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們往常的經驗,董言言參加晚宴酒會什麼的,衣服都要特別訂製的,項鍊手鐲,甚至一枚胸針都要精挑細選,今天可倒好,隨便挑了一條舊裙子,連首飾都不想戴了。
還趴在沙發上就睡着了,把頭髮弄得亂糟糟的,難道都不用去做做頭髮嗎?
她這是要走哪種風格?
兩個人看着酣睡正香的董言言,相對無語。
中午,孟楠過來借服裝,看到董言言豬一樣的趴在沙發上睡得正香,她有些詫異地走過去把她推醒:“言言,醒醒!我來了!”
董言言捂着頭髮惺忪着睡眼從沙發上坐起來,一看是她,微嗔着皺起了眉頭:“你還真會趕時候,我剛回來你就來借服裝?”
“你們商場開業大吉,給你賺點兒人氣兒唄。”孟楠摟着她的肩膀笑着說道:“也不白借你的,我給你租金。”她辦的那個時裝雜誌,定位也是往高端上整,但是資金有限,也不能經常出去看秀買大牌什麼的,所以只好經常來這裡借衣服,這裡的大牌多,打款的服裝也好找,有時候董言言自己的衣服還沒上身呢,就被她拿去給模特拍照了。
“就知道給我開空頭支票,錢在哪兒呢?”董言言懶洋洋地說道。
孟楠看着她慵懶的模樣,忽然眼睛一亮,拿出隨身帶的相機笑道,“別動!我給你拍張照片!”
董言言下意識地停頓了一下,孟楠對着她,咔嚓咔嚓地照了好幾張才把照片翻給她看,“這個風格不錯,熟透了的女人,舉手投足都是風情。我正想給你做一篇專訪,就用這些照片了!”
“姐姐我沒時間。也沒心情。”董言言站起來,對着鏡子用手指梳理了一下頭上的亂髮,微皺着眉頭說:“頭髮好亂,該洗洗了!晚上還有酒局呢。小米,你陪着孟總挑衣服去,小雪,你跟我做頭髮去。”
“親愛滴,謝謝了啊!”孟楠啵地給了她一個飛吻,摟着小米下樓了。
董言言帶着小米到了樓下的美容中心找艾瑪,艾瑪一看她這精神狀態。二話不說把她摁到美容牀上先做了一次面部護理。
“我覺得我的皮膚還好啊!也沒長痘也沒長斑,臉也瘦了一圈兒,現在流行臉瘦瘦的。”董言言漫不經心地說道。
“你現在的皮膚問題不是痘痘和斑點。而是暗沉和眼袋,而且你的皮膚已經嚴重缺水了,再不補水,眼角會長皺紋的。”艾瑪輕輕地拍打着她的臉笑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又熬夜了。”
“很明顯嗎?那我剛纔的狀態不是更糟?!小雪,趕緊打電話給小米,讓她把孟總相機裡的照片刪了!”董言言坐起來叫道。
“別動。”艾瑪輕輕地把她摁回牀上去。
“我發現我這幾年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你的牀上度過的。”董言言無奈地笑道:“你快點啊,我晚上還有應酬。”
“你在我牀上的時間絕對不白過,我這是在幫你留住青春。”艾瑪笑道:“等十五分鐘,現在我先給你洗頭。”
董言言躺在牀上。感覺溫熱的水浸入了髮絲,輕輕柔柔的很舒服。
等洗完臉吹完頭以後,精神也好了很多。
她讓小雪把那件寶藍色的套裝拿過來換上。艾瑪叫來化妝師給她做了個簡單的盤發,化了個淡妝。
“眼線不要挑得太高,脣色稍微深一點兒。”她說道。
做完了頭髮,化完了妝,艾瑪在鏡子裡打量了她半天。笑道:“美女,你這是要走婉約的熟女路線了?”
往常。她每次都是華衣美服打扮得光彩照人的,單是那氣場就能讓人眼前一亮了,可是今天這一身明顯的低調了很多。
“不年輕了,沒有年輕時候的心氣兒了。”董言言笑道:“剛來這裡的時候太年輕,又人生地不熟,我自己都怕我一個女孩子壓不住場拿不住架,怕被人看輕,怕被人誤解,所以我在人前總要表現得最好,穿着打扮一舉一動都要美麗得無懈可擊,要大把的銀子往衣服首飾上砸才能砸出個品位來;混到現在,好與不好就這樣了,這個年紀如果氣質還靠衣服首飾撐着反而輕浮,再說這裡的大圈子小圈子都是熟人,也不用再講究這個,總那麼講究也累得慌。”
“所以說女人的氣質是慢慢沉澱的,二十歲的美是無所顧忌的張揚的,三十歲的美是由內而外的滲透在骨子裡的氣質。而二十五歲,是女人最好的時候。”艾瑪看着鏡子裡的她笑道:“就像這樣,濃妝淡抹總相宜。”
董言言笑笑:“看來我以後要算週歲了,還能多青春兩年。”
*
晚上七點,董言言帶着王軍和劉剛來到了海灣酒店。
按照慣例,她習慣早到半個小時。今天這個場子,小米和小雪是上不了檯面的,王軍他們兩個也只能在車裡等。
她看着酒店裡璀璨的燈火,微微蹙起了眉頭。
轎車在保安的引導下停到停車場,她眼前一晃,在燈火的余光中看到任家宣從酒店門口迎出來,跑過來給她開門,今天他穿了一身正裝,看起來溫潤如玉風度翩翩的。
董言言愣了一下,旋即微笑着把手遞給他,下了車,對他笑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看到他,她沒着沒落的心裡忽然有些安穩了。
“今天剛剛回來。文卓說你今天要請他爸媽和舅舅舅媽吃飯,聽他的意思,今天的這個場子你不太好應付,所以我就過來了。”任家宣笑道。
董言言看着他,微微一笑:“既然來了,我們上去再說。”
三樓的包間已經給她準備好了,門口的服務生見他們進來了,殷勤地幫他們開了門,把他們讓進去。
服務員魚貫而入,把冷盤和水果拼盤端上來。
董言言把任家宣讓到沙發上坐下,笑着叮囑道:“你來了我心裡也安穩了。但是一會兒不管我怎麼喝,你都不能幫我擋酒,否則人家會不高興。”
任家宣握着她的手笑笑,“我聽你的。”
不一會兒,冷文卓的父母和趙宗良夫婦還有冷文卓夫婦和趙磊都過來了。
董言言一看,自己的面子還不小,平時輕易請不動的人今天都來了。
人一到齊,任家宣纔算見識到董言言是怎麼跟他們喝酒的,幾個人一進門,客套寒暄了幾句,賓主落座,酒菜上桌,董言言挨個把酒滿上,拿起酒杯挨個敬,一句話說得人家皺了眉,幾乎眼也不眨地就自罰三杯,一圈兒還沒喝完,兩瓶五糧液就見了底兒。
就這樣,趙夫人還不滿意,不冷不熱地說董言言不夠豪爽,董言言二話不說,滿上酒面不改色地又跟她喝。
本來人家就是找茬來的,她也懶得跟她廢話,她讓喝就喝,喝到她滿意爲止唄。
任家宣沒想到她一個當長輩的能把一個晚輩爲難成這樣,看着董言言強作笑臉談笑風生那樣,他都覺得心疼。
冷文卓倒是不以爲然:雖然董言言叔叔阿姨地叫着,他們也應着,那也不過是表面上的客套而已。
一個女人對另一個比自己年輕漂亮又能幹的女人能有多寬容?要不是他爸媽在這裡,舅媽恐怕連表面的客套都做不出來。
好不容易一輪酒喝下來,董言言回到任家宣身邊,又挨個給他介紹,任家宣可算逮着機會了,他拿起酒杯對冷文卓的爸媽笑道:“叔叔阿姨,今天我借花獻佛了,我先幹了,你們隨意。”
冷文卓的父親和藹地笑看着他把一杯酒一飲而盡,笑着說道:“還是你們年輕人爽快,我就喜歡你這痛快勁兒,言言,你是不也得跟一杯啊?”
任家宣一看,這還得把言言帶上,轉頭一看,她一杯酒又見了底兒了。
冷文卓的爸爸媽媽淡笑着,象徵性地喝了一口。
他一看她這麼喝可不行,她不是不讓他替她擋嗎?那他這一圈兒就把他們都撂倒!至少,要基本撂倒!
他那點兒小心思,冷文卓心裡門兒清,卻只是淡然一笑,不置可否:家宣跟言言不一樣,他嘴甜,兩句話就能把人忽悠得心花怒放的,他不怕他得罪人,他只怕他沒把別人撂倒,自己先把自己撂倒了。
任家宣又給趙宗良把酒滿上,笑着對他說道:“趙叔叔,今天咱們是第一次喝酒,來,先乾一杯!”
趙宗良瞅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把杯裡的酒喝了。
任家宣一看樂了,“一看叔叔就是爽快人,來來來,我再給您滿上!”
服務員都不用董言言吩咐,又拎了幾瓶白酒過來。
冷文卓一看這架勢,這些酒喝下去,跟自殺差不多了。
任家宣心裡也倒吸了一口涼氣:“叔叔,這酒的度數有點兒大呀,我喝三杯,您隨意!”
還沒等趙宗良說話,冷文卓在一旁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家宣,看不起我舅舅呢?我舅舅可是海量!”
任家宣呵呵笑了:“這麼說,我倒是有班門弄斧之嫌了!來來來!這杯算賠罪的!”
趙夫人有些不屑地瞟了董言言一眼,說道:“言言,這幾杯你是不是也得跟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