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僧表情不變,依然全神戒備,隨時準備出手的樣子,對老者的問話毫無反應。
看到邪僧似乎不認識自己一般,老者眉頭微皺,似乎有些疑惑,然後看向了她身後的王戈。
王戈其實也沒見過這老者,但是他見過很多江湖名人的畫像,加上對方又是宗師高手,這一條件限定下,很容易就確定了對方的身份。
王戈拍了拍邪僧的肩膀,示意她不必擔心,然後從她身後走了出來,對老者抱拳行禮道:“可是四海鏢局的秦宗師當面?”
“正是老夫,你就是神捕王戈?”老者點頭道。
“‘神捕’之稱不敢當,晚輩王戈,見過秦宗師!”王戈態度十分恭謹地說道,知道這位突然冒出來的老者是四海鏢局三十六局總鏢頭、天榜宗師秦天白後,他就知道對方不是敵人了。不說其他的,單說他是秦木燃的爺爺,那也沒有對付自己的理由。
秦天白用有些審視的目光打量了王戈一會,點了點頭:“沒什麼不敢當的,以你這幾年抓的賊人,比其他那些個號稱‘神捕’的人,實至名歸多了。”
說着,他看向邪僧:“邪僧這丫頭怎麼回事?不認得老夫了?還是當初跑來偷酒喝,被老夫打了一掌,記仇了?”
“此事說來話長。”王戈說着,邀請道:“秦宗師不嫌棄的話,還請到府上做客一敘?”
“本來就是要找你的,只是沒想到這青州城裡竟有宗師高手在動手,便趕來看看……”秦天白說道,“我家木燃也來了,此時就在你府上坐客。”
王戈愣了下,沒想到秦木燃也回來了,想到那一身白衣總愛做男子裝扮的美麗女子,她也算是自己到明朝來交的不多的朋友中一位了。
三人結伴回到了王戈府上,前廳裡看到正陪着秦木燃說話喝茶的,只有白瓏一人。
畢竟現在王戈府上雖說住的人不少,但不論是張訣還是程浩妍,都是不方便公開身份的人。至於南香,又不是喜歡和人交流的,不可能讓她來陪客。於是便只好十四歲的白瓏出來,畢竟當初秦木燃在青州時和謝筱柔、洛姨關係都很好,經常跑“醉仙樓”,跟白瓏也算熟識。
秦木燃依舊是一身白衣的男裝打扮,看起來既颯爽又靚麗,十分賞心悅目。
說起來人也是真奇怪,第一次在青萍樓包廂裡見到化名秦浩豐的秦木燃時,她也差不多是這副裝扮,同樣是漂亮英氣,但王戈看了就是覺得她有點裝,沒多少好感。可在一起擒下鳳蝶公子,關係好一些後,再看到這副裝扮的秦木燃,卻覺得真是頂好看了。
“王兄!”看到和爺爺一起走進來的王戈,秦木燃也是很高興的站起來和他打招呼道。
從稱呼也可以看出來,雖然已經一段時間不見,但兩人的關係倒是沒有因此而生疏,畢竟之前秦木燃對王戈的稱呼還是“王捕頭”,現在卻已經變成了“王兄”。
“秦姑娘,別來無恙啊!”王戈也是笑着說到,對秦木燃的稱呼,也從以前的“秦公子”,變成了“秦姑娘”。
兩人笑着寒暄了幾句後,秦木燃又對秦天白問:“爺爺,你剛剛急匆匆地跑出去,莫非就是去找王兄?咦,這位姑娘看着有點眼熟啊!”
“這位是邪僧前輩,你應該見過吧,在太原憐花樓的時候,你說過她曾經接過秦老宗師十招……”王戈介紹道,在有其他人在的時候,他自然是不好直接叫“邪姐姐”的,否則還要把他和邪僧的關係解釋個半天。
“噢,就是那位偷……唔,來借酒的邪僧……前輩。”秦木燃恍然大悟道,然後趕緊跟邪僧見禮,雖然她是秦天白的孫女,但宗師是她爺爺不是她,邪僧卻是實打實的地榜第三的超一流高手,江湖地位自然遠在她之上。
邪僧看了王戈一眼,然後跟秦木燃點了點頭便算是打過招呼了,依舊是一句話沒說。不過邪僧在江湖上一向都是行事隨心、特立獨行的風格,之前秦木燃也只是見過而並未實際打過交道,所以倒也沒覺得有什麼奇怪。
秦天白撫着頷下白鬚,卻是對孫女笑道:“你怕是得改口叫邪僧宗師了,她已入先天境。”
秦木燃一怔,詫異地看了看邪僧,又看了看王戈,驚奇又有些興奮地道:“邪僧前輩已經是大宗師了?這麼說來,天榜又要再添一人了?”
秦天白其實一直都在用餘光觀察着邪僧的表情神態,一般來說,能成爲宗師,晉入先天境,肯定是件十分讓人得意的事情。當其他人,特別是另一位宗師出口褒揚的時候,不論是暗自欣喜得意,還是謙遜客氣,都是正常的反應。然而邪僧卻是一副淡然甚至冷漠的表情,彷彿他和秦木燃在說的人,根本不是她一般。
秦天白是和邪僧打過交道的,當初邪僧潛入他府上想偷他珍藏的一罈極品好酒,結果被他發現。當時他和邪僧做了個約定,若邪僧能接住他十招,那壇酒便送她,若不能的話,就要還三壇百草閣的極品好酒“秋露白”來。
他很清楚邪僧是不可能擋得住他十招的,不過邪僧在江湖上雖然以“邪”字爲名號,卻並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大多數都是爲了弄酒喝而闖的禍,所以也並沒打算真的爲難她,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甚至還是指點她。
但讓秦天白有些意外的是,一向以輕功身法聞名的邪僧,竟然真的擋住了他九招,使得他最後一招差點沒收住手,把人打傷。而邪僧落敗後,也確實履行了賭約,三個月後就把三壇“秋露白”送了過來。
秦天白嘗過那三壇“秋露白”,都是實打實的百草閣頂級藏酒,雖然不知道這酒她是不是又是偷來的,但至少願賭服輸在性子,還是讓這位四海鏢局的老宗師比較欣賞。
從當時的幾次短暫接觸來看,眼前的邪僧,和當時的邪僧,似乎並不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