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小民是一棵隨風倒的牆頭草。但偏偏是這樣一個人,他被人打成重傷卻沒有半句埋怨的話。
從這一刻開始,我將他認定成了兄弟。我不管他之前做錯了什麼,我們的恩怨已經一筆勾銷了。
因爲小民受傷的事,使我遭到了極大的損失。沒有了小民,我一個人很難再收拾柱子任何小弟。而且小民受了這麼重的傷也不能再念了,他的父親選擇了爲他停學一年。
在學校看見柱子,柱子仍然和藹可親的看着我。只是這一次,他的語氣變得鋒利,“李思文,我聽說小民出事了?你也小心一點吧,別被人打斷了手腳。啊?”說完,柱子臉上露出古怪的笑意,帶着他的小弟與我擦肩而過。
陳志明告訴我,這件事一定和柱子有關。因爲小民被打時,柱子的一個小弟也在場。那人是柱子最能打的小弟,叫順溜。
在小民被打時,他只是踹了小民兩腳。如果沒有柱子指使,順溜又怎麼會去踹小民?而且吳丹是瘦子的女朋友,這件事就是柱子搞的。只是柱子是學生,他不敢下手太重,所以他請來了社會人三猴子。
最憋氣的是,這件事小民還不敢報警。不管他父親怎麼問他,小民都只能說不知道誰打的。因爲他佔了吳丹的便宜,只要他報警人家就可能告他強x。聽說三猴子已經躲起來了,如果他報警的話,不但不能爲自己報仇,還有可能惹上一身麻煩。
那麼,我們該怎麼辦呢?
柱子可能知道我們會找他報仇,他在學校變得非常小心。無論是上廁所,還是去食堂,他身邊總是帶了不下七八個人。看見陳志明時,他也儘量保持非常謙恭的態度。
陳志明弄來了兩把開山刀,又給了我一個黑色面罩。他咬着牙對我說,“柱子現在防着我們,我們不好對付他。咱們對順溜下手,先廢了順溜再廢柱子。”
看着手中的刀子,我的心莫名慌了起來。都開始玩蒙面了,我知道這次我再也停不下來了。
天越來越涼,初秋的夜也黑的很早。
知道晚上順溜會經過這條衚衕回家,我和陳志明埋伏在衚衕陰暗的角落。
此時的我和陳志明各戴了一個黑色面罩,只露出兩個眼睛和嘴。手裡拿着一把瓜子,陳志明顯得非常煩躁。纔不一會兒,地上便落滿了瓜子皮。
說實話,我現在越來越討厭嗑瓜子。因爲這不是我的愛好,只是我爲了結交陳志明強加給自己的愛好。爲了使自己緊張的情緒舒緩一些,我小聲問陳志明,“你有沒有煙?”
啪,黑暗的衚衕出現一個小小的火苗,很快又變成一個小小的火星。深吸一口煙,我的手這纔不再發抖。
時間過的越來越快,我算計是順溜也快來了。但越是快到他來的時候,我變得越是着急。
這個時候,陳志明的電話突然響了。接起電話,他聽了一會兒突然摘下了自己的面罩。然後很大聲的問,“爲什麼!?”
被陳志明嚇了一跳,我緊張的看着陳志明。那頭套捂的我很難受,我覺得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難。
“我不管,我肯定要爲我的兄弟報仇!”啪的一下,陳志明突然將自己電話摔了。
沉默,過了一會兒陳志明說,“是我大哥林虎,他告訴我不許管小民的事。”
聽了陳志明的話,我吃驚的看着他不知道說什麼。
又過了一會兒,陳志明說,“林虎還告訴我,以後連你的事也不許管了.......”
震驚,我不知道我又得罪了誰。同時,我的手也不受控制的抖了起來。我想不通,爲什麼我剛想混就會變成這樣。但是後來我知道了,我得罪的不是柱子一個人,而是一張層層疊疊的,複雜的關係網。我,只不過是這個網中的小人物。
“思文,林虎是我大哥,沒有林虎,我狗屁都不是。這個,你應該知道吧.......”陳志明皺着眉頭,從地上撿起一粒瓜子。
“恩。”我心裡很難受,已經猜到他要說什麼了。
“思文,你別看我在學校風光,誰都不敢惹我。但我也是個做小弟的,我很多時候都要看林虎臉色。呵呵,我以前還被林虎打過......沒有林虎,我想混起來太難了.......我,其實很想當大哥。要是林虎不支持我的話.......”
“恩。”
又是一陣沉默,我們兩個人都不再說話了。靜靜的看着地上的瓜子皮,我不知道怎麼想的突然問他,“志明,那我們還打順溜嗎?”
這句話說完,我發現志明的臉色變了。他看着我,緊皺的眉頭突然舒展。漸漸的,又露出了笑容,“打!爲什麼不打?”
吃驚,我不敢確定陳志明說的話。再次問他,“那你以後混不起來了怎麼辦?”
“不死,總會出頭。”
與此同時,衚衕外突然出現了許多聲音。那些人說笑,大罵,態度囂張至極。
互相看了一眼,我們這才知道,原來順溜也帶了很多人保護他。但,陳志明還是迅速戴上了面罩。
當順溜幾個人走出來時,陳志明率先提着頭衝了上去。見狀,我也握緊了手中的刀。
黑暗中,我只看見那些人慌張的大叫,抱頭鼠竄。而我和陳志明,只用了不到兩分鐘就放倒了順溜和另外一個人。
接着,我們兩個人快速的逃離。不斷的喘着粗氣,穿過一個又一個的衚衕。直到逃到沒有人的地方,陳志明才摘下頭套大笑,瘋狂的大笑。
抓緊我的胳膊,陳志明大笑着說,“有朝一日我輝煌,必帶兄弟一起狂!”大笑着,從陳志明眼中滾落不少熱淚。
那天晚上,陳志明忘記帶走他摔壞的那個手機。而警察找到他時,他也坦然承認了。只是我,並沒有被他供出來。無論別人怎麼問,他只說是自己外地的一個朋友,那個朋友現在已經走了,連他也聯繫不上。
因爲這件事,陳志明進了少管所。刑期,三個月。
而我,連續失去了兩名兄弟,也是我僅有的,兩名最重要的兄弟。
陳志明被開除了,我終於坐回了屬於我的靠窗的位置。坐在他曾經的座位上,我拿着一把瓜子靜靜的看着窗外。我永遠不會忘記,這個因爲奇葩理由找我換座位的兄弟。同時我也記得陳志明對我說過的話,
“不死,總會出頭。”
沒了小民和陳志明,柱子還是沒有動我。
因爲鴻濤回來了。
鴻濤來學校那天,鴻宇也在。除了他們兩個,還有一個高大彪悍的男人。和蘇含一起站在門口,蘇含滿心歡喜的把我介紹給他們。
當鴻濤看見我時,他凌厲的目光只是不屑的掃了我一眼。倒是鴻宇,他意味深長的看着我說,“你就是陳志明那個好朋友吧?”
聽了鴻宇的話,我心裡一陣緊張。接着鴻宇又說,“你現在總算有和我說話的資格了,不過,還是差的太遠了。”
看着鴻宇,我不明白他什麼意思。
見過鴻濤,我和蘇含往回走。回教學樓的時候,蘇含告訴我,原來她跟鴻濤竟然有點親戚關係。不過那親戚關係很小,是蘇含她爸和鴻濤媽媽有點親戚關係。所以說,無論如何他們兩個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雖然鴻濤是蘇含認的哥,但蘇含也確實該跟鴻濤叫哥。
當我知道這些後,我心裡總算鬆了口氣。但連續失去兩名兄弟,這仍然使我心情沉重。
即使我認識鴻濤和鴻宇又能怎麼樣,他們又不能像陳志明和小民那樣幫我。
就在我前方一片灰暗時,我再次收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佩佩,她要來我們學校參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