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同富貴共患難

徐時萋幾乎自封自閉地沒有答應她媽的要求,第二天就又上了文珈羅的車,駛往她們自己的小窩。精挑細選是我們的追求,熱門的書爲大家呈現,敬請持續關注,

文珈羅在和徐時萋例行的短信中得知了王媛的提議,她立即就想到了她媽的態度,突然之間就衝動地想帶着徐時萋遠走高飛。還只是這樣而已,大人們就已經憑着本能要拆散她倆,如果將來突然事發,到底會變成怎樣的動盪。

來接徐時萋的時候,文珈羅也是本能的對王媛有了些輕微的敵意,她客氣地道了別,坐進車裡伸手替徐時萋繫好了安全帶,纔不慌不忙地離開。

王媛目送車子遠去,心情越發複雜。看着文珈羅給女兒系安全帶時十分仔細,檢查再三,透着毫不遮掩的親密,連那看女兒的目光都像會膠着在一起似的堅定。她不由回想起那天送文珈羅時那帽子手套的眼熟,不禁有股寒涼之意從腳底一路爬升,清晰到能聽見心臟被凍起來的恐怖聲音。

王媛這夜完全睡不着了,躺在牀上翻來覆去,害得徐中達也不安穩。

“你怎麼了,不好好睡覺?”

“你印象裡,”王媛睜着眼睛發呆,“女兒有喜歡過什麼人嗎?”

徐中達想了想,搖頭:“好像沒有。咱們女兒還是挺潔身自好的。”

“有喜歡的人就不潔身自好了?”王媛白了他一眼,想着心裡那詭異又寒涼的懷疑,覺得一時和他這個大老爺們說不清楚,於是只好拱了拱他,“關燈,睡覺!”

第二天的時候,王媛還是覺得不妥,她臨時決定要去看看女兒。

當然,不是立即就去,也許只是自己最近想得東西太多,想岔了路呢,這會兒女兒纔剛剛離開,就去的話,也會惹起她們的懷疑吧。

過了兩天,王媛終於按捺不住了,拎了包趕去坐車。

她手裡是有地址的,當初文珈羅爲了讓她們安心,留了地址說是歡迎去玩。但王媛沒想到輾轉找到這個很偏遠的小區時,自己被攔在了鐵門外。

把地址交給年輕的保安,那保安也只是搖搖頭,動手打了電話。

文珈羅上班去了,只有徐時萋在,可視電話裡,她看到她媽突然就冒出了個頭,嚇得心臟都差點蹦了出來。

點頭掛了電話後,徐時萋手忙腳亂地在各屋子裡轉了一遍。好在今天太陽很大,她把她們牀上的被子拿出來曬了,正好要換再薄一點的。而原計劃她住的客房看起來更像是書房,不過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無論毛巾還是牙刷一類的東西在她的強烈要求下堅持不用情侶套裝,所以倒沒有藏換的必要——這麼看來,這裡好像隨時準備臨檢一樣。

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把突襲的老媽接上了樓,徐時萋端茶倒水,還忙着寫紙條。

媽,你怎麼想到要來?

王媛不動聲色地打量着這個房子,隨意地四處看着:“也沒有了,我看你沒帶什麼衣服過來,天又開始變熱了,就給你帶了幾件過來。”

徐時萋跟在她身後,戰戰兢兢的,但又不敢表露出來。而不說話則也是有好處的,語氣無需去控制,沉默也可以找到理由。

不過一會兒屋子就逛完了。大體上王媛沒看到有什麼讓自己心驚的東西,但她又遲遲揮之不去心裡的極度異樣感覺,就又在安了牀的兩間臥室裡轉了轉。

“她這兒是挺小的。”王媛最後說,“萬一她有什麼朋友來,不會不太方便嗎?”

她說得其實並不含蓄,但徐時萋只能裝傻。

有朋友也是坐不下的,一般會在外面見面。哦,她和幾個人合開了家酒吧,生意不錯。

王媛皺了皺眉:“她那樣的家世,還要拋頭露面嗎,其實我也想不通她什麼日子不好過,幹嘛要來做個小公務員。”她頓了頓,“像寶華,結婚生孩子,就可以了嘛。”

徐時萋沒有動筆,只是笑了笑。明擺着這是人家的事,不好過問。

王媛見她不急不惱,就有些氣餒了,又坐了一會兒,纔好笑於自己怎麼會坐在這裡。

“算了,我回去了。”王媛甩了甩頭,站起來。

玩幾天再走吧,我可以和你睡一間。

王媛搖了搖頭:“店裡還有生意要做。”

徐時萋見狀只好和她一起下樓,將她送到車站去坐車。

“你再考慮一下媽媽說的話。”王媛走前拉着她的手,“別給人家太多負擔,那樣自己其實也壓得會不好受。本來是讓你放鬆的,別給弄巧成拙了。”

徐時萋抱了她一下。

我會好的。

王媛緊盯着她的口型,眼眶微溼,點了點頭,又恢復了她的淡定:“媽知道。”

下午文珈羅回來得知後,嘴巴張得老大,徐時萋笑着塞了一個草莓在她口裡。

趕緊吞下了草莓,文珈羅拉着徐時萋忙問:“她怎麼來了,說了什麼事嗎?”

徐時萋拉開衣櫥,文珈羅嚴肅地看着那些衣服:“你覺得她真的只是送衣服來的嗎?”

徐時萋聳了聳肩,把她推出臥室,天大地大,時間一到,吃晚飯最大。

吃到一半,文珈羅才老實說:“我有在你媽面前故意裝作和你很親熱。”

只是故意嗎?徐時萋橫着眼看她,似笑非笑。

“好吧,不是故意,是有意。”文珈羅也笑,見徐時萋沒有皺眉丟筷子不高興,就安心地接着吃飯。

因爲徐時萋拿着筷子不方便寫字的原因,她們吃飯的時候其實很少說話的。但今天這飯又吃得特別的平靜,未來是已經想好了的,哪怕暴風雨的前奏已經來臨,也只有面對而已。

然而平靜果然只是暴風雨的前奏,但文珈羅在看到那本書之前,並沒有想到這是一場冰冷的寒風苦雨,並且,與旁人無關。

兩個人住在一起,不像偶爾睡在一張牀上,偶爾吃在一張桌上。不同的性格會有不同的生活方式,就算她們培養了良好的默契,也會有不一樣的地方。

徐時萋有養身的好習慣,早起一杯清水,湯一定要在飯前喝,晚上十一點以前儘量上牀睡覺,夜裡不喜一點燈光。這些比較容易改變的東西,只要是好的,文珈羅都可以和她保持一致的步調,不過當然也有協調不好的。

徐時萋睡覺前喜歡看一會兒書,對於她來說,書是安靜的東西,可以助眠;而文珈羅看書則會越看越興奮,那些文字像組團一樣在腦子裡一直閃現,最後和咖啡茶葉的功效有得一拼。

所以,徐時萋睡覺的那方牀頭的書,文珈羅是從來不翻的。但她會買。她知道徐時萋有幾種雜誌會定期去買,久而久之這活計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日夜裡兩人坐在外面看電視,文珈羅突然想起回來的路上買的書,就回房去拿。把新書丟到牀頭,等徐時萋發現的時候對她微微一笑——只爲這個,文珈羅都能有些小甜蜜。

放書的時候無意看到牀頭的日曆,這本日曆是徐時萋搬來住的時候帶過來的。日曆上面翻到的是九月的那一頁,文珈羅就隨手翻回了六月。放日曆的時候她才發現下面壓了一本書,並不大也不厚,封面更不華麗,什麼時候放的她也不知道。

文珈羅低垂着視線,目光落在了那本書上,突然她覺得很刺眼,整個人都要彈了起來。

“這是什麼?”文珈羅忍不住嚷了起來,撈起書。書的封面上有一個女人,一臉恬靜,雙手卻像花一樣做着一個手勢。她看不懂這手勢的意思,也不願意去理解那書名的意思。

徐時萋聽到聲音走了進來,一慣溫柔的表情在接觸到她手中的書時也不由愣住了。

彷彿沒感覺到她站在身邊,文珈羅撐了一下桌沿,險些站立不住。

手語書?徐時萋竟然在學手語?這念頭叫文珈羅又驚又怒。她立即轉過了身子,顫聲問:“怎麼回事,你又不是不會說話,幹嘛要學手語?”

徐時萋的目光垂了垂,明明是很柔順的動作,卻又顯得很固執。

文珈羅感覺到那好了的肋骨又在隱隱生疼了,她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拼命地大口呼吸着,可是卻越是如此就越是疼痛難忍,視野裡都幾乎要發黑了。雖然對所有人說她要贖罪只是一個強調的藉口,其目的不過是要大家認同自己的作爲,但是面對和自己在一起都不願意開口說話,甚至是自我放棄到要學手語的徐時萋,文珈羅都快不能面對自己了。

“你說話啊。”文珈羅攥緊了書,大聲說,可那女人卻還是沉默着。“你到底想幹什麼,”文珈羅心如刀割,“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嗎,還是,你在怪我?”

徐時萋終於開口了,文珈羅覺得自己瞬間像老了幾十歲一樣,一直在耳鳴着,以至於她都不清楚當時徐時萋到底有沒有發出聲音來。而悲哀的是她幾乎單看那女人的雙脣開合,就已經能弄懂她的意思。

不是的,你不要多想。

“那你就說話。”文珈羅上前一步,緊緊地盯着她,略微的暴躁使她的臉漲得通紅,“證明給我看。”

爲什麼……大家都要證明呢。徐時萋晃了晃神,擡手想去撫平文珈羅眉間的陰鬱,卻被對方一把抓住。

徐時萋無奈地張開嘴。

不要逼我。

文珈羅抓住她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許久後才脫力般地放開了她。

“我沒有逼你,只是想不明白而已。”文珈羅茫然地說。

這個時候徐時萋一點也不想去找紙來寫字,因爲解釋不了,再爭下去也許會有更大的傷害。她上前輕輕擁住女孩。沒有緣由的不信任會不會摧毀一個人的愛,長久的沉默會不會造成他日的枯燥無聊而難以爲繼。無論什麼謊言都是有破綻的,就像當初這女孩以爲自己將心事隱瞞得很好。

她也用了一個牽強的謊言,用百遍成真的方式去面對,然後無力地發現將彼此都深陷其中了。

明明是很貼近的距離,卻因此而有了一些間隙。徐時萋很無奈,但開弓沒有回頭箭,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文珈羅沒有拒絕她的擁抱,但也沒了主動。她僵立在那兒任徐時萋撫着她的後背,在那輕柔的動作裡卻越發的難受了。

許久後,拉開了徐時萋,文珈羅潮紅的臉色漸退,變得幾乎沒有表情,有着過於平靜的可怕。

“你不願意說話,我想來想去,想過的那些理由都不太可信,所以我只能懷疑,”她微眯起些眼睛,“有沒有什麼人在你耳邊說了什麼話才讓你做這個決定的?用不開口來委曲求全,一年兩年,還是……一輩子?”

徐時萋呆住了。

文珈羅竭力平淡的聲音里正醞釀着另一場風暴,只要她一點頭,恐怕女孩曾經爲了家人而決定隱藏自己的那一面就將完全撕裂,並且將血淋淋的。她毫不懷疑。

你想太多了。徐時萋用口型說,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女孩的眼睛正緊迫地盯着她,那目光冷峻的甚至想要看穿了她。

你明明知道,沒有什麼人知道我們的關係。不得已,徐時萋還是拿了紙筆寫字。你這樣,我會更難過的。

文珈羅垂下眼去,看着紙不知道在想什麼,好一會兒後,她才緩緩收起紙來:“如果是那個原因,起碼是因爲你太想和我在一起,不過如果你真的有什麼隱瞞了我……”說到這,她沒有繼下去。

徐時萋一瞬間像被提前判刑的人一樣緊張到無以復加,但又不敢透露一點失控的呼吸。好在再難的事她都經歷了,她還算能剋制自己不在女孩沉默的餘音裡慌亂。

“不說話真的不難受嗎?”文珈羅突然又問。她放下了那本書,靜靜地看着徐時萋,“我也很想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滋味,也許,就會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了。”她又笑了笑,似乎是嘲弄自己太笨了,“早就應該這樣,同富貴、共患難。時萋,因爲我愛你,比你想象的還要愛。”

徐時萋心中頓時浮起不太好的預感,珈羅,你要——幹什麼?也可以txt全集下載到本地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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