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如此,循着楊非的視線,蘇天吉還是看到了在那重重高草之間,有一扇緊閉的鐵門。
噗!
身後的廝殺還在繼續,坐在電瓶車裡的三人眼光各異,王光亮看了看和羣屍拼殺毫不見頹態的潘望,又將困惑的目光轉向楊非:“難道是,有什麼人躲在裡面了嗎?”
沉寂點頭,楊非緊握着黑色塗裝的叢林之刃從電瓶車一躍而下。就在潘望和韓斌墨衝向羣屍之時,頗爲奇怪的聲音從那扇鐵門之後傳來。楊非幾乎是在同時想起了那天他第一次來到別墅區之時,從地下酒窖之內聽到的那個古怪的聲響……
但現在,聽上去倒不像是什麼活物發出的動靜。
潘望斬殺掉最後一頭身穿橘色工衣的喪屍,和蘇天吉一道從隨身帶的揹包裡內出一次性注射器,剛是彎下腰去打算蒐集這些喪屍體內儲藏的進化藥劑蝶鞍素,卻看到蘇天吉直着身體,正把無比困惑的目光投向身後。
他不由一怔,剛把臉轉過去,就見到蘇天吉提起手中的軍刀已發足跑了過去。
喂,難道不要蝶鞍素了嗎?潘望還沒來得及發問出聲,就將電瓶車上面的王光亮也提着各自的武器,快速奔行而去。他們的臉上,都帶着困惑的表情。、
“那……我記得應該是進車間的小側門,會不會,是有人變成的喪屍,被困在裡面?”小跑上去的王光亮氣喘吁吁地說着,他見楊非臉上甚是凝重,不免開始壓抑自己的心跳,並瞪圓了雙眼。
幾乎是毫無遲疑地撥開高草,楊非已提起了手中的叢林之刃——鐵門之後的聲響在這些進化人聽來簡直震耳欲聾。
揮刀的同時,鐵門的掛鎖被這把鋒利的合金鋒刃斬斷,掉在泥土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嘎地一聲,鐵門轟然因裡面擁擠過來的物體快速崩開,讓楊非身後所有人一齊發抖,並下意識地舉起了武器。
“嘔!”在看清了面前的情況,蘇天吉發出幾乎要嘔出內臟的劇烈嘔吐聲,若不是拄着軍刀,只怕要立刻跪倒在地。
這是一大堆,屬於人類的殘肢和血骨——即便是這樣的距離,這些視力超常的進化人們,也很難很難分辨屬於人類的哪一個部分。但手骨,顱骨這些特徵鮮明的殘骨,又無一不像人們證明着這些物體曾經屬於活着的人類。
“死了……居然全死了!”軍刀直直地墜落在地,王光亮死死抓住了多日未修剪,已經過耳的中短髮。雖然已很難從這些殘肢分別這些死難者的身份,但王光亮很清楚,這些已無法收斂的屍體,就是曾經自己的同事們。
他們現在就死在這裡,被那些該死的喪屍啃得只剩下這一堆血肉殘肢。突然襲上心頭的,是無限的恐懼,王光亮圓睜雙眼,不由死死扯住了頭髮:“我現在站在這裡,會不會是僥倖?如果那天我們沒有給李師傅過生日……如果我和許小文符茜一塊也離開了別墅區,我們,我們是不是現在也變成這個樣子,屍體連鏟都鏟不起來!”
莫名的激動讓向來溫和的楊非都有些發顫,他擡起一手想按在這個年輕人肩膀給予他安慰,不想伸手的同時對方已快速地躲避開來。
“別這樣……這不是你們的錯。”潘望的話還沒有說完,楊非突然挺直了手中的叢林之刃,猛地跨出一步!
擡手的同時,已將手中軍刀直直推送了出去!
破喉,緊隨其上的喪屍,亦是被潘望斬下了頭顱,這兩頭倒黴的喪屍先後抽抽着仰面倒下。
“你不殺喪屍的話,會被喪屍殺死。”聲音淡漠如斯,楊非緩緩垂下了手中的叢林之刃,已經幾乎完全發黑的喪屍膿血順着刀刃往下流,在腳下綻放出一朵朵駭人的血花。
“小誰,把刀撿起來!還有,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楊非冷言冷語地丟下一席話,邁開修長的雙腿大步流星地從這一堆擁在這裡的殘肢中跨過。
年幼的蘇天吉周身還在發抖。他茫然地擡起頭回望着楊非已經快速離開的背心,將心裡涌上來好大的驚恐趕忙壓抑下去。
“聽楊哥的……現在,不是爲這些死難者哀悼的時候。”潘望抄起軍刀,緊隨楊非之後大跨步的離開這慘烈到他也胃部不適的現場。
從來沒有過的哀傷感覺讓王光亮鼻息之中都有些酸漲,他和蘇天吉一塊撿起無意識中掉在地上的軍刀,和潘望一起,緊跟在楊非的身後。
楊非能夠感覺到這些同伴的憂慮,當然,他也不是天生就這樣凍結了內心,就是這樣的冰冷,又拒人千里之外。
曾經的他曾經站在軍徽之下握拳宣誓,保護弱者爲所有幸存者作戰,即便就是重生之後,楊非也始終渴望着人與人之間的信賴和溫情,渴望着彼此之間給予溫暖。
可他卻因爲自己的一廂情願,差點鑄成大錯。如今,他的冷,其實在這種時候,也絕對算得上是一種僞裝的工具。
終究是醉夢一場,現在的他,是一定要帶着團隊成員好好活下去。
嘆了口氣,楊非繼續前進。
小門之內,是一條三米左右的消防通道。大約一米五寬,不管是頭頂還是牆壁地面,都用堅實的水泥抹平。防火門平常不會開啓,所以,造成了大量的死難者雖然涌進通道,卻無法從這條,本可讓他們逃出生天的道路離開這充滿了喪屍和危險的車間。由於擁擠和喪屍的夾擊,大量的工人最終死在了這裡,被喪屍接二連三的吃掉……
腳下的屍塊堆積如山,楊非一面默唸着什麼,儘量避免踩到,可越往裡面走,屍塊越多,留存程度也就越小。
白色的蛆蟲在這些殘骨上面鑽來鑽去,在這絕對昏暗的環境中,享受着最後的美餐。就連極其熟悉這裡環境的王光亮,看着這暴慘的景象都一陣陣頭皮發麻。
殺掉一頭剛剛站起身,打算朝着他們撲過來的喪屍,楊非甩了甩軍刀上面的膿血——面前豁然開朗:一座現代化的大型車間出現在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