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出了什麼變故，爲什麼上輩子宴會結束後第二日那人就得了恆親王送去的東西，而今自己卻什麼都沒有。
顧明月心中有些忐忑，她是算準了一切纔去幫的白家姑娘，如果恆親王不表態，往後她的日子絕對不會太安逸。新安郡主可不是一般的跋扈，往日就是與她無冤無仇，她都能去找人麻煩，何況她們結了這麼大仇。
越是這麼想，顧明月就越着急，一直到第五日還是沒能等來恆親王的人，她才徹底失去最後一絲僥倖。
事情並沒有按照她預料的那般進行，顧明月不禁有些暴躁，連帶着伺候她的丫鬟都小心了許多，生怕向之前那幾個不長眼的被二姑娘一句話就給發賣了。
在房裡關了幾天，顧明月心中焦急，本以爲這是翻身的最好時機，卻不想就此錯過，既然恆親王那邊沒動靜，她就要另想法子。
坐了半天，她才突然對身邊的丫鬟道：“你去大姑娘院子裡看看秀葉在不在，若是她在的話讓她找時間來我這一趟。”
“奴婢知道了。”白芷是一直伺候顧明月的丫鬟，自然知道大姑娘身邊的秀葉早就被她們家姑娘抓在了手裡。
說起來也是大姑娘太蠢，只知道說好聽的，卻從來不給實惠，秀葉會倒向二姑娘也是遲早的事。
在長念寺的幾日顧明眸覺得很舒心，見不到顧家那些人，還有母親陪在身邊，就連心中翻滾的仇恨也因爲在佛前長跪而有了些許平靜。
可惜，她終究還是要回去。
此時寺院後園的一間禪房裡，兩人正相對而坐，面前的水玉棋盤上黑白棋子各佔半壁江山分毫不讓，饒是這樣安靜的地方，也因爲執棋人的步步緊逼而多出幾分危險。
黑子一落，頓時吃掉了數枚白子，棋盤上的平穩終被打破，白子一路淪陷，終於陷入絕境。
“國師今日心神不寧，可是大失水準。”說話間那人放下了手中黑子，擡頭對對面人一笑，正是讓顧明月百般籌謀的恆親王，坐在他對面
的則是大燕國師寧澤。
雖已至不惑，寧澤看起來仍然十分年輕，容貌俊美非凡，只有兩鬢花白，能看出他已經不年輕了。
從沈歸夜認識他一直到現在已經將近十年，這個人的相貌從來沒有變過。
“是王爺的棋藝越發高超了。”寧澤笑了笑，並不在意對面人話語中的試探。
此人是他最爲看重的大燕國繼承人，雖然生母早逝，沒有強悍的背景，但文韜武略比起其他幾位王爺來說強了何止一星半點。
只是……他之前一直在猶豫，究竟要不要輔佐這個人，只因爲這人生了一對代表着兵禍的重瞳。
天生重瞳者少之又少，每一個都堪稱亂世梟雄，這一切的前提都是亂世。如今天下已定，若是出了一個重瞳的帝王，究竟會產生怎樣的變化連他也預料不到。
當今皇帝年紀越大對幾個兒子的戒心就越重，尤其是恆親王，表面上盛寵不斷，卻是把他架在幾個皇子前當靶子，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要對他動手。
事到如今，寧澤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聽父皇說，國師前些日子出了京城。”沈歸夜也沒把寧澤的恭維放在心上。
寧澤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開口道：“臣去了一趟永州，本想找薛家的繼承人。”
“沒有找到？”
“薛家人早在二十年前就死光了。”說到這裡，寧澤神色頹然，他與薛家有一段很深的淵源，最後卻不得不斬斷。本以爲離開後薛家會更好，卻不想二十年過後，薛家竟然沒了。
那個曾經拽着他袖子，執意要嫁給他的小姑娘也沒了……
沈歸夜挑起眉，很少見國師這樣失落的表情，他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慰，只能沉默聽他繼續說。
隔了好一會兒，寧澤才收拾了心情繼續說道：“薛家每一代都有一名女子繼承琉璃目，琉璃目是壓制重瞳的最佳選擇。”
“除了薛家呢？”既然最佳選擇沒有，沈歸夜也不覺可惜，聽過也就算了。
“還有橫川
的寧家，也是臣的本家。”
“哦？”
“臣有一名侄女，開了天眼，也就是所謂的第三目，雖然不能與重瞳較量，卻也能限制一二。”
沈歸夜深深地看了寧澤一眼，“寧家想要什麼？”
“王爺您未來的嫡子。”
“呵……這胃口可是不小。”恆親王輕笑一聲，面上不見絲毫惱怒之色，卻讓寧澤感覺到一陣陣寒意。
寧家雖然是橫川大族，族內卻沒有人出仕，唯一能和皇家扯上關係的只有寧澤，而寧澤二十年前就被逐出寧家了。
如今寧家獅子大開口想要恆親王正妃的位置，也不知是膽色過人，還是早已料定了結果。
眼下沈歸夜還只是個親王，未來卻極可能成爲江山的主人。寧家女若是當了親王妃，未來就是皇后，她生下的嫡子便是太子。
不費一兵一卒便要得到大燕江山，寧家的野心昭然若揭。
“也罷，他們的要求本王應了。”
寧澤心頭一驚，滿臉不可置信地看向沈歸夜。以他對恆親王的瞭解，寧家這樣過分的要求是根本不可能被答應的。
“既然想要嫁給本王，便讓寧家把人帶進京給本王瞧瞧吧。”
“王爺……”沈歸夜越是好說話，寧澤心裡就越是不安。這位王爺可從來就不願受人掣肘，這約定究竟會成就寧家還是毀了寧家可就不一定了。
“國師不相信本王？”沈歸夜似笑非笑，彷彿輕易看出寧澤心中所想。
寧澤垂下眼，神色淡漠，“臣當然相信王爺。”
不管恆親王許諾能不能兌現，對他來說都沒有意義，既然已經做了選擇，就已經沒了反悔的餘地，這條路無論如何都得走下去。
與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力，沈歸夜落下最後一子，昭示着棋局的結束。他站起身看了眼窗外暗沉的天色道：“貴妃有了身孕，父皇最近心情很好，就是不知道會不會一直好下去。”
“自然不會。”寧澤目光沒有離開棋盤，隨意回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