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看到她一臉不耐煩的樣子,臉色又不好看了。董言言一看完了,這老太太要是鬱悶上,能生好幾天的氣,一生氣就不說話,有時候連飯都不吃,煩不勝煩。
好在老爸出來打圓場了,“言言心裡有數,上回考了兩個一百分,她再努力不也是一百分嗎?你就是不知足。”
“就是就是,媽你得相信我。”董言言摟着老媽的脖子,親熱地笑道。雖然當年跟老媽這麼親暱很正常,可是對她來說,畢竟經過了那麼多事,她的心裡都快涼透了,心裡根本就跟她真正親熱不起來。
好在老媽終於笑了,董言言鬆了口氣,終於可以安心地睡覺了。
睡到半夜,她就被熱醒了。冬天睡農村的火炕就是被子下面死熱,被子上面死冷,加上老媽又出奇地怕冷,所以她自小睡火炕的一個習慣就是半夜爬起來,把被子捲起來放熱氣,等被子涼透了再睡,她照例輕手輕腳地把被子捲起來,炕上熱得都燙腳,就差沒把被烙糊了,她披上衣服打開燈,四周撒麼了一圈兒,從腳底下把那隻毛毛熊拽到被窩裡,自己趴在它身上睡,這樣就不怕熱了,而且又柔軟又舒服。
第二天早晨一睜開眼,她就看見窗花了,在東北的冬天特別冷的時候,常常能看到窗戶上冰霜凝結成的美麗窗花,那是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自己小時候總是看着這些窗花出神,它們有的像森林,有的的像海草,還有的像花叢,惟妙惟肖層次分明的,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化神奇。比那些人工的東西美多了。
身邊的楠楠也從被窩裡探出小腦瓜,指着窗花嚷嚷着這個像小狗,那個像小兔子!董言言不禁感嘆還是小孩子想象力豐富。自己怎麼看也看不出來小動物。
“大姐,你的小熊給我抱一會兒唄。”楠楠說着就爬到她的被窩裡拽她身下的毛毛熊,董言言看着她笨拙的樣子樂了:這個毛毛熊的個頭比她還大!
“楠楠。你該努力長個了。”董言言捏着她的鼻子笑道。這次忽略了,下次從省城給她帶點兒鈣片回來。小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營養必須要跟上!也不知道小賣店有沒有牛奶賣,週末到鎮上給她批一箱回來吧,也不知道這個時候的牛奶有沒有毒。
姐妹倆正鬧着,門開了,廚房的熱氣涌進來,老爸在門口大嗓門的對她們喊道:“都醒了!那我在那屋放桌子吃飯了啊。你們倆趕緊下來洗臉,被先不用疊了,吃完飯讓你媽疊!”
爸媽一向把她們吃飽穿暖看得比什麼都重要,董言言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起來,老媽還得嘮叨好幾遍,於是不情願地離開了溫暖的被窩,迅速穿好了衣服。
推開裡屋的門,因爲廚房在做飯,所以走廊裡熱氣籠罩,看不清人影。外屋門上結了一層厚厚的白霜,她一狠心推開門,一股白色的寒氣撲面而來,她打了個冷戰。趕緊跑回屋把老爸的棉襖穿上,然後跑到屋後找廁所。農村的廁所都在室外,其它的季節還好些,一到嚴冬,上廁所就成了折磨。董言言匆匆的跑去又匆匆的跑回來,鼻尖就凍得通紅。
廚房裡,老媽已經在臉盆裡兌好了洗臉水,放在臉盆架上,冒着熱氣的水撲到臉上真舒服,董言言索性把頭也洗了。
老媽看到她頭上戴着毛巾回到裡屋吃飯,又開始絮叨,“言言,你怎麼一大早就洗頭?多冷啊!凍感冒了怎麼辦?”
董言言才覺得是有點兒冷,自己都快忘了農村的冬天有多麼冷了。城裡的樓房有暖氣,所以室外溫度再低,室內的溫度還是能保證的,農村就不一樣了,都住獨門獨院的平房,並且外面的門還常開常關,熱氣散失得比較快,即使火炕燒得再熱,空氣也是涼的,特別是自己家的房子新蓋的時候沒幹透,水災的時候又泡了水,現在牆上還能看到亮晶晶的白霜呢。
“忘了,下次不這麼洗了。”爲了不讓老媽再生氣,她趕緊認錯。
吃完了飯,她忙着幫老媽收拾廚房,收拾屋子,老爸老媽含笑看着她拿着抹布在屋子裡跑來跑去的忙活着。
“言言能幹活了!”老爸欣慰地笑道。
“這話讓你說的,好像我以前不幹活似的。”董言言一邊擦着窗臺一邊笑道。
“你以前幹啥活呀?連桌子都不收拾。”老爸笑道。
“啊?不能吧,我以前那麼廢材?!”董言言皺着眉頭回憶着,好像恍惚想起來了,初中的時候老媽怕耽誤她學習,什麼活都不讓她幹,就連她的校服都是她給洗。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卻不知道有的時候愛子如殺子,自己這個家務白癡畢業後可沒少吃苦頭,飯菜不會做,屋子不會收拾,上班當小菜鳥的時候一點兒眼力見兒都沒有,不是她不想表現,而是人家忙活的時候她根本插不上手。偶爾插上手了也弄得一團糟,還不如不插手呢。
“所以說孩子不能慣着,長大了什麼都不會幹,往社會上一扔,更遭罪。”她深有感觸地說。
老媽瞪了她一眼,嗔道,“我慣你還慣出罪過來了!”
“我可沒這麼說,不過你要慣就慣我一輩子好了。”董言言笑道。
老媽也笑,“誰能跟你一輩子呀?等你成家過日子了,還得帶着你媽呀?”
董言言聳聳肩,“看看,怎麼說都是你的理。”
外屋有開門的聲音,董言言從門玻璃往外一看,只見一個穿着藍色羽絨服的高個女孩從門外跑進來了,雖然多年不見,但是她還是一眼認出來人是自己的初中同學李娟。其實初中的時候她和李娟的關係不是太好,李娟是那種假小子性格的女孩,因爲性格外向愛說話,跟老師和同學處得都挺好,所以雖然成績一般,但是存在感相當的強;而自己當年性格內向,不愛說話;性格強勢的李娟常常對她指手畫腳,教她做事;而自己性格倔強,她管得多了,她也嫌她煩了,索性就跟她不冷不熱的保持距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