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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 V86

寒風呼嘯而過,巫啓成站在天台護攔旁,兩眼直望着遠方,眉宇間帶着幾許倦怠,及‘迷’惘。

他不明白,事情怎會變成如此這個局面。

季遊要這樣對他,他可以理解,因爲她要迫他就範,但爲何二弟要站在她那邊,跟她聯手對付自己?

到底自己有哪裡對不起他,他要聯合外人,這樣來對付自己? ”

這時,天台的鐵‘門’被打開了,隨即一陣腳步聲走近他。

“大哥。”

當聽到這句話後,巫啓成的身體明顯僵了僵,然後,才徐徐轉過身,面向來人。

“大哥。”見他只是定定地望着自己,一言不發,巫若元又喚了他一聲。

“別叫我大哥,我承擔不起。”巫啓成語氣冷漠地道:“我沒有一個聯合外人來算計我的弟弟。”

一抹隱隱的痛苦在巫若元眼底鋪開,原本就深鎖的眉頭,絞得更緊了。

“你就不問問,爲什麼我要答應跟季遊的棋子?”

巫啓成一愣,沒有說話,卻聽到巫若元一字一字地道:“呂曼。”

聽到呂曼兩字,巫啓成臉‘色’倏地一變,難道他都知道了?沒可能,他沒可能會知道的。

“哥,爲什麼你要這樣污衊她?爲什麼你會變成這樣?只爲了一宗工程,你可以指鹿爲馬,完全不顧兄弟情,你真的讓我心寒。”巫若元心痛地盯着他。

本來,那天巫啓成拿出那麼多相片給他看,他真的相信了呂曼是那種貪慕虛名的‘女’人,而他也一如他所希望,不再去追查呂曼的死因。

直到幾天前,季遊找上他,他才知道事情的真相,才知道大哥極力阻止他查下去的原因。

“之前,巫虹跟我說,你是爲了生意迫她嫁給譚仲生,當時我還不相信,我不相你是那種人。原來,天真的是我,你根本就是那種爲了利益,可以面不改容地出賣身邊的人,你好虛僞。

現在,你是不是很後悔?你不惜出賣親妹,討好譚仲生,得到那個重建計劃,結果呢,卻賠了夫人又折兵。你爲了幫那班人掩飾害死呂曼的真相,而不惜污衊她的人品,欺騙我,罔顧我們的兄弟情。

你做了這麼多事,結果,你不但連總裁之位也保不住,公司再也沒有你的立足之位。我真的很想知道,事已至此,你有沒有後悔過當天的決定?”

聽見他這樣問,巫啓成忽然之間變得很‘激’動,本來端正俊秀的面孔竟帶上了幾分狠意。

“後悔?爲什麼要後悔!我從來不爲做過的事後悔。你們只會指責我,說我見利忘義,但我有得選擇嗎?

身爲公司最高領導人,我有義務跟責任把公司搞好,所以,當發現有可以改善公司的情況的機會,我盡力抓住它,有何不對?

我承認當初是迫過巫虹,可他們結婚這麼久了,真的不適合的話,她可以提出離婚,可是她沒有,這證明她也不願意離開他。

呂曼的事上,我是欺騙你,但有傷害過你嗎?你知道那幾個人是什麼人,如果讓他們發現,你還一直揪着呂曼的事不放,知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坦白說,呂曼自殺的事根本跟他毫不相關,就算事情被揭發了,他也不痛不癢,而他會如此賣力阻止巫若元繼續追查下去,除了賣人情給那些人,還有一部分原因是要保護他。

那幾個人非富則貴,得罪了他們,隨時連自己死也不知道,所以,當聽到譚仲生的提醒後,他就知道絕對不能再讓巫若元查下去,否則,就算是自己也保不住他。

他們一個個都只會指責他,說他不念親情,爲了利益出賣他們,但他們呢?巫虹見死不救,巫若元聯合外人對付他,到底誰纔是不念親情的人?

“你別以爲,季遊他們是真心幫你,他們只是利用你對付我罷了,等你再沒利用價值後,他們就會一腳踹開你,到時你的下場會比我更慘。”

迎上他警告的目光,巫若元‘脣’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我當然知道,他們不過是想隔山觀虎鬥,想看着我們兄弟相殘罷了。不過,無所謂,大家各取所需就好。他們需要一個傀儡,而我需要一個能完成我心願的盾牌。”

巫啓成會阻止他繼續查呂曼的事的用心,他豈會不明白。正因爲明白,他才知道,如果單靠自己一人之力,根本對付不了那幾個人,所以,他需要力量。

他心中很明白,大哥是絕對不會爲了他的仇恨,而幫他去對付那幾個人,相反地,他可能還會爲了利益阻止他,因此,他只能靠自己,只要他夠強大了,就可以對付那些人了。

兩人對視了眼,巫啓成知道,自己根本無法勸服對方。

“既然你主意已決,那我也無話可說,不過,看在大家兄弟一場,我再奉勸你一句,在沒有把握能夠將對方擊敗之前,千萬不要冒然出手,否則,只會自取滅亡。”

說罷,他轉身,走出天台,留下若有所思的巫若元。

一個人在醫院很無聊,電視節目也不怎麼好看,於是曲靜書很早就躺下睡覺了。

忽地,一股詭異的涼意將她喚醒。茫茫地睜開‘蒙’朧睡眼,在漆黑一片的房間裡,她好像看見‘牀’前有東西在飄動。

難道有鬼!記得今天下午,她到下面的草地曬太陽時,就聽到有兩個病人經過她身邊時說起,有人在醫院撞鬼的事。

她屏息,不敢大口呼吸,伸出一手,緩緩地‘摸’向‘牀’頭,‘啪’地一聲,刺目的亮光照亮了房間每一個角落。

開燈後,她纔看清楚,以爲是鬼的東西,竟是被夜風不停地吹動的窗簾吹。

原來是自己嚇自己,她拍了拍‘胸’脯,鬆一口氣,轉眸卻發現有人站在‘牀’尾。

“啊!”她驚呼一聲,這纔看清楚,那是巫啓成,“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會死人的。”

他沒回話,走到‘牀’邊坐下,雙手捂着臉,不發一言,渾身散發着濃烈的落寞和孤寂……

“這麼晚了,你怎會在這裡?”冷靜下來,她看着他,總覺得他有點怪怪的。

對於她的問話,他置若罔聞,卻伸手緊緊地抱住她不肯鬆手。

她本想伸手掙脫他的懷抱,卻在聽到他在了耳邊低訴,“別動,讓我抱一下,一下就好。”

彷彿有一種無法言傳的哀傷,藏在平靜的外表下,再透過他疲憊的語氣中溢出來。

愣了愣,原本抗拒的手輕輕放下,“發生什麼事了?”

他將臉埋在她散發着些許消毒‘藥’水味跟體香的頸項間,閉上眼,感受她給予他的溫暖,形狀優美的眉頭想起了什麼而縮了起來,隨即苦笑地說。

“我被踢出局了,我什麼都沒有了。”

聽着他沒頭沒尾的話,她不解地皺了下眉心,“什麼被踢出局?”

“那天,我去找季遊,質問她爲什麼要那樣污衊我,她卻對我說,要我回到她身邊,否則,就要我一無所有。”

“她對你做了什麼?”

“今天,她跟王凌恩,還有二弟在股東大會上,聯手把我趕出巫氏。”他放開她,身體向後靠着椅背,神‘色’間倒有幾分挫敗,不甘。

“什麼!”她瞠目結舌,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你說二叔也站在他們那邊?他怎可以跟外人一起對付你!”

如果說,季遊因愛成恨,爲了迫他就範,所以打壓他,這也說得過去。可他們兩兄弟不是一向感情很好嗎?巫若元怎會突然間‘性’情大變,跟外人一起來陷害他?

伸手抹了抹臉,巫啓成苦笑道:“權勢誰不想要?爲了得到自已想要的東西,就算親人也可以照樣出賣。”

聽着他的話,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纔好,只能拍拍他的手,默默地傳遞着自己的關心。

房裡忽然安靜了,半晌後,響起了他的聲音。

“我跟季遊真的沒什麼,你要相信我。”

聞言,她沒有回話,或者說,她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自從,季遊再次出現後,雖然表面上她裝作若無其事,內心卻總是患得患失。

一方面她讓自己相信他所說的,跟季遊之情已經是過去式,現在他所愛的人是自己;另一方面,她又疑神疑鬼的,擔心不知什麼時候,他會跟季遊舊情復熾。

說她自卑也好,有自知之明也罷,她知道,如果季遊執意要跟自己搶巫啓成的話,自己不會是她的對手。

假若爲她們兩人羅列一張優,缺點清單的話,她這邊的分數肯定是不合格的。

他們之間有深厚的感情基礎,他甚至爲了查清楚季遊的下落,曾經跟南風易周旋三年的時間,她也是因此纔有機會認識他們兩人。

如果感情有分先後的話,她早就輸了一半了。

撇開認識時間的先後長短不說,兩個人在一起,除了愛情外,還涉及到其他的方面,尤其像巫家這種商人世家,講究的是利益至上。

現在的季遊是一名成功的商人,家財甚至在巫家之上,而她呢,不但什麼都沒有,還爲他惹了不少麻煩。相比較之下,勝負自明。

基於這種心情下,那天,她在季遊家看到那錄像帶,反應纔會那麼大,纔會‘激’動得連孩子也保不住。

她輕嘆了下,“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很想相信你,尤其發生這種事情後,我……”

頓了頓,她思索着如何表達自己的意思,卻發現他竟然已經趴在‘牀’邊睡着了。

視線落到他佈滿疲憊的臉上,漂亮的眉緊緊的皺著,彷彿在做什麼惡夢似的,見狀,她反‘射’‘性’地伸手替他撫平眉頭。

她舉手想叫他回家再睡,或者,上‘牀’睡,可看到他眼底下的兩個黑眼圈後,又捨不得再叫醒他。

發生了這麼多事情,難得他現在還睡得着,就不要再吵醒他吧,只怕叫醒他後,就再也睡不着了。

於是,她挪了挪身體,用棉被蓋着他跟自己。

望着他睡容,她突然有種想法,就是他被季遊趕出巫氏,也不盡然是壞事,起碼這樣一來,他跟季遊就再無可能了。

而且,他寧願跟季遊反目也不肯跟她好,說明在他的心中,他最愛的人真是的自己吧。

想到這裡,她臉容放柔一笑。

明天想來後,她要告訴他,她相信他了,也不會再埋怨他害得她小產了,然後,他們和好如初吧。

反正,他們還年輕,相要孩子的話,以後有的是機會。

曲靜書覺得巫啓成離開巫氏後,彷彿比以前更忙了。

她出院後,除了第一天外,這段時間以來,兩人幾乎沒空坐下來好好吃過一頓飯。

每天他都早出晚歸,如果兩人不是同睡一張‘牀’的話,有時候她真會懷疑他有沒有回過家。

雖然,他沒有時間陪她,不過,她也沒有埋怨過他什麼,因爲她明白,他現在在打仗,而且這一仗許勝不許敗,所以,她儘量不去吵他,讓他能專心致志地做事。

不過,她可以容忍他顧着工作,沒空陪自己,但有些事卻不是說忍一忍就可以的,比如婆媳關係。

自從得知她小產後,婆婆對她的態度可謂一百八十度轉變。之前對她的呵護備至,現在卻是視她爲眼中釘,總覺得她這樣不好,那樣不對。

“簡直是世風日下了,以前我們當媳‘婦’的,在老公起‘牀’前,已經把家裡的家務都做好了,然後,再送老公出‘門’上班。現在當媳‘婦’就不一樣了,老公都出‘門’那麼久了,才捨得下‘牀’,更別說打理家務了。”

才走下樓,曲靜書就聽到婆婆的冷嘲熱諷。

張嘴想解釋自己是因爲有點不舒服,纔起來晚了,不過轉念一想,無論她說什麼,婆婆都聽不進去吧。與其跟她頂嘴,再給機會對方數落,不如干脆冷對待更好。

不過,她不回嘴,巫母卻依舊喋喋不休地數落着,令她一陣心煩,終於按捺不住地道。

“如果,婆婆真的這麼討厭我的話,那麼我們搬出去住好了,免得你看到我這麼不開心。”

巫母板着臉,“如果要搬,你就自己一個人搬,最好從此不要再踏進我們巫家半步。”

聞言,擡眸望着巫母,原以爲對方只是說氣話,當捕捉到她憎惡的眼神中閃過的一絲欣喜,不禁怔忡了下,彷彿明白了什麼。

“你是想我離開巫家,還是想我跟啓成分手?”

聽到她這麼直白的話,巫母也是一愣,沉‘吟’了下道。

“本來,我也不想提的,不過,現在可是你先說起這個話題的。一開始我就不怎麼喜歡你,不過,看啓成實在是喜歡你,後來你又救了他,還懷了巫家的骨‘肉’,我纔不得已接受你的。

可你實在不爭氣,居然流產了,想到我那未出世的孫子就這樣沒了,一看到你我就氣,這也罷了,最大的問題是,因爲你,害得我們巫家的產業要落到外人手中,而且還是那野種手裡。”

聽到這裡,曲靜書很是委屈,孩子沒了,她纔是最傷心難過的好不好?還有,巫啓成被拉下馬的事,是季遊跟巫若元他們一手策劃的,這怎能怪在她頭上?

彷彿明白她的不忿,巫母接着道。

“你覺得很委屈,你覺得自己纔是受害者,一切都是季遊的錯,對嗎?”

“難道不是?”曲靜書反問。

“從某種角度來說是的,不過,歸根到底都是你的錯。保護兒‘女’是當母親的天職,你沒辦法保住肚子的骨‘肉’就是你失職,還有,如果你真的信任的話,當時就不會因爲那種片子而懷疑他,就不會因此流產。

而且,說到底季遊會跟那野種聯手,就是因爲你不肯放手。一個人貴在自知,你看看自己,有哪點比得上人家?你對啓成有什麼幫助?說句難聽的話,你不拖累他已經是萬幸了,更別說你能幫上忙了。”

聽着她的話,曲靜書敏銳地嗅到了什麼,質問道。

“你跟季遊見過面,還達成某種協議?”

巫母愣了下,似乎沒想到會被她看穿,隨即直認不諱。

“沒錯,我們是見過面,她也答應過我,只有你肯主動跟啓成離婚的話,她就會讓他重新回巫氏,而且,還會助他一臂之力,讓巫氏回覆往日的輝煌。如果你是真的愛他的話,你就放手吧,這樣對大家都好,當然,只要你肯簽字離婚的話,我絕對不會待薄你……”

“不用再說了。”曲靜書截斷她未完的話,嚴肅地道。

“要不要離婚,這是我跟啓成兩個人之間的事,不容你‘操’心。而且,我相信,他也不喜歡受人擺佈,這種事情,我勸你還是不要在他面前提起,與免影響你們母子情。”

說罷,她轉身上樓。

回房後,曲靜書第一時間想打電話給巫啓成,可當拿起手機撥了幾個號碼後,她又停手。

打電話給他又怎樣?向他控訴婆婆‘逼’她跟他離婚,還是質問他對此事有何看法,是否贊成婆婆的做法?

雖然婆婆的話是難聽了點,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在事業上,她的確幫不了他,每天看着他四處奔‘波’,但自己卻一點也幫不上忙,她的心也不好過。

與其向他抱怨,增添他的煩惱,不如自己想辦法解決問題,想了又想,她決定出去找工作。

一來,她出去工作了,就可以少跟婆婆見面,也就少些磨擦;二來,有了工作,她就不會再有空胡思‘亂’想,也有了‘精’神的寄託。

當晚,巫啓成回家後,她就把這個想法告訴了他,而他也沒反對,於是,第二天,她就開始積極去找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