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了麼？”白瓏看到王戈躺在長椅上把屁股向着自己，也不回話，便直接施展輕功躍過去，擠在長椅邊上，半壓着王戈，腦袋越過他的肩膀，近在咫尺地盯着他問道：“說什麼要思考先天真氣的本質，我看你明明都是在睡大頭覺！”
王戈無奈地睜開眼睛，看着逼得極近的小白瓏，張口剛準備說什麼，卻愣了一下，彷彿卡殼了般，沒有說出來。
雖然從洪武二十五年，在去青州的路上救下這丫頭到現在，十幾年時間過去了，不知不覺間，已是從當初的黃毛丫頭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美人，剛剛那一瞬，他竟是有點被這丫頭近在咫尺的絕美容顏給驚豔到了。
這十幾年來，他們大多數時間都在一起，最久也就是幾個月沒見。而近幾年，在京城，更是住在一塊，朝夕相處，天天一睜眼就待一塊，太過熟悉。現在才豁然發現，不知不覺間，這丫頭的美貌，已經不遜於汪玲瓏、謝筱柔和程浩妍了。
說起來，王戈如今已經三十多歲了，而小白瓏亦是個二十五六的大姑娘，甚至按這個時代的觀念，二十五六尚未婚嫁的，已經可以算是“老姑娘”了。
其實王戈聽說過，之前在靖難剛剛結束的時候，白瓏的姑姑柳紅巖曾經私下和洛姨討論過她的婚事，結果低估了修煉“鳳凰涅槃大法”有成的小白瓏的六識，被她給偷聽到了，大鬧了一場。
那之後，柳紅巖就再沒提過白瓏的婚事了。而作爲白瓏唯一的長輩和親人，柳紅巖不發話的話，別人自然也不可能說什麼。
何況，周圍的人也都大概明白白瓏的心思，也看得出來王戈的態度，他們倆走到一起，似乎是最合情理，也最爲人所樂見的結果。
事實上，在京城這幾年，有好多次白瓏和鳳凰在王戈的屋裡玩遊戲或是講故事晚了，都直接在他屋裡的大牀上一起睡。
雖然並未發生過什麼，但不論是其他人還是當事人，或許也一直都覺得，哪怕發生了些什麼，也很正常……或者，是早晚的事。
這麼想着，感受到的白瓏壓在背上那胸前的柔軟，王戈一時不由有些心猿意馬。
白瓏顯然也意識到了什麼，一酡紅暈染上臉頰，莫名掐了王戈的胳膊一下，然後用力把他往長椅邊上擠，給自己擠出一個位置盤坐下來。
王戈自然也沒法躺着了，坐了起來，和小白瓏腿挨着腿，肩並着肩。
王戈知道他們早晚會發生點什麼，或許是幾天、幾個月甚至幾年後，也可能就是今晚，但反正不是現在，於是他順着之前白瓏的話頭：“我當然不是在睡覺了，所謂真氣的本質……小白瓏，我問你個問題，我們是如何控制內力、真氣的？”
白瓏愣了一下，然後下意識地回道：“自然是靠心法了。”
“我們又是如何用心法來控制？心法是我們意識的體現，但我們的意識，是如何與內力相連，是如何控制它們？內力和真氣，又具體是什麼樣形態的存在？它具體是從何而產生？”
王戈的這連續幾個問題，把白瓏給問住了，緊蹙着眉頭，似乎真的在思考這些問題的答案。
這倒不是王戈胡謅的難題，故意要難住小白瓏，而是他很久以來，確實在思考的問題。
在王戈看來，人類練武，實力層層遞進，其實是對自己身體的掌握，在不斷地細化。
普通人而言，身上的肌肉都不能做到全部自如控制，連胸肌、肱三頭肌、背闊肌、臀大肌等都未必能做到準確地發力，更不用說那些更細分的、更深層的肌肉了。
而練武之人，最開始的時候，是對肌肉的深層鍛鍊，來達到更好地控制自己、提升戰鬥力的目的。
接下來，通過提升氣血以及肌肉的進一步訓練，能夠感知到血液在體內的流動，能夠感覺到生物能量的傳遞，並由此“感知”到了體內“氣”的存在，初步擁有了內力。
因爲內力和旺盛的氣血，又反過來加強了筋膜、骨骼、經脈，並讓武者有了對這些部位的微弱感覺。
繼續修煉，通過呼吸吐納，加強了“氣”的感覺，將天地間的“本源真氣”引入體內，轉化爲自己可用的內力、真氣，彌補肉體力量不足的缺陷。
內力提升，量變引發了質變，武者甚至可以感覺到比骨骼、經脈，乃至內臟器官都要更深一層的存在。
王戈覺得，當武者達到超一流高手的境界時，已經可以感覺到內力在體內轉化誕生、在細胞層面消耗有機物產生能量的過程。
到了超一流高手境界的時候，人類肉體基本已經被開發到極限了，單靠自身，很難再有實質性的突破，畢竟肉體凡胎，不論怎麼樣加強，也都有一個限度。
但宗師高手則繞過了這個極限，通過從外界來借力，提升自己的實力。
所謂先天真氣，應當是宗師高手通過呼吸吐納對外界“本源真氣”達到一定理解後，將自身轉化的內力最大化貼近“本源真氣”。如此一來，真氣轉化的速度便可大大加快，趨近於生生不息、綿綿不絕的程度。
以前王戈以爲這就是先天真氣最大的優勢，但現在王戈已經知道，先天真氣，遠不止是轉化更快這麼簡單。
先天真氣趨近“本源真氣”，所以與周圍的“本源真氣”能夠有一定程度的共鳴和聯繫，因此宗師高手對於真氣的敏感度，要遠比一流高手強得多，並且能夠在很遠的地方，就鎖定目標，判斷他人的內力深厚程度。
而在宗師高手將先天真氣外放成罡的時候，亦有能夠一定程度上牽動天地間的“本源真氣”，或得加強、增益，所以消耗同樣真氣所施放的罡氣，宗師高手也經常要比一流高手強一些。當然，某些超一流高手，即便沒有先天真氣，在某些招式上，威力大到了一定程度，同樣可以牽動“本源真氣”，只不過這樣的招式，通常消耗極大，不是先天真氣，根本用不了幾次。
但對於王戈來說，他的“鳳凰涅槃真氣”，卻是和普通的內力真氣，以及先天真氣，都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