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幾小時前，翟達還未下課的時候。
精釀基地。
「老弟~我看了監控，你那車都快起飛了....你看這口音對麼？」
新來的「送貨組」員工點點頭：
「基本沒啥問題，東三省口音很多，各個地方都有點區別，感覺對了就成。」
「忙去吧，我找找感覺。」
吳越又練習了幾次，而後叫來了正帶人搬貨的王小龍要來了表哥的手機，撥了個號碼過去。
響鈴的時候打開免提放在旁邊，手上則拿了個小本子準備記錄。
那邊傳來了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喂，你哪裡？！」
「老弟，打你一個電話可真費勁那！我就那依維柯車主...」
「我看了監控，你那車都快起飛了，你這是肇事逃逸知道不~你要說是你媳婦開的我就當照顧女司機了，你要自己開滴都是大老爺們爽快點兒。」
「我也不容易，那是老闆送貨滴車，我一個月工資才一千來塊錢兒，你開這麼好車差這點兒啊~」
「兄弟大哥不是不講理滴人兒，我聽你年紀也不大，你屬啥的？」
「是麼~提你名字好使不？那可太好了，我正愁找個熟人捏。」
夜色迷濛，音樂歡快的酒吧裡。
翟達豎起一個大拇指：「我可算知道你今天口音哪裡來的」
吳越舉着小本本，認真說道：
「李超，二十五六歲，無固定工作，未婚，家裡做裝修的，小公司，有個近親在體制內當小官，大概率是城管一類的。」
這詳略程度堪比開盒。
「經濟情況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按道理他的水平不足以開那個價位的車，整了個不知道幾手的，估計是爲了裝逼吧。」
各種意義上都是，吳越心裡補了一句。
「他說他那車續保已經很艱難了，再出險以後難弄，想私了，開價500，我暫時沒同意。」
吳越將小本本合上，喝了一口檸檬水道：「看你的打算是啥？話說我至今沒明白你爲啥要查他。」
雖然不明白，但翟達交代的事兒還是完完本本做完了，甚至遠超預期。
「我想買他的車。」
吳越愣了愣：「那破保時捷？估計都轉了八百回了，而且續保困難肯定是出過大事兒，你即便買二手的也沒必要選他那輛啊，我可以幫你找找二手車販子。」
那車型叫什麼保時捷Bo.sterS，確實很拉風，但真沒必要...翟達完全買得起全新的。
退一萬步說，不買全新的也該買靠譜的二手，對方那車.：，
相當於「二婚」和「技師」的區別。
翟達搖搖頭：「不，就需要他那輛，別的我就不買了。」
吳越思索了片刻：「那我得換個身份接觸了...：」
要不僞裝成二手車販...假裝看不出這車的問題，溢價收購，對方估計會覺得自己佔了大便宜。
怎麼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幫翟達去紅旗商場置換那破電視機的事兒.：
也是費大勁換個廢品。
好吧，翟達喜歡「舊東西」的人設，已經立了許久了，吳越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
「需要我查查那車的事故記錄不？別被坑了。」
翟達趕緊擺擺手：「別查了，省點功夫吧。」
雖然一輛不知道轉了幾百手的車，事故記錄並不好查，但保不齊吳越牛逼呢？
要是查出來死了九個車主，不得跪在地上求翟達別買？
這時酒保端着吳越的檸檬水走了過來，放在桌子上熱情道：「越哥，您的檸檬水，幫您加了點蜂蜜進去。」
吳越點頭接過。
不過酒保走的時候，下意識看向翟達，心道這就是越哥老闆麼？
他看吳越剛纔一副彙報工作的模樣。
吳越已經是他很佩服的人了，年紀輕本事大，八面玲瓏的.....
好像是聽送酒的說過，越哥之上還有個達哥，纔是他們真正的大老闆.......
翟達沒注意到酒保的眼神，等對方走了後對吳越擠眉弄眼了一下，故意打趣道：
「可以呀『越哥～」，有名號的人了，以後各個酒吧夜店提你名字好使不？」
吳越撓了撓頭：「還真有可能好使，至少籤個單問題不大。」
翟達言歸正傳：「那個車的事兒你不用急，精釀生意的事兒更重要，反正查到車主了，慢慢想辦法吧。」
只要這任車主別再死了......
嗯...用比較無情的話說，死了也不完全是壞事，翟達很好奇【九轉還魂車】
多一個受害者，會不會變成【十轉還魂車】..
如果副駕的姑娘也搭上了，難道是【十一轉還魂】？這名字讀的也不通順啊.
不如叫【六缸萬魂幡】算了..
吳越表示他想想辦法，車子若能弄到，再通知他。
翟達看了一眼手機，已經是11月11號了，08年還沒有「雙十一購物節」的說法，目前這個日子在網絡上只有一個「光棍節」的渾號。
他也算爲了這個事兒忙碌了大半個月，終於得到了一個階段性的成果。
市場反饋比早先預計的還要好，之前估計的「2000升/天」恐怕遠遠不止。
就比如二人所在的這家，供應拉滿至少需要150升（300杯）每天才足夠，若是2000升也就供十幾家店，連哈工大附近一圈的都滿足不了，更不要說整個南崗區，乃至哈城了。
翟達預計哪怕是冬天淡季，也有可能挑戰一下「銷量日方」的高度。
而一升酒定價16塊，80%毛利也就是12.8的利潤，再刨除隨着產能擴大會不斷攤薄的雜項成本（房租丶人工丶運輸），10塊的淨利是比較合理的數字。
這意味着一天就掙十萬...這種盈利能力已經超過了烏托邦，而且還遠沒有到上限。
..局面打開了。
接下來就看怎麼擴張，怎麼穩住了.：.相信這麼一個特殊的行當裡，隨着擴張，「越達餐飲」面臨的挑戰不僅僅是「商業」上的。
雖說現實世界不是影視作品，沒那麼癲，但也要防患於未然。
翟達手腕一擡，一張金屬撲克牌出現在指尖，特殊的質感在酒吧迷醉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神秘。
看了一眼，巧了，是張「黑桃K」。
翟達將這張牌遞給了吳越。
「這張牌你隨身帶着，比如錢包丶衣服內袋之類的，越貼身越好。」
吳越知道這是翟達的魔術道具，但不明白翟達的意思。
「幹嘛用？」
「沙河觀記得麼？暑假聚會的時候你沒去，我找穿着僧袍的老道開過光的，
你就當做護身符吧。」
吳越有些疑惑，但還是收下了。
大概是不知道該吐槽僧袍老道，還是撲克牌開光..：.廟裡業務挺雜啊..，
這是一張關閉了「吸引注意」能力的【小丑撲克】，有了這張牌，翟達就能通過系統隨時定位吳越的位置。
當然他希望永遠不會用到。
可惜身邊沒什麼「合適」又「合理」的裝備，不然給吳越防身也不是不行。
看看這輪法拍會不會出貨吧。
翟達感嘆道：
「咱們打了個好基礎，不過我這學期也過半了，我也要收心在學校裡了，學校通知了我，下個月留好時間，我得去四個不同的院士實驗室，各體驗一週，決定下學期跟着哪位大佬混。」
「明白，你學業更重要，外面交給我。」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會說出「上雞脖學，上學難道不是爲了掙錢？」這樣的話。
但吳越不同，他很清楚翟達的路遠比自己高遠。
自從那日毛紡中學動員大會，隔着鐵柵欄看着好兄弟在數百學生面前侃侃而談。
而自己穿着校服卻難再走進那校園，吳越就明白，兩人的路是不同的。
好在他找到了一個個「交點」，這些「交點」也見證了自身的成長。
或者說，烏托邦的所有小夥伴，都伴隨着和翟達的「交點」，有所改變。
他就像一條獨自向前的浪，托起了每一條路過的魚。
吳越再次感慨，當時選擇追隨翟達來哈城是多麼正確，而不是隨大流的去闖「京滬羊深」。
精釀項目落地，他也徹底有了根基。
翟達輕笑一聲：「說的好像我不來了一樣，就住一個小區，校園裡去精釀基地也就十分鐘..：」
揚了揚手中的「百葳」，和吳越的檸檬水碰了碰：「擼起袖子加油幹。」
吳越：「那不成，哈城太冷了，應該是戴上手套加油幹！」
檸檬水中的清透冰塊，和啤酒瓶裡被映成棕色的泡沫，隨着碰杯一起晃動，
隔着玻璃碰撞在一起。
被推的更高。
「對了，那『迷霧酒館』還準備營業麼？」
「裝裝樣子吧，招兩個人安進去，我看看有沒有大學生兼職。」
「弄好了和我說，回頭我帶同學去喝酒。」
「小事兒，那是你自己的店，都知道你是大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