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誠你這是幹嘛?”董言言一頭霧水地問他。
“幹什麼?任家宣在找你們!”宋明誠緊皺着眉頭說道,“有人看到你跟小海在火鍋島吃飯,任家宣已經知道了,你想想怎麼跟他解釋吧。”
董言言愣住了,她這時候纔想起來自己有一個愛吃醋的男朋友。
“今天楊小海過生日,所以我——”
“他過生日跟你有什麼關係?任家宣不是許程,許程當年之所以能容忍你跟楊小海那麼親近是因爲他——”宋明誠的手指停在半空,隨即又苦笑了,“怎麼辦呢?我不想再看到你們吵架了。”
不吵架,有可能嗎?董言言很少見到宋明誠這麼着急的樣子,他都着急了,想必任家宣的臉色不會好了。
“他找我,爲什麼不CALL我呢?”她從包裡掏出傳呼機,才發現裡面有好幾條未讀的信息。怎麼早沒看見?一看時間,都是最近這一個小時的。最後一條顯示的是:任先生在體育場北門等你。
從這裡到體育場也就是十多分鐘的路程。
“我去一趟體育場,家宣在那裡等我。”她匆匆說了一句就要走。
宋明誠一把拉住她,“你現在去,他不會聽你的解釋!”
董言言笑笑,“難道我不去嗎?那他會怎麼想?他如果一直在那裡等我怎麼辦?”
宋明誠沉吟了一下,然後說道,“那我跟你一起去,任家宣脾氣爆,你自己去見他。我不放心。”
“如果讓他看到我帶着你,這又是一個事兒。放心,最多是吵一架,我已經習慣了。”董言言長出了口氣,甩開他的手,跑出去了。
一路小跑的跑到體育場,遠遠的就看到任家宣的車在路邊停着,她遲疑了一下,幾步跑過去。任家宣站在車門的旁邊冷睨着她,腳下是一地的菸頭。董言言見了。心裡不由得一緊。
“家宣,對不起我沒看到你的傳呼,你等我半天了?”她儘量平靜地對他笑道,話音剛落,臉上就重重地捱了一個耳光,“你天天連跟我說話的時間都沒有,卻有時間跟別人吃一下午的飯!我憑什麼要這麼被你忽略?你到底把我當成了什麼?不想好了你直接跟我說,找那麼多借口乾什麼?!”任家宣趔過她的肩膀。暴怒地對她大吼。
董言言被他打懵了,下意識地捂着臉,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卻撞上他寒冷如刀的目光。她該怎麼解釋呢?跟他說她只是搞混了時空,把這一下午當成了過去來過,而不小心忘了他?她自己都覺得荒唐。
“對不起。我出門前應該先告訴你一聲的,這件事是我欠考慮,我跟你道歉,以後不會了。”她忍着將要奪眶而出的眼淚。急急地跟他解釋着。她知道他這些天已經積怨已久了,他氣急之下打她。她可以理解,只是心裡。真的難受。從來沒有人這麼打過她,從來沒有!如果從一開始就這麼妥協退讓,那麼要退讓到什麼時候?她忽然之間沒了信心。
任家宣冷笑,“這次我打你你怎麼不還嘴了?是心虛了還是失望了,嗯?你做什麼事都有你的理由!都是身不由己!都有你的苦衷!可是爲什麼別人不像你這樣?別人不像你這樣也照樣活得好好的!你要我理解你,我理解不理解,你做的事我也都接受了!你還要我怎麼樣?!言言,短短半年的時間,你怎麼就變成了這樣?是我們的愛情跟不上你追名逐利的腳步,還是你從來就沒有對我們的愛情認真過?如果你對我有一點的尊重,一點的在乎,你也不會這麼肆無忌憚的在我的眼前跟別人曖昧,讓全校的同學都看我的笑話!你們班那麼多男生,你一個都不想放過是嗎?!那你把我放在了哪裡?!”
“家宣,我知道你生氣。我承認我最近忙得有點兒顧此失彼,可是你知道我不是他們說的那種人——”
“不用解釋了。現在,要麼你立刻關了你的粥鋪,斷了那些亂七八糟的關係,安心的回學校上課,安分的做我的女朋友,我可以既往不咎;要麼。。。要麼就分手,你考慮考慮吧,我等你的答覆。”任家宣冷睨着她,冷冷地說道。
看着他冷漠疏離的目光,董言言心裡又是一痛,她的腦子裡亂成一團,她捨不得跟他分開,可是現在,已經不是她舍不捨得的問題了,而是他們究竟能不能在一起的問題。他說的她真的做不到,那個小小的粥鋪是她和宋明誠的心血和希望,而宋明誠,是她在這裡唯一的夥伴。這些天她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這樣下去,他們的愛情到底能不能長久?她以爲,只要努力的提升自己,只要努力的生活,日後跟他的差距就能小一點,可是實際上,她跟他已經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她現在做的一切,都是他不喜歡也接受不了的,而如果按照他希望的樣子生活,那麼她最終還是一事無成,到那個時候,他還會把她放在眼裡嗎?
“我知道,我們之間差得太遠,跟一個衣食無憂的人解釋一個飢餓的人生存的無奈是怎麼都解釋不明白的。好吧,如果你堅持的話,我會考慮。”她顫抖着聲音說,“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冷靜一下,我現在太累了,我需要冷靜的想一下。”
任家宣有一瞬間的愕然,隨後甩開她,上了車,摔上了車門,絕塵而去。
董言言被他甩得一個踉蹌,她孤伶伶地站在體育場門口,看着他的車毫不留戀地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轉過身,看着這個他們定情的地方,忽然間就淚流滿面,當初有多麼美好,現在就有多麼辛酸多麼無奈。
是自己錯了嗎?冷風吹過眼角,眼前一片模糊。
宋明誠找到董言言的時候,她正坐在體育場門口的臺階上吹冷風,路燈把她的影子照成小小的一團,他看着她落寞的樣子,忽然就有些心疼。
再美好的愛情,也會被那些爭吵和瑣事磨礪得千瘡百孔,原來,誰都是一樣。如果沒有勇氣和力量承擔愛的責任,那麼,要愛情要婚姻幹什麼呢?不過是多增加一個人的苦楚而已。
有陰影遮住了頭頂的燈光,董言言擡起頭,看到了他風衣的一角,再擡頭,看到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我們回家吧。”宋明誠伸出手,拉她站起來。
董言言黯然苦笑:家宣沒有冤枉她,她一再的說她跟宋明誠之間是清白的,可是他們卻有一個共同要回的家,這不是曖昧是什麼?
夜風習習,路燈把兩個人的身影越拉越長,路邊的楊樹開始發了新芽,正躍躍欲試地冒頭,不出兩週,就會鬱鬱蔥蔥了。
春天來了,可是董言言卻開始懷念去年冬天的那點溫暖,哪怕那是愛情的錯覺,至少自己曾經擁有過。她覺得自己真是活該,這一步一步的,都是自己作出來的。
“或許是我錯了,楊老師說的對,女孩子要做出自尊自愛的樣子,就必須要謹言慎行,我以爲我不過是嘴巴上輕浮一點,脾氣壞一點,只要我的三觀正常,這都沒關係。可是事實上,我已經把我的名聲糟蹋得一片狼藉了,是不是?我說自己是一個正經的女孩子已經沒人相信了,是不是?”她苦笑道。
“女孩子稍微出挑一點,免不了要惹人非議。如果這點承受能力都沒有,以後還怎麼在社會上混?等哪一天我們站到了他們夠也夠不着的角度,他們自然會仰望我們。”宋明誠拉住她的手,她的手指冰涼,比這夜風還涼。他接着說道,“我忽然在想,如果跟我一起穿回來的,是許程而不是你,你現在該有多麼幸福。如果你還是當年的你,他是以後的他,那麼他負責掙錢養家,你只負責貌美如花,他可以跟我一起爲你們的未來打拼,安排好你們以後的一切,而你只要單純的幸福着,就不用有這麼多糾結,也不用這麼辛苦。”
董言言沒有想到,他原來也是有點兒想象力的。
“你想的不過是理想的狀態。”她輕聲說道,“男人不出軌不變壞是因爲他沒有變壞的資本,許程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寵辱不驚,也沒有愛我愛到非卿不可,看看現在我都變心了,如果我們兩個換過來,你覺得他還會把我放在眼裡嗎?充其量像我現在對他一樣,盡力的給他補償,讓他能過得從容一些。”
宋明誠笑了,“你是存心的不想讓我再相信愛情了。現在,你準備怎麼辦?”
“家宣說如果我不跟你分開,他就要跟我分手,說真的,我不知道該怎麼辦。”董言言黯然說道。
宋明誠沉默了:他看到任家宣打她了,只是他不敢上前,他怕他的一時衝動會毀掉了她本來就搖搖欲墜的愛情。他只能看着她茫然無助的被他扔在那裡,獨自傷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