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晴朗的早晨, 西奧多被熱得醒過來,睜開眼睛才發覺原來是有隻大貓死死地抱着自己,手緊緊攬住自己的腰, 頭也撒嬌般埋在自己懷裡, 也不嫌熱。
這傢伙……睡着的時候明明像個乖巧的小貓, 但有時候——比如說昨晚, 又像個從沒吃飽過的嗜血野獸, 活像要把自己吃了似的……
西奧多伸出手,把黏在伊凡臉上的一絲半長黑髮撥開,伊凡的頭髮長長了許多, 也是,畢竟自己來到瓦倫莊園已經三個月了。
雖說答應了奧利維亞自己會想辦法離開, 但西奧多也知道自己並不是一時半會就能離開, 別的不說, 伊凡現在跟自己可幾乎是寸步不離。
但總得想辦法。
“對不起……”他小聲對沉睡中的青年道,“這樣對我們彼此都更好……”
瓦倫伯爵不能失去名聲和地位, 逐日號也需要她的船長。
也許是感受到西奧多的目光,伊凡睫毛微動,也慢慢睜開了眼。
一睜開眼就能見到心愛的船長,伊凡立刻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湊過來親了親船長的脣:“船長早安, 一大早就這樣盯着我看, 是被我迷住了嗎~”
西奧多被他逗笑, 伸手摸他的頭:“你頭髮長長了很多, 什麼時候得修剪一下。”
伊凡撒嬌:“要您幫我剪~”
西奧多想想應該也不算太難, 於是笑着答應了:“好,我先到花園裡找棵樹練練手, 然後找個時間幫你剪,儘量不把你剪成禿子。”
在牀上膩味了一會,兩人起牀洗漱吃早餐,伴隨着早餐送進來的還有一張請柬。
伊凡拿起來看了一眼,微微挑眉:“艾薩克公爵今晚要舉辦舞會?”
“艾薩克公爵是……上次來過的那位美麗的溫斯萊特小姐的父親?”西奧多詢問道,那個女孩兒,應該就是瓦倫夫人爲伊凡選定的結婚對象。
“是的。”伊凡答應道,而後又酸溜溜地來了一句,“……不過我可不覺得她有多美麗。”
西奧多好氣又好笑地瞪他一眼:“那麼美麗的姑娘……算了,不提這個,那你要去參加嗎?”
“本來不想去的,不過……”他把請柬遞給西奧多,“您看這裡。”
請柬的下方用小字寫着賓客名單,在一堆陌生名字中,西奧多看到了一個眼熟的:亞瑟·歐文。
“歐文先生?”西奧多有些驚訝,“他來了塞納特斯!”
伊凡點頭:“其實他之前也因爲家族生意來過,我們還在一起吃過午餐。船長您大概也想見見歐文先生吧?”
西奧多點頭,他當然想見見這位給予過他很多幫助的老朋友,順便還可以從他那裡瞭解一下安妮凱爾和船員們的近況。
“那咱們就去。”抓住西奧多的手親了親,伊凡笑得賊兮兮,“還好給您準備的衣服裡也有禮服,您穿上一定會很適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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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奧多在見到那件禮服時,一下子明白了伊凡那笑容裡的深意。
給他準備的禮服和伊凡自己的禮服,是同款,雖然不同色,但款式和繡花圖案都是一樣的。
西奧多挑眉,“解釋下?”
伊凡抱着他嘻嘻笑。
西奧多嘆氣:“換一件好嗎?我們不能這麼張揚……”
伊凡撇了撇嘴,勉強答應:“好吧,但是船長要答應我……”他湊到西奧多耳邊用氣聲說了些什麼,眼看着船長的耳朵慢慢紅了,甚至紅到了臉頰,直到西奧多猶豫着點了點頭,他這才滿意地笑了。
下午,太陽就要落山之時,兩人準備出發。換上一席純白禮服,精心打理過頭髮的西奧多一出現就奪走了伊凡的所有目光。
“您真好看!”伊凡的眼裡滿是柔情蜜意,他心裡突然有點後悔,不該讓船長打扮得這麼俊美的……不,不對,應該讓船長打扮得這麼俊美但是不讓他出門,只有自己能看,還能摸能親!
摸摸身上的舊禮服,好可惜,不能和船長穿一個款式的衣服……
不過……船長爲此答應了自己的要求……伊凡在心裡默默偷笑了下,爲今晚會發生的事而感到有些臉紅心跳。
雖然內心亂七八糟什麼都有,但表面上伊凡維持着一本正經的樣子上了馬車。
兩人在馬車上黏糊了大約一個半小時,目的地到了。
艾薩克公爵的府邸位於城郊,是一座佔地面積極大的精緻花園,花園裡有各種名貴花木,豢養着各種珍禽異獸。此時夜幕雖然已經降臨,但花園裡燈火通明,來來往往的賓客也都是體面尊貴的貴族。
不少人看見伊凡後都主動和他打招呼,同時也對他身旁的西奧多投來好奇的目光。
伊凡急着找亞瑟·歐文,只隨意客套着,也不介紹西奧多,拉着他在人羣裡穿梭。
好在並沒有找太久,兩人就在角落的沙發裡找到了亞瑟。
“西奧多!”正和幾個人說話的亞瑟看見兩人,立刻就站了起來大踏步走過來擁抱西奧多,“海神吶!竟然真的是你,好久不見了,朋友,海神真是眷顧你!”
西奧多露出一抹苦笑:“是啊……”在生死這事上,他確實挺走運的。
向之前聊天的幾人禮貌告別,三人換了個更偏僻的角落,各自拿了杯酒聊天。
“你的船和船員都挺好的,他們已經知道你被伊凡救了,你沒事他們都很開心。你家那個大副也給你報了仇,把那個害你的獨臂沉海餵魚了。”
聽到這個消息,西奧多暗暗鬆了口氣,天知道他最擔心的就是逐日號。
伊凡輕拍拍船長的背以示安慰。
亞瑟忽然促狹一笑:“……你們倆?”
他雖然沒明確問出問題,但兩人都明白他的意思,西奧多有些尷尬,伊凡倒是大大方方點頭:“是的。”
亞瑟哈哈一笑,點頭:“不錯,挺好的!”
伊凡正想問問亞瑟和伊夫林的進展,卻見溫斯萊特朝這邊走了過來。
“晚上好,先生們。”穿着一席露肩的性感禮服的溫斯萊特柔聲和他們打了個招呼,而後看向伊凡,“不知我是否有榮幸請瓦倫伯爵共舞一曲呢?”
伊凡臉色沉了沉,塞納特斯的舞會有個風俗,男士是絕對不可以拒絕女士的跳舞邀請的,這相當不禮貌。
“溫斯萊特小姐的邀請誰捨得拒絕呢,你看看,伯爵都驚喜地傻了。”亞瑟笑着,在桌下輕踢了伊凡一腳。
西奧多也用眼神示意他不能失禮,於是伊凡只好掛起一個僵硬的笑起身跟着溫斯萊特去了。
“這姑娘看上你的小貓了~”亞瑟喝了口酒,看熱鬧不嫌事大。
西奧多微微苦笑,“這樣很好。”
“哦?聽你這意思,你其實是不願意的?”亞瑟好奇了,在他眼裡這兩個可明明是情投意合啊。
西奧多不知該搖頭還是點頭:“這件事……很複雜。”
麻煩的事亞瑟不想管,於是立刻道:“那就別說了,我不摻和,不過……”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紙包,“這東西,喝了能死睡一夜,打雷都吵不醒的那種。”
他把紙包推到西奧多手邊,“送你了,想怎麼用是你的事了,我身爲一個朋友,選擇的權利還是能給你的。”
西奧多默默收起紙包:“……謝謝。”
亞瑟不在意地擺擺手,回頭去看舞池中的俊男美女。
“願你做出不會後悔的決定。”
伊凡跳完一曲後就被溫斯萊特纏上,在西奧多和亞瑟聊了半小時後,伊凡終於焦躁難忍,隨便找了個藉口說自己不舒服就拉着西奧多離開了。
回程的馬車上,伊凡扯開領口,長長舒了口氣。
西奧多覺得好笑:“那麼美麗又高貴的小姐,你倒是像見了野獸似的。”
伊凡湊上去就是一個深吻,直把西奧多吻得差點窒息。
“……您看我和艾薩克小姐跳舞倒是一點兒感想也沒有?”雙目微微充血的伊凡沙啞道,並在心裡默默盤算着得不到滿意回答的話,待會要怎麼‘懲罰’船長。
西奧多心頭一動,想着自己就要離開,索性實話實說:“咳……其實倒是有點不太舒服。”他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明明知道那位溫斯萊特小姐纔是伊凡的良配,但看着兩人在一起翩翩起舞時,心裡卻還是莫名的酸。
他的這句話極大的取悅了伊凡,伊凡心裡甜得幾乎快要化了,從口袋裡取出一個小盒子,他緩緩打開:“船長,我有東西給您。”
西奧多驚得瞪大了雙眼,盒子裡赫然是一枚紅鑽戒指,就是五年前他還給伊凡的那枚。
“鑽石是五年前那顆,戒身不是,我特地讓人按照您的尺寸重新打造的。”伊凡抓住西奧多的手親了親,笑道,“我可不只是單純地吻您的手哦……”
說着他就要往西奧多左手的無名指套戒指,西奧多更驚了:“不,不行,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伊凡卻強硬地抓着他的手把戒指套到底,耍無賴道:“我不管,反正我已經給您了,您不要那就把它扔了!”
他說的和真的似的,西奧多僵硬地停住了想摘戒指的動作。
他在戒指上烙下一個吻:“請您永遠不要摘下它,求您了……”
“伊凡……”
當天,伊凡做了個非常非常美好的夢,當他再次醒來時,他丟失了最重要的珍寶。
他狠狠摔碎牀頭的酒杯——那是昨晚西奧多親手給他倒的酒。
瓦倫莊園裡,痛苦的嚎叫持續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