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喝喝喝……”剩下一整夜的時間，我就把所有的心思全花在如何灌謝楚酒這件事上。
酒量好還真是一個優勢，慢慢地，謝楚帶來的人都相繼喝倒了，只剩下我和謝楚兩個人，一個接一個地拼着。
“知還，沒想到我們還有相處得這麼融洽的一天。”謝楚也有三分醉意了，他一雙桃花眼泛着水光，臉色紅紅的。
我聽了，有些心虛地看了內閣一眼，便道：“那，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知還想問便問，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全部都告訴你。”謝楚看來真的醉了，他笑眼如花，十分高興。
“我想問的是，如果，我是說如果，有別的女人有了你的孩子，你會娶她嗎？”我謹慎地斟酌着字眼，小心地問道。
“這話……是什麼意思？”謝楚疑惑地看着我，但醉意上來後，他眼睛無法聚焦，費力地晃了晃腦袋才能夠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沒什麼意思，就是隨便問問。”我乾笑道，“你回答我啊，剛纔不是說你知道的一定會回答嗎？”
“這個……”謝楚費力地思考着“如果我有了孩子，那生下孩子的女人，一定是我愛的女人。既然是我愛的女人，那必定……是我要娶的。這個問題，不算問題。”謝楚醉醺醺地說。
“呃？是這樣嗎？”我被他的思維方式弄得有點糊塗了，如果是這樣話，那麼衛芷嫿難道是他愛的人？
“哎，不管了。”反正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沒辦法中斷下去，只能如此了。
“知還，你今天，真好看……”謝楚醉醺醺地望着我，突然伸出手，向我的臉摸過來，嚇得我趕緊往旁邊一跳，閃開了。
“你是在做什麼呀！”我驚訝道，“你真的醉了？”平常的謝楚絕對不會做這麼輕浮的舉動。
“不，不，我沒醉，我很清醒……”謝楚暈乎乎地說，我見他這個模樣，大概知道他的確醉了。便在他面前揮了揮手，見他沒有反應，便安心地對內閣說：“好了，你出來吧。他大概可以了。”
衛芷嫿鐵着一張臉出來了，“是不是我不提醒，你就打算真的和他喝醉過去了？如果今天不是我在這裡，是不是你也打算和他發生點什麼？”
我嘆口氣，“你想多了。如果你不出現在這裡，那我當然不會請他過來，現在他醉了，你快點，把他搬到牀上去吧。”
“哼！我自然知道。”她冷冷地看我一眼，然後目光掃向地上醉趴下的大漢，道：“這些人，就交給你處理了。”
我點點頭，“好，我來處理。”
我費勁地將地上的人拖到屋外面去，一個一個地拖，而衛芷嫿已經扶着謝楚往內閣去了。
我想速戰速決，便加快了動作，剛把最後一個人拖到外面時，一個聲音突然響起，“你在做什麼？”
我擡頭一看，月光下，正站着衛咎。我愣住了。
“你怎麼來了？”
衛咎一步一步走過來，目光裡盡是懷疑，“平白無故支開了四夫人和其餘丫鬟，我很好奇你一個人要在院子裡做些什麼，所以就過來了。”衛咎看着地上的人，“這是，暈過去了？”
我忙說，“不不不，是我請他們喝酒，他們醉了，所以我正要去找人把他們送到客房裡去睡覺。”
“他們是誰？爲什麼，你要請他們喝酒？”衛咎疑惑道。
“就是，他們……哦，我就是，上次請他們幫了我一個忙，所以要答謝，不是什麼壞人，對，不是。”我極力解釋地像樣點，但衛咎很快將目光投向了屋子，道“屋裡，還有人嗎？”
“沒，沒有了。沒有人了。”我忙說。
“真的沒有人了？”他狐疑地看着我。
我只得去推他的胳膊，“哎呀哥哥。你今天怎麼疑神疑鬼的？我說沒有，你還不能相信我嗎？就算感覺最近幾天屋子裡有老鼠，睡得不踏實，所以想要換個地方住而已。哦，對了，我好久沒有去找三夫人了，你幫我把這些人拖走之後，我們就去找三夫人吧，今夜我睡在沉雲落好了。”我覺得這個主意甚好，這樣一來，就有不在場的證據了。
“睡在沉雲落？”衛咎看上去有些驚訝，但更多的還是高興。“既然是你想的，那就這樣做吧。”
說着，他幫忙把謝楚的手下幫了出去，事情剛剛做好，突然，屋子裡的燭光滅了，我看到這一幕，明白是在屋子裡的衛芷嫿吹滅了蠟燭，可是衛咎卻疑惑了，他看向我，“怎麼回事？屋子裡有人？”
“哎呀都說沒有人了，你怎麼不相信呢？剛好那個蠟燭燃到盡頭自己滅了。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我趕緊轉移注意。
可是衛咎不是謝楚，這次卻不買賬了，“知還，你在說謊。”
“我哪裡說謊了？”我努力裝作理直氣壯的樣子。
“怎麼沒有說謊？按常理來說，如果蠟燭是燃到盡頭才滅的，滅之前一定燭光會弱一弱，搖晃一下，再熄滅，可是剛剛，我看得清清楚楚，明明是直接熄滅的，分明是有人在屋裡。”衛咎分析道。
我將手一甩，“你怎麼連蠟燭是怎麼滅的都這麼清楚啊！就算是再清楚，也有個例的時候吧！好了，我好睏了，我們去沉雲落睡覺好不好？”
衛咎靜靜地看了我一會，最後笑一笑，“真沒想到，有一天你會這樣騙我。”
我怔住了，心突然疼了一下。
衛咎繼續笑着，自顧自地說：“從你要當太子妃開始，我們之間就有了隔閡，我知道，我們註定是不能再像從前那樣了，但我真沒有想到，有一天，你會爲了隱藏別人而騙我。知還，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
“什麼有沒有意思。”我別過臉一笑，笑得十分勉強，“從前再要好，也只是從前而已，我早就不是之前的那個我了，你也不是了，既然我們都有改變，那何必再在意這麼多呢？”
衛咎一怔，隨後也笑道。“是啊，何必在意這麼多。你說的真好。”
他說完，就轉身離開，我看着他離開的背影，鬆了口氣，回頭看了一眼漆黑的屋子，略爲安心地想，過了今夜，衛芷嫿和謝楚，就能夠成爲一對了吧。
可是，不知爲何，心裡總有股罪惡感，如今這罪惡感，因爲衛咎的一番話。而變得更重了。
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後往沉雲落而去，一路上誰也沒有再說話。
穿過小路，過了偏廳迴廊，到了沉雲落，他向他的房間而去，我轉身要去三夫人的房間時，他又突然說了一句，“知還，早知道你我會有今日，我當初就不該答應你的請求。”
請求？什麼請求？
這是我下意識的想法，然而當衛咎推開門進去之後又合上的那一聲聲響後，我猛然回憶起，當初。讓衛咎跨入仕途的人，是我。
是我讓衛咎成爲我的靠山，所以他才轉向了朝廷命官這條路。
我愣住了，徹底愣住了。
衛咎的話，將我硬生生地提醒了一遍。原來，這就是他最初的意思麼？
難道，最初的時候，他是因爲喜歡我，才答應我那個請求的麼？
最初的時候，我以爲，他只不過是因爲顧着妹妹，所以才答應地那麼痛快。可是如今想來，若他真的一早就知道了我不是他的妹妹，那麼……
我猛然回想起年少時那些與他打打鬧鬧地點點滴滴，在那些時候，原來。他就已經，有了別的心意了麼？
我不敢再深想，急忙忙進了房間找着牀躺下睡覺。然而睡意全無，心底的寒意就好像窗外的溫度一樣，又冷又沁入骨髓。
我自己譴責謝楚辜負衛芷嫿的感情的同時，難道我也是另一個謝楚嗎？
不不不，一定不是這樣的，一定是哪些環節出了問題，衛咎。他怎麼可能會喜歡我呢？
我這樣的人，哪裡值得別人喜歡呢？
一夜連着不斷地做夢，還在夢中掙扎的時候，窗外沸反盈天地吵嚷起來，“快！快讓四小姐起身過去看看。”
我睡得朦朧，昨夜的酒力上來，又加上冬天着實寒冷不想起牀，便沒有將這些吵嚷放在心上，然而，我轉過身剛打算繼續睡。就聽到有丫鬟推門直奔到我牀邊，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四小姐，您快醒醒呀，府裡出大事了，老爺正叫您過去呢！”
聽到老爺二字，我夢和酒全醒了，猛地坐起來，把小丫鬟嚇了一大跳，“你剛剛說誰？老爺？”
“是啊，就是丞相大人，正叫您過去楓院呢！”小丫鬟着急地說。
丞相父親？楓院？這怎麼回事？計劃裡，沒這麼一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