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好說:「雪越來越大了,叫上肖鳳和柳黎去錫拉衚衕吧,柳黎應該是找你有事要談北她這是在向他徵求意見,同時帶肖鳳去四合院認認門。
原本肖鳳和肖涵是鐵桿死黨,可自從肖鳳來了北大後,和宋妤的關係一日千里,每個星期都定期碰面,如今怡然成了最要好的朋友之一。
李恆揣摩出她的心思,哪有不同意的?滿口答應下來。
離開學校,四人到了錫拉衚衕。
剛進四合院,肖鳳就被院子裡的一排排臘梅給震驚到了,喜不自禁對宋妤喊:「這花好漂亮啊,宋妤,快拿相機出來吧,我們拍照。」
宋妤笑說好。
見宋妤和肖鳳在院子裡不停折騰拍照,李恆帶着柳黎來到了屋裡,燒一壺茶水道:
「柳黎,咱們是多年老友了,有什麼話你直接開口,不要支支吾吾。」
柳黎在旁邊確實一直想開口,卻不知如何開口,聽聞,當即鼓起勇氣問:「老恆,陳麗珺是不是暗戀你?」
果然是關於陳麗珺的事。
李恆聽了沒有太大反應,給對方倒一杯熱氣騰騰的茶說:「你想聽真話,還是聽假話。」
柳黎坐他對面:「先聽真話。」
李恆猶豫一下,道:「孫曼寧曾拿陳麗珺的事向我開過玩笑,說陳麗珺高中三年都在暗戀我。」
聞言,柳黎面色蒼白幾分,雙手死死捂着杯子,低頭看着地面許久沒聲。
柳黎不出聲,李恆也跟着沒出聲,腦子裡還在回想剛纔陳子桐的話,心裡莫名堵得慌。
過去一陣,柳黎擡起頭,右手撓撓頭苦澀地說:「瞎,我就知道是這樣,當初麗珺好幾次月假都沒回家,應該就是爲了多和你相處一會。」
高中時期,李恆和缺心眼由於暈車,也爲了省那來回12塊的車費,一個學期中途最多回一次家,那月假三天,陳麗珺確實也基本沒回去,基本和李恆他們呆一塊。
柳黎挨着問:「假話是什麼?」
李恆講:「其實不管你信不信,我高中沒太注意陳麗珺的事,當時我壓根沒察覺出來柳黎着腦袋想了半天,快快地說:「理解,你那時候的心思全在宋妤和陳子身上,沒注意她太正常了。」
李恆問:「那你今天是——?」
柳黎問:「前段時間,她給你寫了一封信,有麼子回事麼?」
李恆點頭:「有。」
柳黎問:「你是不是沒拆?」
李恆道:「確實沒拆,你怎麼知曉的?」
柳黎悶頭說:「還用得着怎樣知曉?你高中很多情書也不拆的呀,我能猜到,陳麗珺自然也能猜到。」
李恆笑一下,等他說下去。
對峙片刻,柳黎摸出一條手煉,顫顫巍巍遞給他:「陳麗珺知道你會拆她的信,就算拆了也不會回。她託我把這條手煉給你。」
李恆皺眉,「這手煉好眼熟?」
柳黎說:「當然眼熟,高中三年麗珺都帶着它。」
李恆無語,擡起頭:「還有什麼事,一口氣說完吧?
沒想到柳黎不說話了,陷入了完長的沉默。
李恆把耐心消耗完,問:「你過來,就是爲了這手煉?」
柳黎悶悶不樂,有氣無力地說:「咋了,你還嫌棄上了?這手煉我眼饞得緊,要不你送我?」
李恆一把收起手煉,激將道:「你不說算了,下次我見到她本人再問她。」
激將無效,柳黎好似沒聽到這話。
喝着茶,兩個大男人互相看着總覺着不對勁,柳黎最後騷氣地問:「你還記得班長劉輝麼?」
李恆點頭,「自然記得。」
柳黎說:「劉輝如今和陳丹都在長市讀書,陳丹在大學談了一個對象。有一次在湘江邊聚餐,喝了半斤燒酒的劉輝跳河了,不過被鄒愛明等人及時救了起來。」
李恆前生沒聽過這事,可對陳丹這妞還是印象比較深刻的,高中多次想和自己同桌,
但都被孫曼寧趕走了。
他明知故問:「人沒事吧?」
之所以明知故問,那是他上輩子還參加過劉輝的結婚喜宴。
柳黎說:「人沒事,就是喝了一肚子水。我以前覺得自己苦,哎,可和劉輝一比,我還挺幸福,至少陳麗珺這次也給我寫了一封信。」
李恆不好接這話,怕說話就被誤會成炫耀,被柳黎追着打。
他問:「高中時期,鄒愛明和你都暗戀陳麗珺,你們還爭先填報了人大志願,只是他差幾分沒考上,如今老鄒過的怎麼樣?」
柳黎說:「愛明和我一直有書信來往,也經常問到你們幾個,不過你如今身份太高,
他不好意思直接聯繫你。他現在小生活過得有滋有味,談了個城裡女朋友,在外面租有房子,課餘時間偷偷過夫妻生活。聽說房租都是女朋友出的。」
說到後面,柳黎的話明顯帶着幾分酸意。
酸味太重,李恆聽得失笑,「你要多吃點飯,總是一副皮包骨樣子的不好找對象。」
「狗屁呢,我一餐吃兩鉢也不頂事,比你能吃多了,媽的就是不長肉。弄起我媽媽還問我,人大生活是不是很苦?要不要殺條豬賣錢郵寄過來給我當伙食費。」柳黎擼起衣服,露出兩排肋骨,低個腦袋嫣兒吧唧地訴苦。
掐算好時間,宋妤進來了,喊兩人去外面一起拍一張合照。
這個晚上,肖鳳和柳黎沒走,四人在一塊打了會牌,打升級。
期間肖鳳還說:「李恆,你不會怪我們吧,都說春宵一刻值千金,今晚害得你耽誤時間。」
李恆樂呵呵道:「看你這話說的,太見外了不是。」
晚上12點過,肖鳳和柳黎各自回了房間。
李恆先在自己臥室呆一會,大約過了個把小時左右,他打開臥室門,來到了宋妤房門前。
遲疑片刻後,他試着去推宋妤的房門,結果不出意外,推不開,裡面被反鎖了。
不死心,再試一次,依舊如此,
此時門裡的宋妤並沒有睡,當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時,她睜開了雙眼。
當有人試着推門時,她徐徐坐了起來,半靠在牀頭緊緊盯着房門。
半響,就在門外的李恆要離開之際,木門緩緩吱呀一聲,開了,開了一條縫。
透過狹窄的門縫,他看到了裡面的人影。
隔着門,藉助窗外的白雪亮光無聲無息對視半響,稍後宋妤轉身回到了牀上,再次半靠着牀頭。
李恆頓了頓,側身從門縫擠了進去,然後關上門,跟着來到了牀邊。
他沒有上牀,而是就地坐在牀沿問:「怎麼還沒睡?」
宋妤安靜看着他,沒做聲。
李恆自顧自說:「我睡不着,所以就過來看看。」
宋妤依舊沒出聲。
過了會,見她無動於衷,李恆站起身,「那你早點休息,我過去了。」
宋妤視線落到他身上,跟隨他背影移動而移動,直到他要拉開門時,才輕聲問:「你有沒有上過麥穗的牀?」
李恆身子僵硬,背對她而立,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
但他遵守承諾,沒有對她撒謊:「和她睡過,但沒發生關係。」
隔着褲子不算的吧·
沒有褲子,零距離也不算的吧·
畢竟才破開一點點口子,沒有真正負距離不是.?
他如此開解自己。
宋好想到了自已和他在洞庭湖賓館那一夜,兩人也是同牀而眠,也沒發生關係。
她問:「子你沒忍住,肖涵你沒忍住,爲什麼在麥穗這裡忍住了?」
李恆道:「我不想強迫她。」
聽聞,宋好差不多明白兩人爲什麼沒有最後發生關係了,想來是因爲自己,麥穗心裡有道坎丶放不開。
宋妤問:「餘老師呢?」
李恆道:「沒有。」
宋妤問:「周詩禾呢?」
李恆回答:「我們是朋友。」
一個朋友身份,宋妤一點也不意外。
她雖然沒見過周詩禾,但從春晚舞臺上就可以觀察一二,對方應該是一個傲之人,
不可能會接受他有其她女人的事實,除非除非他像追求自己一樣去追求周詩禾,經過漫長時間被他一點一點侵蝕掉心房,要不然絕無可能。
到這裡,宋好判斷出了一個基本事實:肖涵和子引自己去滬市,或許就是爲了阻止他和周詩禾將來可能會出現的感情。
收穫一點後,她接着問:「王老師呢?」
李恆轉過身,面向她:「什麼王老師?」
宋妤說:「高中英語老師。」
李恆愣住:「你爲什麼會懷疑她?」
宋妤說:「她曾陪你遊歷了大半個中國,以前我覺得你們不會有什麼,可餘老師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不是嗎?」
李恆汗顏,「王老師仍在邵市一中教書。」
宋好沉思一會,稍後問:「這麼多女人,每個單拎出來都足以讓人羨慕不已,你爲什麼執着於娶我?」
李恆從心回答:「沒有理由,第一眼我就想將來娶你回家。」
隔空對視,宋妤定定地望着他,好一陣纔開口:「上來吧。」
沒有理由的理由,纔是最簡單最好的理由,也是最純粹最有力的理由。
宋妤聽得動容了。
她知道這個男人不會對自己撒謊,說的必定是真的,所以,她鬆開了自己死守的線,
讓他上牀。
李恆以爲自己聽錯了,頓時激動地像個孩子一樣身子前傾,喜出望外地問:「你剛纔說了什麼?再說一遍吧。」
見他如此可愛,宋妤莞爾一笑:「不早了,你也早點回房睡。」
「哎呀,那怎麼成。」李恆說着,搓搓搓地來到牀邊,脫掉鞋子上了牀。
等到他躺下,宋妤從自己手腕上取下一根皮筋,放在牀單中央,然後也躺了下去。
李恆瞅着皮筋,問:「這是我們小時候課桌上的三八線,楚河漢界?」
宋妤說是。
李恆問:「要是睡着了,越界怎麼辦?」
宋妤好看地笑笑說:「那我就給麥穗寫一封信。」
李恆頭暈,頓時不敢耍賴了。
並肩躺好,他望着天花板好半天,忽然問:「爲什麼對我心軟了?」
問她,爲什麼準自己上牀?
宋妤同樣望着天花板,「你處心積慮來見我,不給你點甜頭,我怕你新書發揮不出水平。」
聽到這話,李恆側身看着她。
宋妤一開始鎮定沒反應,後面被他盯着看久了,耳朵慢慢有點發熱,最後也側過身,
臉朝牆壁丶背對他閉上了眼睛。
有那麼一瞬,李恆心血來潮地想伸手去樓她,可手剛越過皮筋,滯了滯,又縮了回來。
隨後的時間,兩人沒再說話。
一時間一分一秒在流逝,如此不知道過去多久,當背後傳來勻稱的呼吸聲時,宋妤身子終於軟和了下來,再度翻身,面對着他,靜悄悄地看着他的面龐,所有雜念隨之慢慢消散。
曾有好多次閒下來時在想,如果自己和他初中就相遇,會怎麼樣?他身邊會不會始終只有自己一個?
一夜過去。
第二天,當李恆睜開眼晴時,宋妤已經不見了,不在房內。
他下意識伸手摸摸她昨晚睡過的地方,牀單還是溫熱的,顯然起牀沒多久。
有些意外,皮筋還擺在牀中央,完好無損,不曾挪移位置。
他撿起皮筋在手心把玩一會,稍後下牀穿鞋。
他的衣服還在隔壁房間呢,昨晚是穿着睡衣過來的。
當他伸個懶腰打開房門時,愣了愣,堂屋三雙眼晴齊刷刷看向他。
李恆不動神色出門,喊一聲「早上好」就去了隔壁房間。
等到門關,肖鳳震驚地回過神望向宋妤,剛纔沒看錯吧?李恆竟然從宋妤房裡出來,
而且穿的還是睡衣。
雖然知道兩人在談戀愛,可睡一牀的事直接打破了肖鳳的認知,這還是那個美得令人室息丶只能讓人仰望的宋妤嗎?
柳黎也不比肖鳳好多事,也傻傻地瞧着宋妤,腦子有點兒轉不過彎。
迎着兩人的吃驚眼神,宋妤神情自若,都是關係熟悉的好友,她沒有特意避諱。
同時,來而不往非禮也,她還想借肖鳳的口,把這則消息傳給肖涵。
至於所要傳達的意思,則由肖涵自己去遐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