專心致志地在挑選瓜子,似乎是在看包裝上的日期。

就算她還戴了頂帽子,徐時萋還是一眼認出了她。

文珈羅?她怎麼在這?

徐時萋還在這麼想着的時候,文珈羅已經拿了幾包瓜子轉身與她擦肩而過。徐時萋腦子還沒有轉過來,她人就已經去付錢了。

徐時萋一時連瓜子都沒有買了,而是轉身跟在她身後。

要說她對這個女孩爲什麼會有這麼深的印象,那還得拜文寶華所賜。

那天文寶華姐妹倆離開後,得了空閒,徐時萋給她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邊寶華似乎被什麼事所困,聲音悶悶的,聽到徐時萋好奇的追問,她才把心裡的那句話問了出來,十七,你相信暗戀一個人,會是一生的事嗎?

聽到這個問題,徐時萋眯了眯眼睛,沒有回答。這顯然不是一個是與否就可以解決的問題。好在寶華也並非真的想要她回答,而只是剛剛看到珈羅與小嬸嬸的一場較量,心中煩惱,這纔在電話裡與徐時萋將珈羅的事大致講了一些。

寶華說完後,徐時萋倒沒有和她一樣的產生質疑,這世間愛情千萬種,歸宿無非是幸與不幸。而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看來那女孩是這麼想的了。也許她的瘦,還真是像那天自己想的那般,是爲拒絕一切的理由。

說起來,與自己有些相似,卻又截然不同。

現在,她爲了逃避相親來到這裡,竟然偶遇了文珈羅,徐時萋不禁覺得人與人之間的際遇是多麼的奇妙。若她不好奇,剛剛可能也不會這麼注意,若她不是來尋那種瓜子,也許偌大的超市兩個人碰不上面。

說起來理由都太牽強,她只是有了又一個好奇的原因,文珈羅在這裡幹什麼?

難道她暗戀的那個人就近在這個鄰市裡,所以遠到她讀書的地方找她暗戀男生的人最後什麼都找不到?

因爲太閒了,太無聊了,所以徐時萋開始做一件她從來沒有做過的事。她在跟蹤文珈羅。

走在前面的女孩好像完全沒有目的,從一條街穿越到另一條街,她手裡拿着一個袋子,然後不斷的從上衣口袋裡掏出瓜子來嗑。徐時萋聽不到嗑瓜子的聲音,但那香味卻彷彿一路飄到了她的鼻子裡,一直灌到了胃中,好吧,其實是她餓了。

在經過一個轉彎口的時候,徐時萋只是朝街邊的餐館多看了一眼,再轉過頭來卻發現,跟蹤的人已經沒了。她頓時傻了,站在街口猶豫了。正當她決定不管了轉身要去餐館吃飯的時候,突然有人從後面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她猛一回身,就看到被自己跟蹤的人正面無表情的看着自己。

“你是……”文珈羅突然皺了皺眉,似乎想起了什麼。

“我是文寶華的同學。”徐時萋立刻回答。竟然被人家發現了,這真是再尷尬不過的事了。爲了撇清自己沒有惡意,她忙掏出手機,“不信你可以打電話問她……”

“我知道你。”文珈羅沒有接過電話。這個女人一開口她就也認出來了。畢竟這聲音她一直沒忘。

“……是嗎?”徐時萋笑了笑,“我是無意中看到你的,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什麼,她沒有說出來,文珈羅也不必問。文家的幾個孩子以前都被爺爺抓到部隊裡經過一點兒的訓練,不會傷人,但總要有些自保的能力,提高警覺性是必然要的,所以她才發現有人跟蹤自己。只是沒想到這個人是堂姐的同學而已。

兩個算不上認識的人就這麼站在街口,最後還是徐時萋硬着頭皮開口:“你在這個市裡工作?”

然後她就看到文珈羅竟然點頭了。

“你來玩?”文珈羅也問她,“我堂姐來了嗎?”

“她沒有。”徐時萋搖頭,然後,又冷場了。

文珈羅原本是想走的,但是這個女人的聲音在車流人往之中都能讓人感覺到熨貼,她就臨時改變了主意。在看到徐時萋轉頭看向街邊的餐館時,她就開口說:“吃了晚飯嗎?”

徐時萋搖頭,忙着跟蹤你所以沒顧得上——當然這話她沒有說出來。

“我請你。”文珈羅指着街邊。

當徐時萋落坐在文珈羅對面的時候,她還有些想笑,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可是不能否認的是,原本以爲只有自己一個人吃的飯桌上出現了另一個人相陪,在這個時候不能說不是一件讓人心情舒暢的事,哪怕對面坐的只是她同學的堂妹而已。

不過,接下來如果不用回答這個問題就更好了。

“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一些我的事了?”

徐時萋被問得一時愣住,摸不準這沒有表情的女孩是惱是怒。也許她也並不喜歡別人知道她自己的事……

如果僅僅只是“堂姐的同學”這麼一層關係,文珈羅並不認爲這個女人會好奇的跟着自己。必然是自己的事被她知道了一些,所以才引起了她的好奇。畢竟在別人眼裡,自己身上發生的事就像小說裡寫的一樣,誰又說不是呢。

文珈羅其實一點兒也不介意別人知道,全天下人都知道也可以,只要別來煩她就行。

心思轉念一番後,原本就很無聊的徐時萋也是臨時決定要參與一腳進來:“對,是寶華告訴我的。”她頓了頓,微低着聲音問,“你知道我的感受是什麼嗎?”

不論誰聽說了自己的事,有什麼樣的感受,這些都根本不重要——這一點文珈羅很早就在心裡堵上了這道絕於世的牆。但是這個人的聲音很抓人心,像在心裡輕輕撩撥一樣,使她不經意地就隨口問:“什麼?”

徐時萋悠悠回答:“暗戀也是一種愛,和有些愛一樣,就像珍珠,要待在暗無天日的蚌殼裡才能打磨得至臻完美。”

文珈羅聽得怔住。這個人像唸詩一樣,使她怔住的,也不知道是念詩的聲音,還是詩的內容。

“你渴望這種完美,所以捨得用一輩子嗎?”徐時萋這時才終於把自己真正的感受表現在了臉上。她微微揚起脣,帶着幾分嘲諷地看着文珈羅,“爲伊消得人憔悴,把生命肆意的燃燒和揮霍,只爲那空虛飄渺的東西,真的值得嗎?”

文珈羅的臉上瞬間有些蒼白。在她極度消瘦了的身體面前,沒有人能狠下心這樣刺激她。她狠狠地盯着這個女人,這個她到現在都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女人:“你憑什麼這麼說我!”

徐時萋聞言停了片刻,才輕輕地說:“因爲有三個字叫能不愛,還有三個字,叫……不能愛。”

“你只是還在能不愛的階段,只要不被自己捆住,就可以放開不愛;而有些愛……即使放開了自己的束縛,還是覺得不可以,無法在這個世上生存。你其實什麼都還沒有嚐到,竟然就先放棄了。”徐時萋搖搖頭,“可惜!”

徐時萋說完這話後,直到菜上齊了,她動筷了,文珈羅都沒有再說話。好像她的話真的觸到了文珈羅的內心,使她徹底的沉默了。不過徐時萋並不認爲自己的話有起死回生的作用,所以她就靜靜的吃自己的飯,反正對面這個女孩據說對吃飯是沒有什麼欲/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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