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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V60

兩眼定定地看着他,她一臉呆滯,不曉得因爲自己的原故,連累他損失一千萬元而內疚,還是他肯出一千萬元去贖自己而感動……

見她沉溺於自己的思緒中,他沒打擾她,起身去爲她張羅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腳步聲鑽入她的耳畔,她如夢初醒地擡起頭,卻看到進來的並不是巫啓成,而是巫若元。

“大嫂,你醒來了,還有沒有感到哪裡不舒服嗎?” ”

巫若元走進房裡,把手中的水果籃放在桌上。

她搖搖頭,“我沒事了,你有心了。”

“大哥呢?”他看了看四周。

“他下去幫我買飯了。”她招呼他坐下,“對了,你在外面住得還習慣嗎?”

“還行。”他在‘牀’邊坐下,“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想搬出去住很久了,不過,一直沒有機會,我現在簡直如出籠的小鳥。”

“看得出來。”她笑道,聽他現在說話的口‘吻’,好像真的比之前在巫家時開朗多了。

“你也來了。”這時,巫啓成買飯回來了,看了眼坐在房裡的巫若元,把手中的飯盒遞給曲靜書。

“謝謝,快餓死人了。”打開飯盒,是豬排飯,雖然,那豬扒看上去又幹又老,不過,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卻是美食了。

“你要不要吃?”拿起筷子就要吃,卻記起還有客人在,她客套地問一旁的巫若元。

“不用了,你自己的吃吧。”巫若元婉拒,跟巫啓成打了個眼‘色’,“大嫂,我還有事要做,也不妨礙你休息了。”

曲靜書對巫啓成說:“麻煩你幫我送一下二叔了。”

走出病房,巫啓成隨手關上房‘門’。

“事情辦得怎樣了?”

兩眼四顧,見沒有其他人,巫若元纔回道。

“之前,我把跟蹤器放在皮箱裡,之後,就一直跟着信號跟蹤那綁匪去到某賓館,沒想到卻讓我看到一個意料不到的人。”

原來,昨天巫啓成一接到綁匪的電話,對方勒索他一千萬元才肯放曲靜書。

爲了救曲靜書,他不得不答應,不過,他怕就算‘交’了贖金對方也不一定肯放人,於是,他就叫人在裝贖金的箱子裡動手腳,準備利用跟蹤器找出綁匪的巢‘穴’。

綁匪知道有警察跟着他,之後又發了下條短信給他,要他想辦法支開警方的人,才肯跟他‘交’易。

於是,他就想到自己繼續前往約定的地方‘交’贖金,另外卻叫巫若元幫自的拿一千萬元去給綁匪,順道追查對方的巢‘穴’,以防他們收錢卻不肯放人。

巫若元對曲靜書這個大嫂印象不錯,一聽到她被人綁架,便二話不說答應前去‘交’贖金。

‘交’易過程很順利,綁匪也守信用,拿了錢就告訴他們曲靜書藏身的地點。

於是,把地點通知巫啓成去救人後,他則繼續跟蹤對方,以防萬一。

即使對方真的守信用,肯放了曲靜書,但那種綁匪絕對不能就這樣放過他們,對方能勒索他們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爲防他們食髓知味,一定要將他們繩之以法,以絕後患。

之後,他一直跟蹤着對方去到一間賓館,就在他準備打電話回去給巫啓成,報告這邊的情況時,卻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曲母。

當時,他真的嚇了一跳,還以爲自己眼‘花’呢,不過,當看到她跟綁匪之間的互動,頓時便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

難怪事情明明是因這個‘女’人而起,但由始至終,她卻一直沒有出現過,那綁匪也只是提到曲靜書,沒有提起過她。

如果不是在這裡遇到她,事後,她只要說自己也被綁匪釋放了,相信沒人會把她跟這宗綁架案聯繫在一起,誰會相信這是一場她自編自導的綁架案?

“你確定這宗綁架案,她也是同謀?”巫啓成沉‘吟’了下問。

“我親耳聽到,她叫那男人老公。”巫啓成頓了頓。

“我查到,她老公之前生意失敗,還借了一大筆錢。我想,這回她會回來找大嫂,就是想跟讓她幫忙還高利貸吧,可能後來,他男人看到她嫁給了你,就想再在她身上撈一筆,兩人才會合謀綁架她的。”

“他們現在還在賓館?”

“本來,我想報警的,不過,後來,我想如果這事讓警方‘插’手進來的話,事情就不好收拾了,所以,我並沒有報警,而是派人把他們抓起來,現在他們還在那間賓館裡。”

“我知道了,這次辛苦你了。”巫啓成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麼,這件事要不要告訴大嫂?”巫若元問。

“暫時不要,我怕她承受不了這個打擊。”

“我知道了,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吧,反正我也有事出去一趟。”

當兩人走遠後,原本緊閉着的房‘門’被打開一條‘門’縫,‘露’出一對深沉幽暗的黑眸。

曲靜書一雙眼瞳顯得深不見底,她緊緊咬住‘脣’,彷彿仍然身處冰庫似的,雙手已不受控制,在微微顫抖。

剛纔,她發現巫啓成的手機漏在桌上,於是,拿起手機就想追出去還給他,沒想到才走到‘門’口,就聽到他們兩兄弟的談話。

開始時,她以爲他們在聊昨天的事,沒想到卻讓她偷聽到這個驚人的內幕原來綁架自己的主謀居然是母親他們,而且,他們還被人贓並獲。

深呼吸了一口氣,她把房‘門’關上,轉身走回去,從櫃子裡拿出一套衣服換上,再穿上球鞋,拿着包包,然後,打開‘門’走了出去。

“姐。”她才從電梯走出去,卻跟曲婉儀迎面相遇。

“你終於醒了?剛纔在電話裡,姐夫還說你沒醒來,我不知有多擔心你呢,幸好你現在沒事,你的氣‘色’看上去還不錯。”

曲婉儀迎上來,一手攙上她的手臂,然後喋喋不休地述說今天她在庭上如何指證笑面虎的事情。

“咦?你可以出院了?”

當步出醫院‘門’口,曲婉儀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她居然跟着大姐走出醫院了。

曲靜書點了點頭,“我還有事要辦,你先回去,晚上我再打電話給你。”

說着,她舉手攔截了一輛出租車,跟曲婉儀揮了揮手,就拉開車‘門’,上了車。

“等一下。”下一刻,曲婉儀也從另外一邊上了車,“我送你回家吧,你才醒來,如果等會又暈過去怎麼辦,還是我送你吧。”

“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你不用陪我,你回去吧。”曲靜書卻不領情地趕她走。

“那我不陪你,你送我吧,我忘記帶錢包出來,沒錢搭車回去,正好坐你的順風車回去。”

“你沒錢,我給你。”曲靜書掏出錢包,正想從裡面取錢給她,曲婉儀用手按着她,犀利的目光直盯着她瞧。

“你一直趕我走,不讓我跟着,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迎上她‘洞’察一切的眼神,曲靜書問:“你真的要跟着我去?”

“我們是兩姐妹,你有事的話,我豈能袖手旁觀?”曲婉儀炯亮的眼睛寫滿認真。

雖然,她不清楚發生什麼事了,不過,曲靜書的樣子告訴她,一定有事情發生,而且那件事情不簡單。

曲靜書籲出一口氣,然後,轉過頭吩咐司機開車。

半小時後,

“我們來這裡做什麼?你有朋友住這裡?”

下了車,曲婉儀望着前面的賓館,再轉過頭瞧了瞧面無表情的曲靜書。

“來探望一下綁架我的人。”曲靜書語出驚人地道。

“什麼?”曲婉儀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

“如果你不想進去的話,可以在這裡等我。”沒多作解釋,曲靜書舉步朝賓館‘門’口走過去。

“等等我。”在她跨步走進‘門’口時,曲婉儀纔回過神來,快步追上她。

“你說綁架你的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拉着曲靜書的衣袖,低聲地問她。

曲靜書沒有回答,只是徑直向前走,當看到五號房‘門’前,站了一個彪形大漢時,她才停下腳步,轉過頭對身後的小妹道。

“你說,你有沒有辦法把那個男人引開一會兒?”

曲婉儀怔然地望着她,似乎不解她葫蘆裡賣什麼‘藥’。

“你沒辦法?”曲靜書有些失望地揚了揚眉頭。

“有。”曲婉儀反‘射’‘性’地答,然後,整了整衣領,故意解開衣服最上面的兩個釦子,‘胸’前若隱若現,朝那男人走過去。

接着,就像電影中的情節一樣,她在經過男人旁邊時,故意摔了一跌,然後,向男人求救,男人當然憐香惜‘肉’地上前扶她起來,再扶着她到前臺那邊的椅子坐下。

經過曲靜書旁邊時,她朝她打了個眼‘色’,示意她抓緊時間做事。

在他們走開後,曲靜書立即走向五號房,打開房‘門’。房裡的光線有些昏暗,她‘花’了幾秒鐘的時間才讓眼睛適應裡面的光度,接着就看到坐在‘牀’上的母親。

房裡開着電視機,而她坐在那裡,還是穿着那天的衣服,一臉呆然的表情,兩眼直盯着前方,但空‘洞’的眼神可知她根本不是在看電視,而是在發呆。

不知爲何,見到她之前,曲靜書滿腔的憤怒,在看到背對着她而坐的母親,莫名地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悲涼。

她不知道,自己怎會有這種感覺,而她也沒空再去深究,因爲現在首要之務是離開這裡。

“媽。”她喚了一聲,對方先是一怔,還以爲是幻聽,過好一會兒,又聽到她再喚了一聲,才徐徐轉過身來。

“靜靜?”當看清楚,站在‘門’口的人真的是自己的‘女’兒,曲母臉上閃過複雜的神情。

“你跟我來,快點,否則那男人就會回來了。”

時間緊迫,曲靜書沒空跟對方多解釋什麼,走過去就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從後‘門’離開賓館後,曲靜書打電話通知曲婉儀儘快跟她們會合。沒多久,曲婉儀也找到來,三人連忙上了一輛出租車離開。

碼頭。

“你要放我走?”望着曲靜書,曲母臉上卻沒有一絲喜悅,有的只是困‘惑’,及隱隱的不捨,愧疚。

“如果你不想走的話,我也不勉強你,不過,留下來的話,你就要有被警方檢控的覺悟。”曲靜書勾勒一抹嘲諷的笑意,冷冷地道。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曲婉儀皺眉問。直到現在,她依舊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了。

對於她的問題,其他兩人都沒有回答的意思,空氣籠着沉悶壓抑的氣息瀰漫開來。

她們就這樣靜靜的站着,沒有人開口,海風吹得她們的衣袖獵獵作響,但是她們彷彿沒有感覺到一般!

“這裡是十五萬元,我只能給你這麼多,也是我最後給你的錢,以後,就算你再遇到什麼困難,你都不要再回來找我,因爲我不會再幫你。同樣地,如果以後,我發生什麼不幸的事,就算你是唯一一個能幫我的人,我也絕對不會去哀求你的幫助。從今以後,我們再瓜葛。”

半晌後,曲靜書打破沉默,語氣決絕地對母親道。

“你想跟我脫離母‘女’關係?”望着遞到面前的支票,曲母沒有伸手去接,語氣哀怨地問。

“母‘女’?”聽到這兩個字,原本一臉淡定的曲靜書,怒火直衝上‘胸’膛。

“你還有臉跟我說母‘女’兩字?你撫也就自問,你有當我是你‘女’兒嗎?這麼多年來,你拋下我,不聞不問,這也罷了。我可以體諒你,因爲你已經有了另一個新家庭。

就算你有困難沒辦法解決,要回來求我幫忙,行!說到底我都是你‘女’兒,你債臺高築的話,我有能力幫你解決的話,我一定會去做。可是,請你不要這樣無情好不好?

你爲了一個男人,完全不當我是你的親生‘女’兒,你親手推我去死!你知不知道,當我一個人在冰庫裡,叫天不應叫地不聞時,我有多害怕?如果不是巫啓成他早一步來救我出去,我現在已經死了。”

“什麼?這次的綁架是姨媽你策劃的?”聽到這裡,曲婉儀總算聽出個所以然來,驚愕地望着曲母。

“我也不想的。當時,我也叫他不要那樣做,我有試過制止過他的,可是他不聽我的話。”曲母雙手掩着臉,崩潰似地哭了起來。

她真的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的!

那時候,他們被高利貸的人追上‘門’,爲了還債,不得已之下,她纔想到回來找兩個‘女’兒商量。

她也知道,這麼多年來,她都沒有盡過當母親的責任,自己有困難纔回來找她們,換作自己是她們,也不會借錢的。

就算如此,她還是要回來,她可以不顧自己,但她不可以不顧兒子的安危,他才十歲而已,她怎忍心叫他跟着他們四處躲藏?

回來後,發現曲靜書嫁得很好,她的老公是本地有名的富商,只要她肯幫忙的話,別說所欠的債不是問題,就連兒子以後也有依靠了。

問題在於,怎樣才能得到‘女’兒的原諒,彌補這麼多年來,兩母‘女’關係的裂痕。

知‘女’莫若母,曲靜書這人外柔內剛,吃軟不吃硬,如果直接去求她原諒是行不通的。

她跟蹤了她幾天,先在她們兩姐妹面前上演一場苦‘肉’計故意去吃別人吃剩下的東西,引起她們的同情,接着,眼看曲靜書被狗追,她‘挺’身而出幫她趕走流‘浪’狗。

當時,她感覺到曲靜書已經認出自己來了,可是她卻不肯跟自己相認,於是,她向她懺悔,結果,她給了她幾千元卻依舊不肯認自己。

事情的轉機是那天,她奮不顧身救了她,再在她們面前暈倒。被送進醫院後,曲婉儀都原諒她了,但曲靜書依舊不肯原諒她。

其實,她明白她只是口硬心軟,內心早已原諒自己了,只是表面上卻硬撐着罷了。這從她一聽到高利貸的人抓走自己,她就立即來救自己可見一斑。

不過,也有事情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

其一,曲靜書雖然肯來救她,卻寧願冒險跟警方合作指證那班放債的人,而不是向她老公要錢來救她。

其二,朱明正得知笑面虎爲求自保,派人去殺她們的事情後,居然想‘混’水‘摸’魚,策劃了這一場綁架案,將綁架的罪名推到笑面虎身上。

開始時,她有反對過,曲靜書爲了幫自己還債的事,已經惹上一身麻煩,她不能再這樣對她。

可是朱明正卻以兒子當藉口,說什麼與其一直寄人籬下,看人臉‘色’過活,不如一下子狠敲他們一筆錢再遠走高飛。

都怪她當時一時糊塗,被他的甜言蜜語所欺騙,才幫他做那一聲戲,把曲靜書騙出去。

“當時,他答應過我,絕對不會傷害你的,他說只是把你囚禁起來,只要巫啓成付了贖金,就會放了你的,我真沒想到,他會把你囚禁在冰庫裡的,如果我知道的話,我一定不會答應的。”

聽着她的話,曲靜書沒有說話,反而曲婉儀卻忍不住罵了出來。

“姨媽,你怎可以這樣對大姐?雖然,她表面上對你愛理不理的,可是她內心還是很愛你的。你可知道,你在家裡,上至所睡的‘牀’單,下至所穿的拖鞋,都是她親自爲你所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