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然和楊影相視一看,又一起看向蔣夢晚,頭髮溼淋淋的遮住了眼睛和半張臉,胸前的衣服也溼透了,很是狼狽。
兩人都以爲,即將爆發一場女人之間的戰爭,可是,出乎人意料之外的是,蔣夢晚只是把黏在臉上的頭髮拂到了後面,一張被酒液沖刷過的臉雪白剔透,髮絲凌亂,眼睛裡凝聚着大滴的淚水,倔着不肯落下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惹人愛憐,她仰着臉看着顏夏道,“顏夏,你到底想怎樣?那天的事我已經道歉了,你還這麼過分!你別以爲自己是我嫂子的好朋友,就可以在這裡爲所欲爲,我不會怕你的!”
“道歉?你那種態度算是道歉嗎?還挑剔我!你他媽少跟我裝柔弱,我是個喜歡男人的女人,可不吃你這一套!”
“我沒有裝,我只是不想跟你在這裡打架,我已經答應我哥哥了,不會再惹事生非,你也別逼我,今天這一杯酒是我那天的事情向你致歉,我不會追究,也請你以後不要再找我麻煩,我也不是好欺負的。”
“你好欺負豬都能上樹了!”顏夏冷笑,伸出一根手指,重重的戳着蔣夢晚的額頭,“以後在姐面前放老實點,你要不是周靖安的妹妹,我分分鐘揍扁你,你就慶幸吧!”
蔣夢晚本來是在沙發上坐着,被她這樣一戳,直接仰面枕在了沙發靠背上,額頭那一塊登時紅了,即使這樣,蔣夢晚眼裡的淚水依然沒有落下,她眼睛睜得大大的,瞪着她,伸手拍開顏夏的手,“滾開!別用你的髒手碰我!”
“倒是挺能忍的,不錯啊蔣夢晚,我還以爲你會拿出那天打陸然兩巴掌的氣勢來跟我拼命呢,哎喲,瞧你的手握得緊緊,想揍我啊,來呀,不敢破壞你剛剛在你哥面前維護好的乖乖女形象是吧,行,你真行,你要是能接我兩巴掌,今天我就放過你……”說着,擡起手臂就要呼到她臉上,手臂,卻在半截被人截住了,顏夏回頭,看到鐵青着臉的男人,她也僅僅是畏懼了一下,直直的看着周靖安道。“你知道你的好妹妹妹妹剛纔怎麼挑釁我的嗎?她竟然說……”
蔣夢晚梗着脖子打斷她的話,“我說你不過是個賣唱的,相比你先罵我不要臉小娼婦,算是輕的,如果我這樣算是挑釁,那你就是強詞奪理。”
顏夏難以置信的瞪着她,“你他媽敢說謊!我……”
顏夏被氣得失去了理智,下意識就想把這個滿嘴胡言亂語的女人給拍飛,可是周靖安握着她的手就是不送,她急得擡腳去踹,坐在一旁的洛雲卿和王池御也走過來,擋在了蔣夢晚前面。
洛雲卿頗不認同的看着顏夏道,“顏夏,你這就欺人太甚了,我們家夢晚可不是你想打就打,想踹就踹的主兒。”
顏夏瞪着一臉安然坐在沙發裡,嘴角勾着一絲笑意的蔣夢晚,再看擋在她身前的這些‘哥哥們’,氣不打一處來,嘴脣都在顫抖,“你們。你們都昏了頭了!這個女人分明就是在博取同情,周靖安你快放開我,我今天非得教訓這個賤人一頓,把人當傻瓜戲弄呢這是!”
周靖安冷哼一聲,“你若不是陸然的朋友,不會對你客氣!”
他說完,甩手把顏夏推開,顏夏穿着高跟鞋,踉蹌着後退,陸然和楊影跑過去,在她即將跌倒之際,一邊一個托住了她的腰。
顏夏受驚回頭,看向陸然,正要說什麼,陸然輕輕搖頭,楊影壓低聲音道,“一會兒出去再說。”
她們兩人聽了這麼一會兒,也聽出來了一些問題,顏夏她雖然脾氣火爆,說話不看場合,但無理取鬧。陸然和楊影瞭解她,所以知道一定有內情。
空氣中瀰漫着一股不愉快的氣息。
楚白和陸惜站在窗邊,靜靜的目睹這一幕,陸惜看到顏夏吃了癟,心裡很是痛快,暗自欣喜着,這個顏夏,真是放肆慣了,這次竟然惹到了蔣夢晚頭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陸惜仰慕的望着楚白,用眼神勾勒他深邃的迷人眉眼,“楚白,我們還像以前那樣好不好?我很懷念過去那些日子,你對我也是有感情的是吧?要不然,你也不會留我在你身邊六年的時間。”
楚白看她,恍惚了一下,自言自語道,“六年,有這麼久了……”
陸惜心中一喜,“是啊,這六年我們有過很多美好的回憶。我一輩子都忘不掉,楚白,我知道你不會結婚,我們可以不結婚,那不過是一張紙而已,我愛你這個人,我可以一直伴隨在你身邊,你那麼孤獨,我很心疼……”
楚白看了眼陸然,她扶着顏夏,三人一起走出了包廂,他把手裡的煙捻熄在菸灰缸裡,轉身正要離去,陸惜挽住了他的手臂,“楚白!你別走!”
楚白犀利的眼神刺向她的手,陸惜連忙把手縮回,“對不起,我,我不該碰你,對不起……”
楚白淡淡看她,看着那一截皺掉的衣袖,眼裡興起一股嫌惡,他的語氣,泛着一絲冷意,“陸惜,你跟在我身邊,我默認了,不是因爲我對你有什麼感情,我也從來沒有給過你暗示讓你幻想,所以,你現在這是做什麼?死纏爛打?”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你爲什麼選我們律所?選擇跟我合作?難道不是對我產生了感情?”陸惜神情有些激動,還有些奢望,“你別否認!你不是什麼善類,不會無緣無故給人恩惠!”
“補償你。”
“補償我?”陸惜一臉迷惑,“爲,爲什麼?”
“讓你跟在我身邊,我有我的目的,我覺得,我算是利用了你,所以給你補償。”
陸惜依然不明白,楚白準備一次性解決她的問題,不願意再被她糾纏着,之前看靖安面子,沒有多說什麼,但不代表,他默認了她繼續跟在他身邊。
“很多年前,我遇到了一個小女孩,她手裡握着一卷畫,她把畫遺落了,我撿了起來,她卻消失在了人海,後來,你的朋友程念,用一副作品殺出重圍,她那副作品,創意完全抄襲自我撿到的那幅畫,我想要找到這個女孩是誰,就讓程念進入楚氏,讓你的公司成爲楚氏的合作伙伴……”
陸惜聽到這裡,臉上褪色得厲害,她後退兩步,難以置信的瞪着這個高深莫測的男人,“你,你六年前就發現了?”
“你欺騙了我,我利用了你,我們之間,就是這種關係,沒有感情,現在,你明白了嗎?”
陸惜的眼淚一下子就滑了下來,她想到楚白對陸然的態度,想到程念最後的悲劇收場,終於明白了,“程念再去找陸然的時候,你派人跟蹤了她是不是?以此找到了陸然?”
“沒錯,所以你和程念,沒有了利用價值,你們對我的欺騙,也可以落幕了。我們的關係,也該終結了。”
他說的話,讓陸惜找不到半點駁斥和叱責的缺口,她算是,自食其果嗎?
她哭着哭着就笑了,“你找一個女人,布了一個六年的局,楚白,時至今日,總算認識了你,你不是無情,你是情根深種,給了一個人,再也給不了別人,可是,有什麼用?你晚了,她已經不屬於你,你這輩子都註定跟她無緣了!楚白,你醒醒吧!”
楚白微微勾脣,深眸裡是化不開的繾綣,“我的愛,沒你想的那麼狹隘,只要她過得好,我就滿足了。”
陸惜心痛得連喘息也覺困難。怎麼會有這樣的男人?
付出若是沒有回報,換做她,堅持不下去。
陸惜望着他,他身上依舊是一塵不染的白衣,聖潔如雪,自己在他面前,像小人一樣齷齪,她配不上他,連跟隨他在身邊都讓她覺得慚愧,她抓起沙發上的包,逃也似的離開了。
門外走廊裡,三個女人正在低聲聊着,包廂的門被人用力推開,一個女人流着淚跑了出來,看她狼狽的背影,陸然詫異了一下,“陸惜?”
“好像是。”楊影看了眼,“她見鬼了?”
“今晚這裡的人一個個都不正常!”顏夏嘟囔着低咒了一句,抓狂的擺了擺頭,看陸然,“你說蔣夢晚想幹嘛?”
楊影皺着眉,難以置信的問,“顏夏,蔣夢晚她真的說了那樣的話?”
“當然,要不然我怎麼會跟她急?什麼叫周靖安是她的,周靖安娶陸然只是爲了利用她,等利用完就會把陸然拋棄?你是沒看到她當時說這句話的表情,沾沾自喜,表情卻是完全與說話相反的無辜,癟着嘴兒,好像我說了什麼欺負她的話,什麼叫表裡不一,今晚的蔣夢晚讓我見識到了!”
楊影看她那麼激動,十分懷疑她話裡的真實性。
什麼利用?
沒評沒據的。
可陸然知道,蔣夢晚肯定是說了,而且,蔣夢晚是故意這樣說,好讓顏夏轉達給她。
周靖安利用她,這是事實,陸然並不吃驚,可是,蔣夢晚竟然知道?
“怎麼了陸然?”楊影看陸然臉色不好看,擔心的問道。
陸然扯了下脣角,“沒事。”
楊影看了眼顏夏,顏夏怔了下,詫異道,“陸然,你不會真信了她的鬼話吧?你別上當!她就是爲了離間你們夫妻倆的感情!你可不能讓她奸計得逞了,周靖安對你,其實真的很好,你不用懷疑的。”
楊影沒好氣白了顏夏一眼,顏夏懊悔不已,“我剛纔太激動了,真是對不起啊陸然。”
“真的沒事。”陸然朝她們笑了笑,“蔣夢晚這邊,我會防着她一點的,你們放心好了,再不濟,還有周靖安在呢,蔣夢晚蠻怕他的,不會亂來。我先走了,你們也回吧。”
陸然連包也沒進去拿,扭頭就走了,顏夏和楊影面面相覷,顏夏垂頭喪氣的說,“我也不進去了,你進去幫我把包拿出來吧。”
楊影正要進去,包廂的門被人推開了,是楚白,楊影恭敬的朝他點頭致意,“楚總。”
楚白微頷首,掃了眼走廊,沉冷的目光落在顏夏身上,顏夏做錯了事,正是心虛的時候,被他一看,更是想要造個地洞鑽進去,她連忙垂下頭不敢跟他對視,楚白經過她身邊,問了句,“陸然呢?”
顏夏頭也不敢擡的指了指,“電,電梯。”
楚白走過去,又頓住了腳,回頭看她,“以後做事,三思後行。”
“是!楚總。”
看她還站在那裡不動,他擰眉,“不進去道個歉?”
“啊?跟蔣夢晚道歉?我,我……這,這有點……難度。我真沒虧說她。”
“你不是三棲明星嗎?演戲會不會?”
呃?
怎麼扯到演戲上面來了?
“會,會啊,可我不太擅長,唱歌纔是我強項,嘿嘿。”顏夏下意識答道。
旁觀者清,楊影身處職場數年,一下子就明白他話裡的意思,笑着推了推呆滯的顏夏,“會,怎麼能不會,我們現在就進去道歉!謝謝楚總提醒!楚總您慢走!”
見楚白轉身走遠,顏夏身邊的壓力驟然減輕,她拍了拍胸口,小聲嘀咕,“我老闆也太可怕了點……嘖。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竟然會開口跟我說話……”
“千萬別多想,她是看陸然面子。”楊影壓低聲音道,見楚白進了電梯,才收回視線,沒好氣的瞪她一眼,“關鍵時刻傻了不是?蔣夢晚跟咱演戲,咱奉陪,來,眼淚擠出來兩滴,嘴角下拉,保持要哭不哭的狀態,懊悔,可憐,雨打芭蕉,惹人心疼,所有表情都堆砌在你這張美美的臉蛋上……對,就這樣,然後西施捧心,走,進去嘍。”
陸然下了樓,走到外面風一吹,就有些清醒了,想了想,還是得回去,她身上沒有手機,周靖安找不到他肯定會心急。
剛轉過身,就看到楚白單手插褲袋走出金碧輝煌的大門,燈光打在他身上,白色之外營造出一圈虛幻的金邊,陸然眨了眨眼,看着他一步步走近,深刻的五官到得眼前,她強自笑了笑,“白大哥,你也要走嗎?”
他低低‘嗯’了聲,蹙眉看着她臉上有些蒼白的笑,眸光往下移到她身上,她的外套落在了包廂裡,只穿着一層單薄的羊絨毛衣,白生生的小臉上?尖和臉頰都透着一抹淺淺的薄紅,眼圈也有些泛紅。
楚白緊緊的抿了下脣,手指微動,卻沒有把身上的西服外套脫下來,只是從褲袋裡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淡聲道,“我在門口。”
五六秒後,一輛車子從地上停車場裡拐了出來,駛到兩人面前,一位五十歲左右的男人下車,把一個淺色盒子遞上來,“楚總,這是許特助讓我交給您的。”他看了眼陸然,點了點頭,陸然禮貌回禮。
楚白接過去,將外包裝去了,只剩下一層塑料外裹着裡面白色的小東西,擡眸問陸然,“知道怎麼安裝嗎?”
“見過,周靖安讓人在家裡裝過,好像長得差不多。”
“嗯,很簡單的,關鍵是找個合適的安裝位置,回去不懂打我電話。”
“好。”陸然拿過去放在了口袋裡。
“今晚的事,別多想,一個蔣夢晚,對你構不成威脅。”他沉着的嗓音極具安撫性,陸然微微一笑,“嗯,我知道的白大哥,這點我還是有些自信的。”她堅信,蔣夢晚再怎麼折騰,也插足不了她和周靖安的感情。
楚白聽她這樣說,便放下心來,深邃的黑眸裡浮起一絲笑意,“你這樣很好,小鹿。”
平地上起了一陣風,陸然的身體微不可見的顫抖了一下,楚白指了指門口,“靖安估計一會兒就下來了,我先走了,你去裡面等他。”
“好。”陸然看他上了車,降下車窗,她微微彎腰。朝他揮了揮手,“白大哥再見。”
“再見。”
車子緩緩開走,陸然抱着胳膊跑了回去,駛出去的時候又倒了回去,直到周靖安的身影出現在陸然身旁,車子才離去。
周靖安提着陸然的包和外套,走到她跟前,淡看她一眼,展開外套把她裹住了,大手握着她柔軟的小手,細細揉着,語氣裡帶着一抹戲謔,“還會知道在這兒等我,真是意外的驚喜啊。”
陸然撇了撇脣,“我不等你,你回去更有藉口把我生吞活剝了。”跟着白大哥一起進去的,他個小氣鬼不多想纔怪!剛纔包廂裡,她坐在那兒,他看着她,仰脖喝下一小杯紅酒,脣角邪肆勾起,喉結滑動之間她就把他的意思看透了,今晚,他不會放過她的。
周靖安看她俏皮的模樣,忍俊不禁,長指捏起她的下顎,擡起,把她的脣送到他嘴邊,他用皓白的牙齒在她脣上輕輕咬了下,暗示意味很濃的說道,“早知道小陸然這張嘴煞是厲害,我覬覦很久了……”
他的拇指,在她嘴角上輕輕一按,有意無意的,觸着她口腔裡嫩紅的軟肉。
陸然冰雪聰明,一下子就明白了他醉翁之意,她的臉一下子炸紅,重重地拍掉他的手,“你想得美!”
他低低一笑,“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陸然揪着外套領口,推開他跑了出去。
鄒凱的車子等在外面,他也是剛到,周靖安看他,他道,“玉蘭嬸已經安置下來了,催眠清除記憶,做得很成功,耿餘淮派了助手在那裡盯着,一週後若是沒有出現突發狀況,便是好的。”
“柳圓阿姨那邊呢?”
“柳夫人有跟蹤,但是被我甩開了,玉蘭嬸那裡她只知道大概地方,並不知道具體所在,我留了人,也設了障礙,不會讓她們再接觸到。等玉蘭嬸適應了新的記憶,就不用擔心了。”
周靖安沒再問什麼,伸手拉開後車門,等陸然坐進去,他順手給她扣上了安全帶,回身,拉上車門。片刻後,他也坐進來,面無表情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鄒凱問候了陸然的身體,兩人聊了些陸然將來的打算,主要是工作方面,說到她跟莊昊的服裝公司的合作,不可避免的,提到了jk金融,她服裝設計這份工作算是她的兼職,而jk金融明令禁止,不允許員工在別的公司搞兼職,她也知道這樣不妥,若是傳到arman耳朵裡,就糟糕了。
“對了,周靖安,你認識arman嗎?”陸然突然看向周靖安,周靖安一怔,“怎麼了?”
“就是問問嘛。”
“……認識。”
鄒凱看了眼周靖安,“夫人,有沒有考慮過從jk辭職?”
周靖安的瞳孔微縮。擰眉看向鄒凱,面上有些明顯的不悅。
“啊?”陸然迷濛的雙目對上鄒凱的視線,“鄒哥,爲什麼這麼問?”
“夫人多才多藝,很有必要去做個職業價值觀測試,也許,從事金融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陸然仔細思索着他的話,鄒凱繼續道,“夫人在jk金融一路做得很辛苦,直到現在也沒有被公司同事所接受,其實您已經很努力了,但是jk金融的員工們不是其他公司的普通員工,他們是這個城市甚至周邊省市精挑細選出來的精英,有膽有識,競爭上位,像夫人這種空降兵,僅有您這一位,就算以後再努力,他們始終對您存在偏見,這不是您的錯,是jk金融的用人制度造成您的尷尬局面。所以……”
陸然聽明白了,其實她從一開始就很明白,大半年以來,她在公司裡並不輕鬆,但她,沒想過放棄。
鄒凱這麼一說,她猶豫了。
但是,職業轉換是人生大事,她不太敢走出那一步,而且,直到現在,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更喜歡哪一種職業。
“職業價值觀測試啊……我,我考慮一下吧。”
“對,畢業之前這段時間,您好好考慮一下,您還年輕,多嘗試一下總是沒錯的。”
鄒凱說完,見陸然沒有太牴觸,便放下心來,而一直沒有言語的周靖安,也略略鬆了一口氣。
陸然回家。趁着周靖安去洗澡的功夫,上去畫室把微型攝像頭給裝了上去,裝在了她畫架橫木的凹槽裡,四個方向,安了四個,陸然打開手機測試,看到畫面清晰的映在手機屏幕上,她才放心的離開畫室。
剛走進臥室,燈一下子滅了,一雙有力的大手握着她的手腕,輕輕一拉,一轉,她的後背抵住了牆壁,身前,是男人火熱潮溼的身軀。
陸然拍了拍胸口,“你嚇死我了。”
周靖安的吻落在她頸項,粗重的喘息在她耳邊響起,“你想死我了。”
周靖安臉上的溫度特別高,陸然被燙得瑟縮了一下,雙手無力的落在他腹肌上,“你等等,我去洗澡。”
哧!
衣服撕裂的聲音讓她驚駭得瞪大了眼睛。
這幾日體諒她輸液身子虛,他忍着沒真正的做,早憋得不行了。
陸然些微的抵抗在他面前一點用都沒有,等不及她去洗澡,他便大刀闊斧的開始了……
眼前出現一道白光時,陸然張着嘴巴大口的呼吸,心想,她是真的愛上了周靖安,愛得有些無可救藥了……
不然,怎麼會在她懷疑他的時候,把自己全身心的交付。
坐在學校圖書館裡,眼睛看着書,陸然一隻手卻不自覺的揉着腰,嘴裡還唸唸有詞,周靖安這個沒有節制的混蛋,越來越不守信用了,她都不知道一晚上聽了多少遍‘最後一次’,騙子,大騙子……
“同學,破壞公務要罰錢的。”對面,扛着眼鏡的男同學好意提醒她。陸然順着他眼神一看,媽呀,書都快被她筆桿子戳爛了,她連忙把筆收回來,朝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會賠錢的。”
找到管理員交了罰金,陸然揹着雙肩包走出來,看到一輛黑色的車子停在路邊,校園裡不允許校外車輛進入,而且,圖書館前面也不是停車區域,車子堂而皇之的停在那裡,陸然就多看了兩眼,後車窗緩緩落下,露出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顎和刀削的臉龐,挺括的白色立領,恰到好處的修飾着他陽剛修長的頸子,鎖骨和漂亮的喉結……
聽說,植物人代謝緩慢,這幾年,他凍齡了似的。
真的不像一個將近五十歲的男人。
陸然下意識跑回圖書館,跑到中途,又站住了腳步。
這裡進進出出這麼多人,她怕什麼?
她都敢在老宅裡,拿着槍,等着他,這會兒還怕他嗎?
她又轉身走了過去,站在路對面,“你想幹什麼?”
“見到爸爸,不叫一聲來聽聽?”男人低沉沙啞的嗓音,伴隨着淺淺的低笑,傳到了她的耳中,恐懼感,順着那聲音,從耳邊蔓延至全身,陸然控制不住有些顫抖,她緊緊的抱住身體,冷眼看他,“別說這麼噁心的話,沒事的話我就走了,以後不要再來騷擾我。”
“然然……”
陸然身形一窒,嚥了口唾沫。“蕭煒明,不要再叫我的名字!”
她的聲音抖得厲害,蕭煒明輕笑,“然然,我對你不好嗎?你竟然這麼怕我!以前我的然然不是這樣的,她很乖,很大膽,會甜甜的叫我爸爸,會躺在我懷裡睡覺,我還記得,你柔軟的身體……”
“你閉嘴,閉嘴,閉嘴!蕭煒明,你給我閉嘴!”
陸然幾近失控,恨不得把手裡手機砸過去,但她忍住了,旁邊經過的同學都投過來詫異的眼神,陸然深呼吸幾口氣,發紅的眼睛瞪着車裡笑得恣意的男人,“蕭煒明,周靖安不會放過你。你等着去死吧!”
她轉身跑開,蕭煒明含笑的聲音飄入耳中,“現在的然然更可愛,讓我越發的喜歡了,我們會很快再見面的,然然。”
陸然一口氣跑到校門口停車區域,遙控器按下,打開車門,她連忙坐了進去,趴在方向盤上,淚水一滴滴的落下……
驟然,手機響起。
陸然抽了張紙巾擦乾眼淚,看了眼手機,接起,拿在耳邊,“媽。”
“然然,你姐自殺了!”陸惠子驚恐的聲音大得讓她耳鳴了一會兒,“媽,你說誰自殺?”
“陸惜!你姐啊!你快來楚天醫院。”
陸惜……自殺?陸然覺得挺玄幻的,也挺震驚的,她立刻啓動車子。“好,我馬上到。”
四十分鐘後,陸然來到楚天醫院,下了車就跑去急救室,她進去過這裡面一次,對這裡熟悉,可是,走廊裡空無一人,急救燈也是滅的。
她拿出手機打給陸惠子,“媽,人呢?”
“在病房裡,謝天謝地沒事了,你過來吧。”
陸然抹了抹滿頭大汗,呼出一口氣,走進母親所說的病房,單間病房,陸惜躺在牀上,臉色有些灰撲撲的,髮絲凌亂的癱在枕頭上。
姥姥,小姨,和母親。扶着母親的傭人,圍着病牀站了一圈,看到陸然進來,江範英含恨剜了她一眼,恨恨道,“你還知道來看一眼啊!假惺惺的,用你的時候不來,事情完了你來了,你個沒良心的會遭報應的我跟你說……”
陸惠子勸她,“媽,別這麼大聲,囡囡纔剛睡着。”
江範英這纔不情願的閉口。
陸惠子走過來問,“你怎麼這麼慢?”
“你打電話時我在學校。”
“騙子!”陸美子在那邊罵道,“學校到這裡來,二十分鐘足夠了。”
“堵車。”陸然不耐的解釋了句。
陸美子的炮仗脾氣一下子被點燃了,“陸惠子,你看你女兒這什麼態度!”
陸惠子像以往一樣,嗔怪的瞪了陸然一眼,陸然當沒看見,陸惠子伸手過來拉她,陸然退開一步。陸惠子的手落空,愣了一下,陸然作勢欲走,“我來這裡是給我媽面子,你們這是做什麼?批鬥會啊?行,我走!”
“唔……”
陸惜呻吟了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
陸惠子趕忙把陸然拽了進去,“然然,別這麼不懂事。”
陸惜被迫站在了牀邊,看着陸惜,她眨了眨眼,懵懂的眼神看了看四周,似乎還沒有弄明白是怎麼回事,脫口而出一句話,“周靖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