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言言凝起眉頭盯着她,旋即仰起頭展顏一笑,“白羽,我發現你就是爲我而來的,如果哪天我不在了,你是不連生活的方向都找不到了?”
“你怎麼自我感覺這麼良好呢?你以爲你是萬人迷呀?一天天勾三搭四的,你當我不知道——”
許程見倆人又要吵起來,趕緊過來打圓場,“白羽,我幫你搬椅子!”他拿過白羽手中的椅子,順手扯着她的胳膊先下樓了。
董言言有些失落地看着他們兩個拉拉扯扯地先回到了教室。
她這麼一走神,腳步慢了下來,後面同學的椅子不小心磕到了她的腳後跟上,她被絆得一個踉蹌。顧曉含趕緊扶住她,回頭對劉強嗔道,“劉強,你走路不長眼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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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沒有晚自習,冷昊陽和楊莉莉出去租了影碟,班裡的同學都坐在教室前排的桌子上看影碟。
董言言在後排一邊整理筆記,一邊一片一片地含着西瓜霜含片,草珊瑚含片太苦,還是西瓜霜味道好一些,效果也好一些。
今天晚上宋明誠見她病得難受,給她放了一天的假,反正週五沒有晚自習,許程和白羽閒來無事過去幫忙了,人手夠用。
兩個影片都放完的時候,宋明誠過來接她回家了。
董言言擡起手腕看看錶,已經是晚上十點了,家宣他們還沒有回來。也許,要等到半夜吧,像往常那樣,翻牆回來……像當初那樣,帶着一身酒氣一臉春色的回來。
“你們先回去吧。今天晚上我想在學校住。”她擡起頭,對宋明誠說道。
宋明誠笑笑,“那好吧,晚上別忘了吃藥,明天早晨不用着急回去,週末起早的人不多,我和冷月忙得過來。”
董言言點點頭。
在教室裡一直等到半夜熄燈了,星星點點的蠟燭亮起來,前排一雙一對的同學在竊竊私語。半夜了,家宣還沒有回來。跟他一起出去的那些男男女女都沒有回來。
董言言忍不住了,飛奔到學校門口的電話廳一遍一遍地打他的傳呼。
“家宣,你在哪裡?”
“家宣,你回來吧,回來吧!”
“家宣……”
深夜的街頭,行人都極少了,只有她守着電話亭的那點燈光一遍一遍的打着傳呼臺的號碼,卻沒有一絲迴應。哪怕一個電話,家宣都沒給她回。到最後電話亭的大姐一臉不耐煩的收攤關門,她期盼的電話鈴聲還是沒有響起來。
家宣,你是真的不要我了?她頃刻間就淚流滿面了。在一起的時候那麼多痛苦糾纏,可是失去卻原來如此簡單,只一個轉身。便成陌路,連一聲再見都沒有。她不明白,他怎麼狠得下心在她的面前就這麼跟舊情人走了,要有多大的恨才能如此絕情?他可以說不愛就不愛了。可是她卻做不到。她會傷心,傷心到絕望。
她坐在學校門口的臺階上。數着手錶上的指針,一圈又一圈。夜風起了。吹得她鬢髮散亂,她知道自己這個樣子一定是狼狽不堪,一個在深夜遊蕩的被拋棄的女人,怎麼會不狼狽?
“五點二十!五點二十你還不回來!那麼我也甘心放手了!”她擡頭看着天上的星星,喃喃自語。她知道哭哭啼啼死纏爛打,只會讓人更看不起。當年,許程迫於家庭的壓力跟她提分手的時候,她不止一次的哭過,被婆婆欺負的時候,她也哭過,可是軟弱委屈只會讓他們更加變本加厲的欺負她。後來她明白了,不管心裡多麼狼藉不堪,在別人面前還是要作出一副驕傲的堅強的樣子,纔不會被人看輕。她更不想讓他看輕,那個曾經給了她無數溫情無數笑臉,又用一個耳光徹底結束了這一切的男生。
從天黑等到天亮的滋味,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她不敢想象他現在的樣子,也不敢想象他現在在做什麼,想起來心裡就會止不住的抽痛,她只想能等到他回來,跟他說一聲再見,至少,他也曾經對她好過。
她把頭縮在自己的臂彎裡,心口的位置隱隱作痛,她縮了縮肩膀,不住地抽泣着。終究,還是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堅強。她枕着自己的臂彎,迷迷糊糊地要睡着了。夜風真的很冷,她感覺自己的血液都要凍僵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身後傳來了腳步聲,她腦子裡一個激靈,驚醒了,擡頭一看,慌亂地站起來,卻看見許程站在她面前。
“言言,你怎麼在這裡?”許程驚訝地問她,一看到她紅腫不堪的雙眼,他更驚訝了,見她凍得瑟瑟發抖的,趕緊脫下自己的外衣給她披上。
“你都出門了?四點了嗎?”董言言茫茫然的問他。
“是啊,才四點,你怎麼校門口坐着?”許程問她,“你這裡呆了多久了?怎麼凍成這樣?”
她擦擦眼淚,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笑道,“沒什麼,出來透透氣,你趕緊走吧,還要送報紙呢。”
許程的目光停頓了三秒鐘,然後好像明白了什麼似的,拉起她的手說道,“走吧,我先送你回家。這個時間,一個女孩子在外面晃盪太危險了。”
董言言下意識地躲開了他的手,後退了兩步,她不能再讓家宣看到她跟別的男生在一起,否則他會生氣的。
“沒關係,一會兒天就亮了。”她有些失神地說。真的沒有那麼多壞人,看看,自己在門口坐了一夜了,不也挺安全的?
“聽話,我送你回家。”許程還在堅持。
董言言黑了臉,不耐煩地說:“我都說了不回家,不用你管!”
許程被她呵斥得愣住了,隨即又無奈地笑道,“好吧,我跟門衛老大爺打個招呼,讓他把校門打開,你趕緊回學校。”
“我不回去!”董言言冷着臉說道。
“言言,到底出什麼事了?你在這裡等誰呢?”許程擔心地看着她,“要賭氣要耍脾氣也要找個安全的地方,我現在不管你,萬一你出了什麼事,我不得後悔死?”
董言言紅了眼眶。想起了自己當年有一次跟他吵架,大半夜的她一怒之下離家出走,晚上怕黑,她跑出去了沒有地方呆,只好找了個燈光最亮的地方,傻傻地等着他找她回家。他找她找了半天,最後才發現她在最安全的地方站着,那副欣慰的表情她現在還記憶猶新,他說,你雖然脾氣大點兒,可是還挺聰明的,找了個這麼顯眼的地方躲起來,以後記着,吵完架就往這兒躲,安全還好找。以後,爲了不再那麼丟人現眼,她再也沒有離家出走過。
“好吧,我回學校。你趕緊走吧。”她轉過臉,眼淚簌簌而下。
許程見她往學校裡走了,纔打開自行車的鑰匙,準備走了。
董言言沒走兩步,忽然心口處一陣灼痛,瞬間就出了一身冷汗。
“許程!許程。。。”她捂着胸口,蹲在地上虛弱地喊着。
許程聽到她的喊聲扔了自行車就跑過來,蹲下來焦急地問她,“怎麼了?”
“疼啊。”董言言緊緊抓着他的衣袖,眼淚順着臉頰滾滾而下,“許程,我難受,帶我回家。”
“哪裡疼?別怕,我送你上醫院!”許程被她這副樣子嚇壞了,抱起她跑到街邊攔車,宋明誠從街邊的拐角處跑過來,焦急地說,“這麼早不好打車,直接揹她上醫院!”說着就要接過董言言,董言言死死地抓着許程的肩膀,痛得直哭,“許程,我要回家,帶我回家。”
許程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抱着董言言就往最近的醫院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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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早晨五點起牀,到了廚房一看,嚇了一跳!廚房裡還什麼都沒弄呢。宋明誠和董言言也都不見了蹤影。這人都哪兒去了?
不會都一宿沒回來吧?
她跑到臥室裡給董言言打傳呼,不一會宋明誠回了電話,“今天的東西你掂對着整吧,言言住院了,我們在醫院。”
冷月大吃一驚,“啊?她住院了?什麼病啊?”
“沒什麼事兒,胃潰瘍而已,今天辛苦你了啊。”宋明誠說着就掛了電話。
冷月看着冷冷清清的廚房,嘆了口氣:五點半開門,現在還什麼都沒有呢!做什麼都來不及了!總不能一大早上的就吃麻辣涮肚吧?
。。。也只能吃麻辣涮肚了,只有這些東西是現成的。
她又跑回臥室,急急地給寢室的姐妹打電話,“二姐三姐欣然,過來幫忙!我一個人忙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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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在醫院折騰了半天的三個人也終於安穩了下來,董言言一隻手掛着吊針,一隻手還死死地抓着許程的袖口,許程和宋明誠坐在她的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嘮着閒嗑。
“看她哭得那麼慘,我還以爲至少得是胃出血,沒想得只是胃潰瘍。”宋明誠淡笑道,語氣裡帶着點兒不屑。
董言言自嘲地笑笑,“沒有那林妹妹的命,卻得了林妹妹的病,命苦,誰都沒招。”
“這就夠嗆了。”許程有些心疼地說,“言言你是不是想家了?剛纔一個勁兒的跟我說要回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