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時間一晃而過,當半夏捧着新做好的衣服和成套的飾品笑嘻嘻地站在我牀前時,我鬆了口氣。
這兩天沒被堆錦阿孃還有李媽媽的神經兮兮折騰地夠嗆,這一小一中一老三個女人一臺戲,成天在我耳邊嘰嘰喳喳議論着我去了夏日宴後會發生什麼,連我會遇見什麼人說什麼話都提前爲我預想了一遍。
“四小姐醒了?快來看看新做好的衣服。”半夏將裙子展示給我看時,我眼前一亮。水綠色的褶裙,衣領與袖口上點綴着白色的細碎小花,而裙襬則是別緻的荇草花紋,配上柔軟的質感,穿上此裙行走時猶如水草在清澈水底搖曳,將靈動活潑的性子全寫意出來了。很適合我如今的年紀。雖然靈動,散碎白花卻又有雅緻大方的感覺,不至於不適合宮宴。我素來不善在衣物間多做評致,只能頻頻點頭讚不絕口:“好看!真好看!我喜歡這個!”
半夏嘻嘻地笑:“我們夫人也說很別緻呢,閩孃的手藝加上公子的眼光,真是絕配!”
我捧着裙子左看右看,聽到這句,咦了一聲:“是你們公子想的電子?”
“對呀,公子說,尋常的女子裙面上的花樣都太俗氣,不是蝴蝶就是牡丹,特意讓我們繡上荇草呢。”半夏抿嘴一笑:“公子對小姐真上心。”
“他沒事關心女孩子的裙子花樣做什麼呀。”我裝作不屑地撇撇嘴,其實心裡很是高興。
半夏偷偷笑了:“這話我可要告訴公子去。”
換好衣服,梳洗過後,坐到鏡子前,實話說,這個屋子的確簡陋了些,連唯一的一面銅鏡都因爲磨損太厲害,而有些花,半夏看在眼裡,搖搖頭,招招手,又進來兩個小丫鬟,一人捧着一個盒子進來。
“早就料到會你這什麼都沒有,所以夫人特意讓我準備好了。”半夏笑笑,盒子打開,一面通徹的鏡子光可鑑人,盒子裡又有各類朱釵水粉胭脂。
“她是薜荔,我跟在公子身邊,對打扮是不在行的,今天讓薜荔爲小姐梳洗吧。”半夏指着一個略微有些羞澀的同齡女孩說道。
薜荔爲我梳了時興的雙環墜月頭,一邊耳邊垂着兩個發環,又從中編織出數條細細長辮,又從兩邊的發環上各垂下一串細碎玉石做的流蘇。很襯我的臉型。接着她又爲我略施胭脂,濃淡適宜。再看鏡子時,裡面活脫脫是一個靈動可愛的小家碧玉。
我嚇了一跳,這樣的自己還是頭一次見呢,爲了這次宮宴,還真是顛覆以往的樣子啊。
“薜荔的手藝真不錯。”我誠心誇讚道,薜荔臉又紅了,。小聲道:“多謝小姐誇獎。”
一切收拾妥當,我推門出去,阿孃滿眼的喜愛:“我家還還,打扮打扮真是個小美人。”
“對啊,小姐日後定是傾城傾國之色。”半夏嘴甜,說得阿孃更加高興。
“可是……”堆錦從半夏來的時候就一直有些不對勁,見我們要走了終於忍不住問:“可是,小姐今日不帶上堆錦麼?”
這個問題兩日前得知要去赴宴時我便已經想過這個問題,那就是不帶她,倒不是因爲別的原因,這次去赴宴,是重回這裡後的第一次與衆人見面,這一世關係恐怕有所變動,我得先理清這其中關係再做打算,更何況這次去宮中,還要幫謝楚當送信人。事情太多,諸多不便。種種權衡之下,還是得對堆錦說:“嗯,這次不帶上你。下次吧。”
“哦——”堆錦看起來很失望。但也沒有多說,乖乖退到一邊去了。
我點點頭,和半夏一行先去沉雲落與三夫人會合。到了沉雲落,我第一個看見的就是衛咎,他穿着一身竹綠色的紗袍,因爲還未行冠禮,所以一把頭髮用一根玉簪束着,行雲流水,君子猗猗。我蹦過去,跳起來拍他的肩膀:“公鴨嗓!”
他像是已經料到我的偷襲,轉過臉來,陽光在他眉睫處熠熠生輝,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隨後淡然地接過話:“嗯,綠荇菜。”
“噗呲——”半夏笑出聲。
我低頭一看裙襬的荇草,這倒成了他回敬我的特徵了,我衛知還取笑別人還從來沒有輸過呢,轉念想了想,狡黠笑道:“哥哥今天真是英俊瀟灑,這樣標緻的容貌,要不是我哥哥,真想和你私定終身呢!”
“呀,知還小小年紀,竟會用這個來取笑哥哥了?”三夫人款款地從屋裡進來,手裡拿着一個素紋香囊,遞給衛咎:“咎兒忘記這個了。”
我吐吐舌頭,被撞見了。衛咎瞥了我一眼,然後接過香囊。放進了懷裡。
“今日我就不去了,你妹妹第一次入宮,你要好好照顧她。”三夫人叮囑道。
我正想問三夫人爲什麼不去,突然想起她是方家人,對很多場合都是避諱的,便將話題轉到衛咎的香囊上:“哥哥身上裝這個做什麼?又不是女子。”
“剛讓你別取笑你哥哥,你又來了,鬼精靈。”三夫人嗔怪地看我一眼。
“娘你別理會她,她是個話嘮,一刻不說話她嘴巴就難受。”衛咎用眼角瞥我一眼,對我的取笑一點也不放心上。這反而更激起我捉弄他的興趣。
“是這樣的,公子他不喜歡人多的地方的氣味,所以出門必帶香囊。”半夏解釋道。
“咦?原來如此,”我瞅向他懷裡:“那,香囊裡裝着什麼呢?”
“是杜若。”半夏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