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看着西奧多彎下.身子抱起了那隻名爲‘亞歷山大’的黑貓,那貓也習以爲常,滿足得發出‘咕嚕’聲,伊凡越發覺得這個海盜奇怪了。

“請進來吧小傢伙,我給你弄些吃的,在船上的日子不好過吧?”安妮·沃克,這個紅髮女人親暱地捏了捏伊凡的臉,自來熟地把他往酒館裡拽。

不大的酒館裡擠滿了客人,在伊凡看來都是些粗魯骯髒的酒鬼,這些傢伙看到西奧多和凱爾時都紛紛熟稔地和他們打招呼,有幾個在看到凱爾的表情時甚至取笑起他來,凱爾張嘴想要罵回去,卻在安妮的一個眼神下乖乖閉上了嘴。

把三人安置好,安妮到廚房裡端出了兩個大盤子,一個上盛滿了甘藍做的沙拉,另一個上是一些麪包和烤肉烤魚。雖然比不上伊凡在家時的飲食,但比起迪比利亞商船和海盜船逐日號上的那些硬得能砸死人的麪包和鹹肉魚乾,這已經算是難得的美味。

面對一桌美食,凱爾卻似乎沒什麼興趣,又掏出那把阿德拉船長的配槍用衣角慢慢擦拭着,似乎安妮的冷淡態度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傷害。

西奧多邊揉着亞歷山大柔軟的肚皮,邊笑盈盈地看向安妮。

安妮翻了個白眼,走上前去一把奪走了那把有着精緻花紋的槍,“這槍不錯嘛,哪個美人兒送你的?”

看安妮終於肯搭理他,凱爾頓時喜笑顏開,一把抓住安妮的胳膊把她拉到了自己腿上,“是要送給我最親愛的大美人安妮·沃克小姐的,小姐願意賞臉收下嗎?”

安妮用槍口輕輕挑起凱爾的下巴,“哦?可是平白無故收人禮物可不太好。”她另一隻手捧住凱爾的臉,把自己的玫瑰花瓣一樣的紅脣在凱爾的脣上印了一下,“這是回禮~”

顧客們爆發出一陣歡呼和口哨,在凱爾湊上去加深這個吻後更是越發瘋狂地叫嚷起來。

伊凡羞赧地把目光從這對戀人身上移開,而後自然而然地落到了西奧多身上,在這羣狂放喊叫的酒鬼中他依然安安靜靜,只是把他那好看的骨節分明的手在那隻黑貓身上一下又一下地撫弄着。

這樣好看的手,一點兒也不像是個海盜的,若是長在一個畫家或者音樂家身上還更合適些。

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西奧多也擡頭看向他,眼神裡帶着一點疑問,伊凡連忙低下頭去把烤肉往嘴裡猛塞,那盤沒怎麼被他碰過的甘藍沙拉卻被西奧多推到他面前,“你得吃些這個,這可以幫助你遠離敗血症。”

敗血症,伊凡聽說過,這種病症可謂是海上船員們的噩夢,所以雖然很討厭甘藍,但此刻他也顧不上考慮西奧多說的是真是假,連忙吃了一大口,皺着眉頭咀嚼。

眼看着伊凡吃飽喝足,西奧多放下亞歷山大,起身“吃飽了嗎?吃飽了的話跟我來。”

伊凡連忙跟着他上了二樓,西奧多推開一扇門,“這是我的房間,恐怕你得和我將就一段時間了。”

伊凡大感意外,“您住在酒館裡?”這個身爲船長的海盜竟然沒有自己的家嗎?

西奧多愣了下,笑了,“我從十三歲起就住在這個酒館了,這裡是我的家。”

“十三歲!”伊凡驚訝不已,“您十三歲就當海盜了?可是……爲什麼?”忽然想起之前凱爾也說過西奧多十三歲就開始殺人,伊凡臉色一白,生怕這個問題激怒西奧多。

西奧多也注意到他的害怕,沒有回答,只是伸手揉了下他的頭,“進去吧,我給你找些衣服然後帶你去洗個澡。”

在後院水井旁沖洗過後伊凡終於換下他那身穿了近一個月的衣裳。常年的海盜生涯讓西奧多的身體健壯又結實,所以他的衣服套在瘦弱的伊凡身上顯得格外寬大,伊凡只能把袖口和褲腿都捲上好幾卷。

天已經黑透了,藉着一盞微弱的油燈伊凡開始搓洗換下的髒衣服,洗衣服這事兒他是頭一回,但他也明白自己現在的情況,在這兒沒有什麼貴族大少爺,這些事情只能自己做。

其實這也沒什麼,伊凡努力安慰自己,那些平民的孩子們在比他還要小很多的時候就做這些事了,比如那個海盜船長,他可是十三歲就當海盜了。

想到這裡,伊凡越發好奇西奧多的身世,他說這酒館是他的家,那麼他是安妮·沃克的親人嗎?可他們長得一點兒也不像,而且西奧多也不姓沃克,說起來他似乎還不知道西奧多姓什麼呢,人們對他的稱呼要麼是‘船長’,要麼就是直呼其名,就連凱爾姓肯特他都知道了,卻獨獨不知道西奧多的姓。

沒有姓氏的人,這實在是奇怪。

把洗好的衣服掛在繩子上時,酒館裡忽然喧譁起來,打斷了伊凡的思緒。

大概是凱爾和安妮又做了什麼?伊凡想起剛纔目睹的那個火熱的吻,覺得臉變熱了些。

“砰!”酒館裡傳來一聲槍響,伊凡嚇了一跳,連忙蹲下.身子抱住頭,喧鬧的酒館也安靜了下來,只聽見一個聲音大喊道:“西奧多先生!逐日號船長西奧多先生,萊斯利賭場要求和你談談!”

賭場?伊凡一下子想起臨下船時西奧多說過的話,看來他的那些勸告並沒有用,還是有賭徒惹麻煩了。

伊凡慢慢起身走進酒館,在人羣中找到了那個放槍的傢伙,他身後兩個嘍囉正把一個他在逐日號上見過的海盜按在桌上。

而西奧多也從樓上下來了,圍觀人羣給他讓開了一條路,他面色平靜地走到那個逐日號海盜面前,“艾迪,看來你是把我在船上說過的話忘了。”

艾迪痛哭流涕,“對不起,對不起船長,我,我只是想消遣一下,我沒想到會這樣,救救我,救救我吧船長!”

那個放槍的賭場人員咧開嘴露出了一口黃牙,“這位就是尊敬的西奧多船長吧?久仰大名,能見到您真是不勝榮幸,鄙人託比.西蒙,爲萊斯利賭場工作,若您能賞光大駕光臨,萊斯利賭場一定會好好招待您。”

西奧多沒有理會西蒙商業性的恭維,開口問道:“艾迪欠了多少錢?”

西蒙嘿嘿一笑,“威爾·艾迪先生已經是本賭場的常客了,所以我們可以提供一點點優惠,您只需要付一千奈特斯就行。”

伊凡知道奈特斯是安裡士威爾王國的貨幣,一個奈特斯就夠平民人家一天的用度了,一千奈特斯……伊凡看向西奧多,他覺得這位船長身上不可能有那麼多錢。

果然,伊凡第一次看見西奧多臉上露出震驚的表情,凱爾更是大聲喊了起來:“一千奈特斯?你是說十萬奈利!?海神在上,威爾·艾迪,你這個婊.子養的,你是怎麼輸的!?”

艾迪崩潰大哭,“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

凱爾氣得擼袖子要上去打人,被西奧多拍了拍肩膀阻止了,“西蒙,艾迪經常去你們的賭場,他有多少錢你應該清楚。”

西蒙依舊嘿嘿笑着搓手,“嘿嘿,西奧多先生,本來我們也打算在艾迪先生輸完錢後就請他離開的,可他說你們逐日號得到了一張……”他忽然止住話頭,狡猾的左右環視了一下,“得到了一個能賺大錢的東西,他說等你們幹完這一單,他起碼可以分到一千奈特斯,我們這才借給他錢的。”

圍觀的客人們已經開始小聲議論那是什麼東西了,這些人都是海盜和走私販子,利字當頭,平日裡喝點酒聊聊天的小交情怎麼可能放在心上。

雖然還不太清楚怎麼回事,但安妮已經用眼神詢問西奧多要不要關門讓客人們離開。

西奧多搖頭,語帶譏諷“真是沒想到萊斯利賭場的人竟然這麼愚蠢,隨便一句話就能騙到錢。”他從口袋裡掏出那塊羊皮地圖扔在桌上“就是這個,克雷爾的藏寶圖,你看值一千奈特斯嗎?”

伊凡心頭一跳。

西蒙一把奪過左看右看,可是什麼也看不明白。

“如果你都能看明白,那瓦倫家早就找到這筆寶藏了。”西奧多輕鬆地坐下,“你如果覺得值那麼多錢,圖拿走,人放了。你如果覺得不值,人和圖,隨便你處理。”

西蒙嘴邊一直帶着的狡猾笑意消失了,但他仍強撐着,“西奧多船長,您要知道,按照伊夫林先生的規矩,我們是可以砍一條艾迪的胳膊的!”

艾迪哭爹喊娘地大叫起來。

西奧多表情冷漠,“西蒙先生,逐日號也有自己的規矩,艾迪,你說說看你犯了哪條。”

艾迪戰戰兢兢,“船員,船員不得在外惹事連累其他人……”

西奧多的聲音似乎帶着冰:“還有呢?”

“船員,不得……出賣船上的信息……”

“很正確。”西奧多看了安妮一眼,“這是沃克船長定下的規矩,違反者將被趕出逐日號,所以你,威爾·艾迪,你已經不是逐日號的船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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