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贖罪，臣婦這女兒自小不爭氣，怕是沒那個福分嫁入皇家。”若是之前，薛氏還能忍下，但是聽了太后最後一句話後，她斷然不會同意。
就算無法與永寧侯府聯姻，她也不會讓女兒因爲一個利益交換去當什麼親王側妃。王府後院哪是那麼好呆的，瞳瞳一旦嫁過去了，最可能的結局就是落個屍骨無存。
薛氏的拒絕讓太后徹底冷了臉，她手上的茶杯在一旁的茶几上重重磕了一下，刺耳的聲音讓人不禁打了個哆嗦，薛氏與顧明眸立即跪了下來。
“顧夫人這是不同意太后娘娘的建議？”英武候夫人見太后臉色越發陰沉，看向薛氏的目光也帶着濃濃的厭惡，真是不識擡舉的東西，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竟敢在太后面前拿喬。
“臣婦……”
“行了，哀家知道一時間你怕是想不明白，哀家給你時間考慮，等你考慮好了再說。”
說罷直接起身離開，英武候夫人看着地面上跪着的兩人冷笑了一聲，也匆匆跟上了太后。
“太后娘娘，那薛氏着實不識時務，您何苦親自見她，還讓她女兒當什麼側妃，乾脆直接下旨，量顧家也不敢說什麼。”英武候夫人跟着太后去了內殿，見一副淡定自若，正在飲茶的太后，忍不住開口道。
太后瞥了自己的大嫂一眼，對於她的急切視若無睹。
她是看不上自家這個嫂子的，畢竟是個庶出的續絃，若非她嫡親的姐姐早逝，也輪不到她做英武候夫人。這麼多年過去了，竟沒有絲毫長進，只知道用權勢壓人。
她這輩子唯一能稱道的也不過是生了個女兒，嫁給了晉王，這還是自己親口去求了先皇的緣故。雖然看不上這個嫂子，但也不得不承認，對方的命好。從一個不起眼的庶女，一步步成爲侯夫人，又成了王爺的丈母孃，多少人做夢都得不到的，全落在了她
手上。
太后從來不會小瞧任何一個人，尤其是年輕美貌的女孩子，誰知道當初落魄不堪的，幾年後會不會成了皇帝新寵呢。
她在後宮中見多了這樣的事，她也是這樣爬上來的。她自然不會怕區區一個小姑娘，有她在一天，顧明眸就不可能會翻身，只不過是不願意事情再起波瀾，也不願意落人口實。英武候夫人覺得讓顧明眸成爲某個親王的側妃是對她恩典，實際上不過是太后懶得親自動手，所以纔想了這個法子罷了。
顧家畢竟只是區區四品，這樣小門小戶教出來的女兒想要在王府後院活下去並不容易，就算她僥倖不死，這輩子也出不去了。
英武候夫人說了一通沒有得到任何迴應，神情有些尷尬，等了沒一會，又好奇道：“太后娘娘，如果那薛氏想通了，您打算把那個顧家女指給哪位王爺？”
太后垂下眼，淡淡道：“這要看皇帝的意思。”
口中不說，她心裡卻早有打算，昨日凝昭儀來給她請安，恰好說起了恆親王，讓她稍稍動了些心思。恆親王的親事幾經波折，至今未娶，來年選出的秀女除了填充後宮，皇帝也有給恆親王指一位王妃的打算，她對這個孫子並沒有什麼好感，也很早就聽了許多關於他殘暴冷血的傳聞，那顧家女給了他也未嘗不可。
提及皇帝，英武候夫人也不敢多言，只能訕笑。
兩人在內殿歇了一個時辰，臨近晌午，顧明眸母女卻還跪在外面。
膝蓋已經麻木了，感覺不到疼痛，但顧明眸卻生生記住了這種感覺——恥辱。
她以前從不曾覺得權勢是多麼值得留戀的東西，就算知道自己嫁給齊朗後會成爲侯府世子夫人，將來會成爲侯夫人，她也不認爲有多麼了不起。
可是今日見了太后，她才發現，嫁一個權傾天下的男人，最了不起的地方，就是可以讓任何人都跪在你的腳下。
一個名
爲野心的種子在不知不覺中種了下去，有一天或許會生根發芽，或許會腐爛消逝。
薛氏一直沒有鬆口，太后就讓她們這麼跪着，跪過了晌午，跪到了英武候夫人離開。
太過固執的人一定不會惹人喜歡，午歇過後，得知薛氏竟然仍舊不肯妥協，太后的心情就沒有之前好了。
“不識時務。”
“娘娘，那薛氏畢竟與永寧候夫人交情頗深，若是她鬧了出去，事情怕是不好收場。”太后身邊的掌事姑姑忍不住勸道，罰跪兩三個時辰能用冒犯了太后這樣的藉口擋過去，若是太過，難免會傳到皇上耳中。
別看太后是皇上生母，但皇上自小養在先皇后宮中，與太后關係並不親密，如今也不過在天下人面前給太后做個面子罷了，如果真的那麼重視這個生母，就不會在太后幾次表露出對貴妃不滿的時候依舊獨寵貴妃了。
貴妃向來是被皇上捧在手心裡，在這宮裡連皇后都要退避三舍，只有太后勉強與她一較高下，要是被貴妃抓住了把柄，事情恐怕很難收場。
怪只怪太后心高氣傲，看不慣自己兒子被個女人拿捏，再者也是因爲她之前特地送到皇上身邊的人因爲得罪了貴妃直接被杖斃，兩人早早就撕破了臉皮。
太后畢竟是見慣了風風雨雨的，再加上說話的還是身邊伺候多年的人，她雖然有心不讓顧家母女二人好過，但也不打算現在動手。
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開口道：“行了，送她們出宮吧，再賞個教導嬤嬤下去，就說哀家賜給顧家女的。”
“娘娘英明。”
掌事姑姑得了令之後趕忙去安排，從手下抽調一個嬤嬤不過是動動嘴而已，但對於顧家來說，壓力卻非同小可。太后見了顧家女一面，隨後就賜下教導嬤嬤，豈不是說明她對於顧家女的教養並不滿意。
什麼都不用做，單憑流言蜚語就可以置人於死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