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燈通明,花枝飄香,坐落洛城東臨街的凌府大紅喜字高掛,大擺酒筵,紅地毯鋪了一層又一層,那排場比起五年前的凌尹兩家聯姻綽綽有餘。
凌府歷來爲洛城霸主,府邸佔地極廣,幾欲佔據東臨大半,曲岸畫廊,花木山石,雕欄畫棟,亭臺樓閣,層出不窮,比比皆是。人一旦走進去,沒有人帶路,只怕是難以走出來。且,前後分爲兩府,一正一偏兩大門,正門爲御敕,偏門爲鳳舞。
而此日,便是凌府當家主子納第二房小妾的日子,本不該有如此大排場,卻是主子有令,要求八擡大轎轟轟烈烈的迎娶,足以可見這個新寵的地位。
喜炮轟鳴,賓客絡繹而至,滿府的張燈結綵。新娘子蓋着搭有流蘇的火紅蓋頭靜靜坐在牀沿,等着夫婿的歸來。
她的左右,站了一黃一綠兩個冷臉丫頭,黃衣叫善音,綠衣叫落音,先前是大夫人房裡的人,現在,被派來服侍這個新過門的二夫人。
三更,守在門外的喜婆子終於大叫一聲:“爺,您可回來了,祝您和新夫人百年同心,早生貴子……”
“罷,莫釗你帶她去領賞錢。”低沉的男中音,不帶絲毫酒氣,有些冷。
“是。”
“吱呀!”木門隨即被推開,新郎倌一身高貴喜服緩步走進來,純墨色的賞,滾金的邊,寬袖,束腰帶,簡直量身定做一般,氣宇中散發着某種霸氣。微微擡手,示意兩個丫鬟出去。
一身火紅豔衣的女子,一雙柔若無骨的柔夷立即悄悄攥緊,靜待男子來揭喜帕。
只是,男子並沒立即上前來揭喜帕,站在內室門口遠遠望着她,道:“今夜本少主不會與你行房,你歇息便是。”
蓋着喜帕的女子輕輕點了下頭,沒有出聲。
凌弈軒劍眉皺了一下,只覺今夜的雲翩若過於安靜,不像平日的她。隨即也沒有多想,大掌撥開內室門口的紗幔,大步走出去。
他一走,紅裳女子繃直的香肩即刻跨下去,纖纖素手一扯,自己將紅蓋頭取了下來,一張白嫩精緻的臉蛋赫然出現在燈下。
清眸似水,紅脣映日,面似嬌花拂水。
她雲輕雪,代替雲翩若嫁進來了。
這樣膽大包天的偷天換日,她不知道明日會不會果真如大夫人說的那般沒事,只知道進來了,那麼這座深宅內院,即將是她的牢籠或是地獄。
只是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她心甘情願呆在這裡。
是的,這一日她心甘情願了,在多次勸慰翩若的情況下嫁進來了,卻不是爲了這個毀了她清白的男人。
輕嘆一口氣,她將頭上沉重的鳳冠取下,合衣躺上牀,蓋上那牀繡滿鴛鴦戲水的大紅錦被。
身爲妾,並沒有費煞其事的拜堂,八擡大轎風風光光將她從別莊擡過來,先去見了公公,便進來新房了。於是明白,凌府不是要娶妾,而是要這盛大隆重的排場。
扯脣無聲笑了笑,她側躺身子闔眸睡覺,明日還有場硬仗要打呢,先養足精神再說,排不排場的事與她無關。至於翩若,這個時候估計已讓白楊帶出了洛城,從此開始她的另一段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