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V137
“可是,大哥”
“你先聽我說。”舉手打斷他未完的話,駱洪道。
“我知道,你是怕我會不高興纔會這麼生氣,但說到底,這也是我跟江國權那傢伙之間的恩怨,無謂因爲我們上一輩的恩怨,而連累下一代。再說,此一時彼一時,他們的婚事說不定對事情還有好的影響。”
“大哥的意思是?”駱百齊一聽他的話,就知道他肯定另有安排。 ”
“你還記得,我這次回國的原因嗎?”駱洪答非所問。
駱百齊點了點頭。
幾天前,差不多十年沒回國的大哥,忽然從加拿大回來。
開始時,他還以爲是因爲對方知道他出事了,而回來看自己,後來才知道,這只是其一,大哥會回國的主要原因是。
“你說,之前到泰國旅遊,無意間遇到一個多年未見的朋友,他告訴你,原來那人並沒有死,而且還‘混’得風生水起。
當時你因爲太過驚訝而被那人跟朋友離開了,之後,你想再找他問清楚時,卻再也找不到他的蹤跡。
你認爲這是預兆,你覺得那人會來找我們報仇。不過,大哥,如果那人真的還未死,這麼多年了,他怎麼一直不出現?”
駱洪低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是想說,如果他真的未死,還有能力向我們報仇的話,早就該出現了,所以,你認爲是我杞人憂天吧。”
“凡事有兩手準備也是好的。”駱百齊道:“不過,我覺得,大哥沒必要捕風捉影自己嚇自己,就算那人沒死,還想要來報仇,也要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才行。”
雖說,因爲周慧清那賤人偷走了他那麼多錢,可這麼多年來,他們駱家所積累的財力,物力,勢力,及人際網絡,豈是一個外來者可以與之爲敵?
“如果,那人真的不怕死,要來太歲頭上動土的話,只會自取滅亡罷了,而且,我們也不會孤軍奮戰,當年害過那人的不是還有江國權他們嗎。”
說到這裡,他忽地領悟大哥剛纔說到‘女’兒跟江蘇的婚事時的意思,原來,他是想因此作爲橋樑,從而跟江國權那老狐狸合作。
看到他的表情,駱洪就知道,弟弟已經領悟到自己的用意了,一抹釋然的笑意掛在嘴角,卻在想到那個原以爲死了二十年,現在才發現還沒死的男人,笑意便轉爲嘆息。
說真的,他可沒有弟弟這般樂觀,想到那人的作事作風,如果他真的沒事,還如那故人所言,現在還‘混’得風生水起,如果他真的執意要報二十年前的仇,後果真的不堪設想呀。
“大哥,你放心,我會盡一切能力去查清楚,到底那人現在身在何處,只要將他揪出來的話,憑我們幾人的實力,要對付他簡直易如反掌。”駱百齊安撫兄長道。
駱洪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如此,你給我趕緊養好病,之後,我們兄弟合作演一場好戲。”
醫院。
“怎麼這麼久,早知道還要等這麼久,剛纔我們就不用這麼急着趕來了。”
李蔓華掃視了那幾個跟她們一樣,也是在輪候看醫生的病人。
“到底什麼時候才輪到我們呀?”
“如果你不想在這裡等的話,你可以先回去,我自己一個人在這裡看醫生就行。”
瞅了眼一臉不耐的她,曲靜書再次埋首手機的遊戲中。
李蔓華乾笑了笑,“這怎麼行,如果不是我的咳嗽傳染了你,你也不會病呀,我怎能這麼沒義氣,拋下你一個人在這裡等候。”
“曲靜書,輪到你了,請跟我來。”
這時,護士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兩人的對話,曲靜書也順勢停下來,收好手機,站起身跟護士進去。
相信有過看病經驗的人都知道,通常診斷的時間還不及排隊等看病的時間,因此沒多久,曲靜書已經看完病出來,擡眸一看,卻不見了原本在這裡等她的李蔓華。
到底去了哪裡了?
原以爲李蔓華是去了廁所,誰知道等她領完‘藥’了,還不見她的人影,曲靜書半是擔心半是困‘惑’地掏出手機,撥通對方的手機。
“你在哪裡?”
“靜靜姐嗎,我現在四樓,剛纔遇到一個朋友,才知道他住院了,所以,就陪他回房,你等我一下,我就下來了。”
“不用了,你陪朋友吧。”聞言,曲靜書便識趣地道:“我自己回去就好。”
掛斷電話後,她纔想起,按理李蔓華在這裡應該沒什麼朋友纔對,她說遇到朋友又是誰?她不會被人認出真正的身份來吧?
想到這裡,曲靜書正想打電話問清楚李蔓華,眼眸卻不經意一瞥,一道熟悉的身影卻掠過眼底。
遲疑了下,她快步追着那人而去。
一直跟着他身後,來到三樓,望着他走進第二間房間後,她卻停下腳步,到底自己在做什麼呀?
明明之前她才很堅決地跟他說了分手,說不會再跟他有任何瓜葛的,現在卻偷偷地跟着他來到這裡,如果讓他發現的話,真是尷尬,丟臉極了。
相到這裡,她掉頭正想離開,卻被一陣嬰孩哭喊聲拉住了她離開的腳步。
怎會有嬰孩的喊聲?她愣了愣,才聽清楚聲音是從房裡傳出來的。
她輕手輕腳地走近窗口,從打開的窗口看進去。
當看清楚裡面的情景時,她頓時如五雷轟頂,呆呆地站在原地。
心臟在劇烈的跳動,兩耳聽不到任何的聲響,只有心跳聲,清晰而沉重地在耳邊回‘蕩’着。
一雙眼瞳變得益發黝黑,似乎深不見底,她緊緊咬住‘脣’,望着裡面那一家三口的樂也融融的畫面,心介被什麼揪住了,緊緊地緊緊地抿住‘脣’,才能不嚎出聲來。
望着一臉慈愛地抱着‘女’兒的巫啓成,又瞧了瞧臉‘色’顯得有些疲倦,眉宇間卻有着初爲人母喜悅的季遊,最後視線落到那剛出生幾天的嬰孩臉上。
曲靜書臉上閃過分不清是羨慕還是妒嫉之情,轉瞬已爲某種過於深切的恨意所籠罩。
狠狠地咬牙,她握緊拳頭,收回視線,然後,徐徐地轉過身離開。
她才轉過身,巫啓成彷彿感應到什麼似的,擡眸望向窗外。
“怎麼了?”注意到他的異樣,季遊好奇地順着他的目光也望向窗邊,卻沒看到任何人。
巫啓成收回視線,搖了搖頭,然後,再逗‘弄’着懷中的‘女’兒。
季遊是被放在桌上的手機鈴聲吵醒的,輕睜雙眸,眨了眨眼,拿起還在響個不停的手機,不經意看地看了上面的時間,原來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
這麼晚了,會是誰打電話來?
電話才接通,一陣嬰孩的哭聲便自電話另一頭傳來。
沒來由地,一聽到嬰孩的哭聲,季遊的心頓時一揪,一股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
“喂,你是誰?”
“是我,你的‘女’兒很可愛喲,剛纔我去探望她時,她對着我笑的樣子真的好可愛,可愛得讓我真想當她當作親生的‘女’兒一般,抱回家養呢。”
“曲靜書你想怎樣?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對動她一根寒‘毛’的話,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說着,季遊立即從‘牀’上起身,一直強烈的不安感掠過心頭,她連外套也顧不上披上,一支箭地衝出病房,跑到育嬰室。
“不用找了,她在我這裡作客,如果你想見她的話,就到……”
說完要說的話,曲靜書便掛斷了電話。
心急如焚地找了兩遍,季遊都找不到‘女’兒的蹤跡,她知道‘女’兒果真落到曲靜書手中了。
雖然,她很焦慮但還是記得要回房拿錢包,然後,衝出醫院,攔截了輛出租車到曲靜書指定的地方去。
二十分鐘左右,她氣喘吁吁地趕到被廢置,被拆建到一半的工地‘門’前。
望着前面漆黑一團的建築工地,她遲疑了下,才舉步走了進去。
“我來了,曲靜書你出來,把‘女’兒還給我!”
開了手機的照明燈,季遊舉着手機照着四周,高聲喊道,然而四周又黑又靜,只有她自己的聲音在空中回‘蕩’着。
一陣寒風自身後吹過,夾帶着一種聲音在耳邊響起,她猛地轉過身,用手機一照,原來只是一隻老鼠走過草叢的聲音。
突然,一束強烈的光線從樓頂處‘射’向她,然後,一陣嬰孩的哭喊聲劃破寧靜的夜空響了起來。
那哭聲是如此響亮,而且令人揪心,季遊認得這是‘女’兒的哭聲,遁着哭聲,她擡起頭望上去。
只見一隻搖籃被一根繩子懸掛在七層高的樓頂處,寒風吹過,搖籃隨風搖曳起來,嬰孩也哭得益發慘厲。
望着那搖搖‘欲’墜的搖籃,喊着‘女’兒痛苦而無助地的哭聲,季遊的心彷彿被利刀一下一下地割着般痛。
“‘女’兒!別怕,媽來救你了!”
她轉過身,朝樓梯跑過去,拼命地向上跑着,跑着,終於來到樓頂。
推開天台的鐵‘門’,一束刺目的強光便‘射’向她臉上,擡手擋住那強光,走進天台,眨了眨眼,令眼睛適應裡面的光線後,她就看到坐在欄杆上,正用着手電筒照‘射’着自己的曲靜書。
“別動!否則,我一害怕,剪刀一剪下去,砰地一聲,你的寶貝兒就神仙也難救了。”
原本想不顧一切衝上前去拉繩子的季遊,這才發現曲靜書另一隻手拿着一把剪刀,而且,那剪刀正對着綁着搖籃的繩頭。
“不要!不要剪,我不動。”
害怕她真的一剪刀剪下去,季遊嚇得不敢再‘亂’動,站在原地,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瞧。
見她真的不敢再動,曲靜書滿意一笑,收回剪刀,也從欄杆上跳下地。
“我好像還沒恭喜你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呢。”她以着彷彿兩人是多年好友的口‘吻’笑道。
“聽說,你之前動了胎氣導致早產,一般來說,早產的嬰兒都很虛弱的,不過,我看你‘女’兒倒‘挺’健康呀。”
不知是哭累了還是怎樣,剛纔哭得很大聲的‘女’兒,此時卻沒再哭了,不過,她不哭,季遊反而更擔心,怕她是不是怎樣了。
“曲靜書,我知道,過去是我不對,是我有眼無珠得罪了你,我向你道歉認錯。你要怎樣對付我都好,但我求你放過我‘女’兒,小孩子是無辜的,而且,她的身體比一般的孩童都虛弱,她不能吹風的,我求求你,你先把她拉上來,好嗎?”
“你求我?”曲靜書歪着腦袋,笑眯眯地問道。
“是,我求你。”季遊跟她對望了眼,明白她想自己怎樣做,不假思索地就朝她跪下。
“我知道,你並不是鐵石心腸的人,你不過是恨我而已,你不會真的把氣撒在小孩子身上。你想要怎樣對我都行,你要罵我,打我,我都任你處置,我只求你先把孩子救上來,好嗎?”
曲靜書臉上的笑容一斂,望着季遊的眼睛變得幽深。
“看來,你身爲人母后,‘性’格變了不少呀。以前的你是那般囂張地跟我叫板,現在呢,卻爲了孩子而對我跪地求饒,真的令人很羨慕呀,曾經我也有過這種機會呢。就是因爲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以後不再會有這種機會了。”
望着跪在面前的季遊,曲靜書眼眸裡所蘊着光芒更顯凌厲。
“你知道嗎,當我看到你們一家三口樂也融融的畫面,我真的很嫉妒,看到你望着‘女’兒的那種心滿意足的眼神,想到自己這輩子也無法感受到所謂當人母的感受,我就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跟我一樣痛苦。”
聽到這裡,季遊的心不由咯噔一下,一顆心忽然狂跳起來,望着曲靜書的眼神變得益發惶恐不安。
“你別忘記,你答應過會放過我的,你說過不會再找我們一家麻煩,你答應過我的,你不能反悔!”
“有麼?”曲靜書眨了眨眼,一臉無辜反問,“我記得,當時只答應過,幫你脫罪,讓你不用跑路,回家當你的少‘奶’‘奶’而已吧,我可從來沒有答應過,不會對你的‘女’兒怎樣吧?”
季遊一時語塞,沒錯,當時她爲了保命,跟曲靜書訂下協議,只要她把江國權的罪證‘交’給曲靜書的話,她就還她清白,令她不用到處流亡,但曲靜書從來沒有答應過,不會對‘女’兒出手這點。
季遊臉‘色’發白,全身如墮冰窟,雙手已不受控制,在微微顫抖。
“你究竟想要我怎樣,才肯放過我‘女’兒?”
如果曲靜書真想要對‘女’兒不利的話,她早就動手了,哪還會特地引她來這裡,目的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天在拘留所裡,我發誓過,在那裡所受到的痛苦,我一定會雙倍奉還!”
曲靜書望着她,柔聲柔氣地吐出令人頭皮發麻的話語,舉手指向放在一旁的一疊飯盒。
“那天,他們請我喝了幾杯茶,所以,我今天也回敬你,你一路跑來,應該餓了吧,我幫你準備了這些夜宵,你會賞臉吃光吧?”
季遊順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就看到地上放了五人份的飯盒,跟五杯‘奶’茶,不由呆了呆,不明白她葫蘆裡賣什麼‘藥’。
“你叫我把這些全吃光?”她試探地問。
曲靜書笑了笑,故意望向吊在外面的嬰孩一眼道。
“我知道你喜歡吃燒鴨飯,特地爲你準備喲,如果你能早點吃完這些的話,我一高興了,也許會把搖籃拉上來的,當然,你若不願意的話”
未等她把話說完,季遊已經餓虎撲食般衝上前,拿起放在最上面的飯盒子猛吃起來。
趁她吃東西時,曲靜書拿着手機就拍下她毫無儀態的畫面。
“真是令人感覺,如果日後你‘女’兒看到這段視頻,知道你爲了她而吃得像個餓死鬼一樣,一定會感‘激’涕零吧。”
聽着她譏諷的話語,季遊皺了皺眉頭,一連吃了三個飯盒,喝了三杯‘奶’茶後,她真的再也吃不下了。
“怎麼停下手了,你不想拉搖籃上來了?”曲靜書道。
打了個嗝,季遊深呼吸一口氣,再次拿起第四個飯盒,明明是平時最愛吃的食物,此刻卻聞到鴨‘肉’的香味,就想吐了,不過,她還是拼命地將飯往嘴裡塞。
“我吃完了,你趕緊拉她上來!”
好不容易將那五盒飯跟五杯‘奶’茶都消滅掉,季遊雙手捧着撐得快要裂開的肚皮,哀求着曲靜書。
曲靜書定定地望着季遊不說話,看着她既痛苦又焦急的表情,目光帶着幾分迫人的冷意。
“你是不是一個小心眼的人?”
聽着她的問題,季遊錯愕地望着她,似乎不明白她這樣問的意圖,卻又聽到她說。
“如果換作我是你的話,被人這樣戲‘弄’,還拿自己最愛的人來要脅自己,爲了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我一定不會放過對方。”
季遊先是一怔,然後,想通什麼似的瞪大眼睛,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勇氣,猛地從地上彈跳起身,撲上前一把拽住曲靜書的衣襟。
“你由始至終就沒想過放過我們,對不對!既然如此,我也不會對你客氣。”
她用力掐住曲靜書的脖子,一定要殺死這‘女’人,如果這‘女’人不死的話,死的就是她跟‘女’兒了。
“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