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師母說讓翟達不用往返跑了,但他還是選擇去一趟京北。
有些事不能光看必不必要,還要看應不應該。
錢老在醫院,他這個做學生的應該去看看,人不能只在有事兒的時候纔想起來老師。
週六一早,翟達落地了京北,驅車前往了京北協和醫院。
這所國內最好的醫院在東城區,也就是故宮東邊,附近沒什麼高樓,所以顯得醫院特別紮實敦厚。
翟達在門口的水果商店轉了轉,相中了一個賣相不錯的果籃,只是錢都付了往外走的時候,又被熟悉的藍白色盒子吸引了目光。
當翟達凝視它的時候,彷彿它也在凝視自己。
半響後,翟達還是選擇屈服於本能。
拎箱六個核桃吧..
幾分鐘後,翟達站在院內某處,等待來人給自己領路。
這裡管的比較嚴,包括普通病房也是,更不要說翟達去的幹部病房,錢老每到換季的時候,就需要到這裡住院體檢,尤其是90歲以後,每年要來四次,一次就是一週。
雖然錢老本人覺得很折騰,但國家很重視,會診的專家基本都是各領域泰斗,光院士就四個。
嗯,主要錢老說話也不好使,師母是不會允許他錯過任何一次的。
領着翟達上去的還是熟人呢...錢老家對門那間神秘辦公室裡的「小劉」。
兩人一起朝裡面走去,小劉主動開口道:「我叫劉舉,負責錢老的安保工作。」
翟達也回道:「我叫翟達...你們應該不陌生了。」
劉舉笑道:「當然,大作家丶高考狀元,您是名人。」
對方肯定背調過自己,不過翟達並不在意。
這位部門不明丶職級不明的劉舉大概四十歲左右,體格矯健丶眼神敏銳,但面相很普通,屬於丟到人堆裡找不到的路人臉,哪怕突然出現在你家浴室裡給你搓背,你也只會說一句「謝謝」,而不是問「你是誰!怎麼進來的!爲什麼沒穿衣服?」。
正在尬聊寒暄,前方走來一位妖嬈女子,包臀裙和瓜子臉在醫院裡有些搶眼,挎着包包扭着纖細腰肢,邊打電話邊朝外走。
「老公~沒事兒,就是一個小感冒.」
「對了你什麼時候回國啊?好幾個月沒見想你了~你買張票唄!」
「去看看,就這周,我等不及了!回來我給你做好吃的。」
翟達暗自挑了挑眉,目光一直追隨着女人的背影,直到走遠了才收回目光。
劉舉看到翟達的目光,也暗自挑了挑眉。
擦肩而過後,兩人心裡想着不同的事情。
劉舉:畢竟是年輕人,倒也正常...看樣子是喜歡腿細的,回去加到檔案裡。
而翟達則在想着另一件事:
「生苦」丶初孕丶兩週丶男孩...冥冥中【八苦】的感應出現了。
有人要有福了。
翟達還不知道,一點小插曲,連累他被增加了一條奇怪的人設,
純屬污衊的那種!
走到老五號樓,劉舉帶着翟達上了三樓拐角某個病房,門口還有兩個劉舉的同事,掃視着所有路過的人,不過並不會干擾醫院正常運行。
看到是翟達也只是望了一眼,不再關注。
病房內,錢老靠在病牀上看報,比起家中其實狀態並無太多變化,只是病號服和手臂上的預埋管,讓錢老看上去更虛弱了一些,
不過好消息是,並未在老師身上看到「死苦」。
前面聽師母說肺部感染,着實嚇了一跳。
不過九十多歲的人,還是要多小心,「死苦」倒計時的感知也並不長,他最多也只看到過七天倒計時的人,那是一個明顯長期接受化療的癌症病人。
見到翟達,錢老笑了笑道:「來來回回的跑,多麻煩。」
翟達將果籃和六個核桃放在了牀頭櫃:「想您了就來唄,順道吃個爆肚。」
翟達坐在牀邊,一邊給老人家削蘋果,一邊聊起自己正在註冊研究院的事情。
以及準備嘗試開發「移動端作業系統」
這其實對錢老來說屬於相對陌生的領域,但聽到翟達終於選擇了一條路開始前進,心裡也是頗爲寬慰。
「只要不耽誤學業,能做一點事總歸是好的,步子小一點,慢慢來。」
他怕翟達虧錢。
整圈的蘋果皮不斷,對擁有靈巧雙手的翟達來說已經不算挑戰,他在嘗試讓蘋果皮擁有連續且規則的波紋:
「您放心,前期投入不大,等有成果了,我弄個樣機給您要要。」
「那敢情好...能達到你作品裡那種程度麼?」
翟達笑了笑:「不可能的,硬體也不支持,但我有信心讓它領先同行,並且一直領先下去。」
「足夠了,足夠了...」
「對了老師,從現實角度來說,您覺得電機和電池,哪個..:」
正說着,寬的病房又傳來腳步聲,似乎有人在和劉舉他們交談,緊接着一個穿着行政夾克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錢老,近來身體如何?」
那人看到翟達並未驚訝,只當是錢老的侄子後輩...呢...侄重孫後輩?
錢老似乎回憶了一會兒,而後恍然道:「挺好的,我什麼時候能出院?」
那人笑道:「這我可說的不算,得聽醫生的,您啊就當休息,彆着急!」
一言一語的寒暄中,翟達默默退到了後方,卻被錢老突然擡手一指:「這是翟達,用你們話說叫『關門弟子」,哈工大的學生。」
中年人一愣,立刻過來握手:「你好你好,英雄出少年啊。」
翟達被迫加入寒暄:「你好你好..:」
「真是一表人才,錢老,您這個學生不簡單啊!」
「哎您言重了。」
片刻後,門外的劉舉敲了敲病房門,那中年人便一步三告別的,起身離開了。
房間又恢復了翟達和錢老兩個人。
錢老抿了一口水道:「你幫我問問小劉,剛纔那是誰?幹什麼的。」
翟達一愣:啊???
「您不知道啊?」
那還寒暄這麼長時間?」
錢老笑呵呵道:「當你也活到90歲,就會知道大部分人不用記,也不用想。」
翟達出門問了一嘴劉舉,之後回來一臉憎逼。
「盧勤儉,工信部,二把手。」
(括弧:只能用『把手』了)
錢老點點頭:「你繼續說,電機和電池怎麼了?」
然而這個探討依然沒有繼續多久,剛開了個頭,門外又有人在交談,然後推門而入。
這次足有三人,爲首的又是一個行政夾克的五十歲男子,笑容滿面的朗聲道:「錢老...我來看您了~最近怎麼樣啊?」
依舊是你來我往不帶姓名的寒暄,中途錢老指了指翟達:「這是我的關門弟子,小翟,哈工大的學生。」
「哦,是麼!小夥子是研究生還是博士生?」
「本科生...」」
於是這位眼神更加不一樣了。
彷彿掐表一樣,一到五分鐘,門外的劉舉就會敲門,而後訪客會非常自覺的離開。
然後又是一樣的詢問:「小翟,你出門問問,這又是誰?」
片刻後,翟達又回來了。
「萬罡,科技部...」」
這個更猛,一把手...大名單裡的那種。
但錢老依舊淡然,他也有資格淡然。
同樣的位置,不同的人,他見過太多了..,
錢老正要說什麼,門外就又來了第三波人,正在和劉舉交談。
翟達挑了挑眉毛:「老師,你這探病頻率是不是太高了?這能休息好?」
師母不得生氣?
錢老笑了笑:「原本是沒有的,都不想見,不過聽說你要來,我也就讓他們來吧....】
翟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