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芬帶來了太多驚喜,拉高了期待,以至於後面的鍊金術師讓安南覺得普普通通,都是鄧不利少在交談。
唯一亮眼的是一個改良了風車結構的農民——沒錯,不是鍊金術師,而是農民。
他是個騎士領農莊上的普通農民,因爲風車總壞,法師老爺又沒空來修,就只能自己鼓搗,從一開始只是給風車上油、清洗,到替換部件、縫補篷布,再到自己找鐵匠敲打葉片輪廓替換,過去二十年,風車也從裡到外換了好幾茬,他硬是從一個普通農民變成一個……會造風車的老農民。
據他所說,改良後的風車加快了磨坊效率,以前要一個星期磨完的穀子現在六天就能完成,也就是15%的效率提升。
弄出這種好東西后老農民很興奮,託人去告訴城堡裡的領主大人。但別說獎勵,連誇獎都沒一句,恰逢路過的商隊說起《安南圓夢基金》,把安南·裡維斯誇得天花亂墜,無數普通人因此暴富,他就也來碰碰運氣。
安南讓洛西帶他去法師塔,構築一道風車模型試一試是否真的有這麼好的效果。
傍晚,結束一天的面試,安南迴到花園。
“親愛的,你回來了?”
剛踏上花園小徑,王女便迎了上來,身穿女僕裝,露出一雙蒼白細膩的纖細長腿。
安南嚇了一跳,要不是凱茜也在,他還以爲是精靈導師假扮的。
眼前的少女彷彿易碎的瓷器,蒼白,美麗而脆弱。短暫驚嚇與驚豔之後,涌出的卻是憤怒。
安南第一次嚴厲呵斥竊喜的凱茜:“你都對王女做了些什麼!”
正期待着安南誇獎的凱茜臉上的笑容破碎,她還沒見安南對自己發過火,怯懦地說:“我只是覺得你會喜歡……”
“我一點也不喜歡,王女不是你的那些玩具娃娃,任你打扮。”
凱茜低着頭,雙手使勁扯着衣角,滿腹的委屈最終化作“哇”地一聲,哭着跑了出去。
“不要兇凱茜,是我不好……”
“我在教她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而且和你沒有關係。”安南溫柔摸了摸王女的灰髮,“脫掉吧,這身不適合你。”
王女很聽安南的話,掀起裙子要脫掉女僕裝。
“不是,不是在這兒……”
安南捂住眼睛,抓住王女的手製止她。
王女恢復的很好,但心智畢竟只有六七歲,安南便拉着她去找妲德。
蹲在一片長出嫩芽的園子裡的妲德擡起頭,看了看王女,看了看安南,目光帶上幾分鄙夷。
“不是我……”安南無力地解釋。
“我可以脫了嗎?”王女這時眨着純潔的眼睛問。
讓安南本就不多的風評雪上加霜。
……
“哇啊啊啊啊……”
凱茜哭着跑出城主府,跑上街道,經過水晶巢穴,跑過法師塔,往海邊跑去。
“凱茜公主?”
從塔門出來的洛西疑惑望了眼遠去的哭聲,“咣噹咣噹”地跑回花園告訴安南一個好消息。
改良風車確有其事,而且不止有15%,即使風力偏小時風車也能轉起來。“好,你現在派人,把他的一家老小全都帶過來。”
那個騎士領主不識人才,安南識得。正好,寶石海灣的地形很適合風車磨坊,今年又開闢了一大片荒田。
花錢確實是爽……要是以前,能不能想到這些發明改良先不說,就算想到了也得絞盡腦汁構思原理,現在多好,只要撒錢就行了。甚至撒的都不是自己的錢。
“好的大人,對了……我剛纔看見凱茜殿下哭着跑開,好像有人欺負她……”
“沒有人欺負她。”安南面無表情。
“噢噢……”
洛西知道是誰欺負的了。
另一邊,凱茜哭着跑過孤兒院,跑過自由港、山岬和儲金所,圍着自由城哭了一圈,衝進城主府,帶着由遠及近的哭聲一頭撲進大姐的懷裡。
“哇啊啊啊啊……”
“好了不哭了,誰欺負你了?”
伊蒂莉婭不得不暫時放下手上的公務,拍着上氣不接下氣的凱茜。
凱茜不語,只是一味哭泣。
……
夜幕降臨,安南一家人坐在長桌前晚餐,和往常沒什麼兩樣。
就是凱茜沒和王女一起坐,而是安安靜靜坐在大姐旁邊,也不吭聲,悶頭吃着麪包。
安南把凱茜最愛吃的雞腿送到她的碗裡,凱茜垂着眼皮不去看,繼續低頭啃麪包,試圖用這種方式和安南慪氣。
伊蒂莉婭無奈又好笑,看了蕾菈一眼,她在“噗噗噗”的偷笑。指望不上妹妹,伊蒂莉婭只好親自問安南:“你批評凱茜了?”
凱茜看似繼續和麪包奮戰,耳朵卻豎了起來。
“嗯,凱茜居然把王女打扮成女僕的樣子。”
“這……”
似乎擔心伊蒂莉婭意識不到問題的嚴重性,安南放下刀叉,認真地說:“她是異聞城之王,犧牲自我庇護了整個艾倫世界的英雄。”
他看着擡起頭的凱茜:“你明白了嗎?她是一位比我更了不起的王者。你不能在一個王虛弱的時候欺以其方,那是對祂的羞辱。”
“你把王女扮成海盜沒什麼,這是你們兩個之間的遊戲。但不該扮成女僕和我說那樣的話,王女不是誰的附庸,也沒人有資格。”
“……我知道了,對不起,安南,王女姐姐。”凱茜癟嘴,一副乖巧的模樣,“但衣服是王女姐姐自己要穿的……”
安南一滯,偷瞥了眼王女。她並沒意識到他們在說自己,還在吃着食物,嘴角沾着一圈食物殘渣。
他不吭聲了,低頭吃飯。
安南不好意思和凱茜道歉,還是伊蒂莉婭摸了摸凱茜的腦袋,溫柔地笑道:“吃飯吧。”
“伊蒂莉婭姐姐,安南爸爸說的是對的,我太魯莽了……”
安南顧不得糾正混亂的輩分,欣慰地說:“你能意識到很好,凱茜,未來你會成長爲比我更厲害的領主。”
“真的?”
“嗯!”
“呵,這傢伙只是想讓你趕緊長大,接任這個城主,他好跑去到處冒險。”一道不合時宜的風涼話從旁邊飄來。
安南頓時轉頭。
“蕾菈,你明天必釣不到一條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