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們做了好幾年的準備工作。不搞這個項目，他們的準備工作大部分都白做了。”
“主要是擔心時間問題。”汪貴林就希望謝凱能一直在他們眼皮下。
不是爲了控制謝凱，而是爲了擋住龍耀華跟李明山從他們手中搶人。一旦謝凱進入更多人的視線，到時候爭奪會越來越厲害。
很多時候，基地管理委員會的人都在討論，把謝凱藏起來，最好是讓外面一點都不知道他的消息。
可他們發現謝凱的時間太晚了，他們太老，謝凱太小。
要想讓謝凱在他們退休的時候順利接班，就必須現在開始不停地給謝凱鋪路，讓謝凱充分展示出自己的能力，告訴基地的人，告訴上級首長，他有能力，有資格掌管404的未來。
這樣幹，好處是明顯的；壞處也更明顯。
哪家單位不想搞得紅火起來？
這樣的人，即使出現在其他單位，一開始都可能不會在意。
等到冒頭出來的時候，別人自然就會來搶。
外來的和尚會念經，對於任何中國企業都是適用的。
對於基地管理委員會最核心的一幫子老傢伙的謀劃，現在正發愁的謝凱連去想的心思都沒有。
他滿以爲，回到家裡，可以好好休息休息，睡一覺，然後起來，就會有一桌豐盛的晚餐等着他。
基地今年下半年搞了不少錢，小日子很是紅火。從臘月二十三開始，每天晚上從嘉峪關到基地的火車上，都在不斷把從全國各地採購來的各種年貨源源不斷地拉到基地裡面。
各個單位的人，除了最繁忙的，年底時，整天都是在不停地發各種年貨。
米麪油鹽啥的，足夠基地的人吃一兩個月，臘肉香腸啥的，更是不少見；從海邊拉回來的各種魚乾海貨，各家都沒少發。
就連發生瓜子糖等平時大家捨不得買的，也是每一名職工發上三兩斤，讓大家可勁兒地造。
特別到了最後幾天，平時基地無法供應的鮮魚等，每家也發！
整個基地都沉浸在節日的氛圍中。
基地日子好過了，大家不再爲吃喝發愁，於是乎，一些人類發展最爲基本的大事兒，就開始張羅了起來。
平時基地各單位採用輪休制，很多人時間湊不到一起，過年這三天，基地所有人都放假，於是乎，相親這種本身不太符合社會潮流的事情，在這三天就變得多了起來。
同一個單位的，男女雙方看對了眼兒，自然就內部消化了。
要是看不對眼的，就只能等着有機會，問問兄弟單位，基地內部消化。基地內部消化不了的，那就只能各自想辦法了。
別的單位不知道，404基地，有着一個專門的假，叫做相親假，如果某位單身的青工老家有人介紹對象，基地不僅給十天的假，還會報銷來回路費，當然，這得相中才行。
沒相中的，沒事兒，下次再接着給假，不過路費就不報銷了，不然大家都藉着機會花基地的錢請假出去玩兒，佔公家的小便宜，就沒啥意思了。
隨着基地這些年開始允許親人進來探親，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則，過年放假的時候，相親這事兒，就更集中了。
主要是外來的單身女性親屬跟基地內部年輕有爲的青工相親，基地內部的單身女性，若跟外面的單身漢相親，會被唾沫給淹死的……
前些年，基地效益不好，別說內部消化，大量的單身女青年外流，讓基地青工們唉聲嘆氣，領導們也是毫無辦法。
你一家單位工資都發不起，誰家閨女嫁來挨餓受凍？
現在好了，基地這小日子火紅，每個月工資準時發放，獎金也越來越多，各種福利更是不老少。
於是乎，終於開始出現探親單身女性增加的情況。
那些前幾年基地日子不好過，把自己嫁到基地外的年輕女職工的後悔，就別提了。
看看人家雙職工家庭，啥玩意兒都發雙份，自己吃用不完的，撿着可以放的託人給老家親人帶去，或者拿去送人啥的，羨慕勁兒，就別提了……
這些，跟謝凱本來就沒有關係的。
當他成了相親大軍中的一員的時候，關係就大了。
這種事情，是他從來沒想過的。
當他從基地總部回來，看到家裡坐着幾個女人，還有一個穿着白色羽絨服短頭髮的女孩害羞地坐在一邊聽着幾個女人跟老孃聊天，不時點頭回應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是轉身開溜。
卻被坐在對着門的沙發上的那老孃們兒給發現了。
於是乎，謝凱同志的悲哀，就開始了。
“……小謝同志，你看你跟我們一幫老孃們兒也沒有什麼共同語言，藝馨第一次來基地，你帶她出去轉轉如何，或者帶她去跟你的那些小夥伴玩玩兒，她在基地沒有什麼朋友，年後要轉學到你們班上……”見謝凱尷尬，跟柳旭坐在一起燙着波浪髮型，脖子繫着一條大紅紗巾，身上則是紅色風衣的女人笑着說道。
周蓉，基地總部財務部的會計。
謝凱心中不知道問候了這女人家中女性親屬多少次。
“柳姐，你覺得如何？”見謝凱低着頭不說話，白色羽絨服的短髮女孩更是臉色羞紅地低着頭一直不說話，只是偶爾擡頭看一眼謝凱，周蓉開口說道。
“我媽纔不是這樣的人呢！”謝凱知道，柳旭不會干涉他的個人自由，好歹也是堂堂六十年代的大學生嘛。
柳旭看了看旁邊的女孩，再看了看謝凱，一臉微笑，“也行，年輕人跟我們談不到一起。謝凱，你帶着藝欣出去溜達溜達，熟悉一下環境……”
“媽，我這還有事兒呢！”謝凱被老孃的話給嚇得跳了起來。
這還是自己的老孃？
“你有啥事兒？整天瞎胡混。去吧，別欺負藝欣，不然老孃的擀麪杖就得飲血了……”柳旭頓時怒了。
“媽，咱得講道理。我有作業沒做！”謝凱實在找不到理由。
早知道就不回來了。
“你做個屁的作業，孫娟跟羅峰都幫你做完了……”柳旭站起身來，當即就要去拿擀麪杖。“去不去？”
“去！”謝凱二話不說，咬牙同意，然後就向着門外衝去。
這是自己的親媽？
自己都說了，自己才高二，還是孩子，現在就處對象，這是早戀。
可話還沒說出來，就被周蓉那老女人給打斷了。
“等着，帶藝欣一起……”柳旭如何不瞭解兒子。
謝凱無奈，站在門口，等着穿着白色羽絨服，短頭髮的陳藝欣低着頭出來，就頭也不回地往樓下走去，內心翻騰，遠比蘇聯那場“西方-81”軍事演習給各國領導人的震撼還大。
他這會兒的內心，百萬輛扛着125炮的坦克狂奔碾過都沒法比。
“這孩子，平時膽兒不是挺肥嘛，這事兒咋還害羞了？”周蓉笑呵呵地說道。
謝凱聽到這話，走得更快。
陳藝欣就跟在他身後，一直低着頭，手套中的手都緊張出了汗。
“謝凱，你家親戚啊？”剛下樓，碰着跟老孃關係好的女人問道。
“你啥眼光，人家的小對象……”旁邊有人說道，“柳旭也真急，兒子這麼小，就張羅着給找對象了……”
“找對象得趁早啊，咱們基地現在看起來是不錯，誰知道以後呢。看看多少青工整天愁着娶媳婦兒。基地女孩本來就不多，好多還嫁出去了……”
謝凱聽到這些議論，很想轉頭威脅她們，再亂嚼舌根就扒了她們家的煤球爐子，要不就砸她們家玻璃啥的，最終只能快速逃離。
陳藝欣聽到這些議論，本來就紅着的臉，頓時就變得更紅了。
外面到處都是認識的人，無奈之下，謝凱只能往沙棗林的方向而去。
這特麼的讓莫齊看到了，如何解釋？
老孃也真是的，就是急着抱孫子，也不能這樣胡來不是？
“那啥，你知道，咱們這年齡，處對象那是早戀，會被槍斃的！”陳藝欣一直就跟在謝凱身後三步的位置，兩人誰都不說話，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外面的沙棗樹林了，謝凱站住，陳藝欣差點就撞在他的身上。
雙方不由都往後面退了幾步。
謝凱覺得，還是把話說清楚好。
這女孩挺漂亮的。
可惜，謝凱的心思都在白菜身上，加上現在也沒時間來處對象。
“我不是一般的女孩，你幾句話嚇不着我……”陳藝欣擡起頭，一雙大眼睛盯着謝凱，臉上羞紅，卻根本沒有之前那樣緊張，“我媽說了，你從小就喜歡捉弄女孩，柳姨剛纔也說了，你從小就調皮搗蛋……”
謝凱老男人的心要崩潰了。
這小女孩是啥意思？
“咱們現在的任務，應該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謝凱對這樣的女孩，根本就沒法應付。
他的情商太低。
陳藝欣點了點頭，“嗯啊。柳姨說了，你學習成績好，讓以後你多幫我補習，你平時不上學不寫作業，平均分都能考93，我學習不好……”
“我那是作弊的，提前把卷子偷出來了。”謝凱認真地說道。
小女孩這心思，要不得。
好不容易自己把白菜圈起來，讓別的豬拱不着，結果後院要起火了。
要自己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