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大伯到鄉鄰家串門找樂子去了,老木屋裡暫時移走了這棵大煙管後,空氣裡沒了流竄着的嗆鼻菸味兒,火爐把整個屋子烘烤得暖融融的特別舒服。
我坐在火爐旁的沙發上,邊教寧家小丫頭畫畫,邊聽寧大媽有一句沒一句的嘮家常。
中途不知怎地,寧大媽一邊做着針線,突然提起楚承:“小舒啊,我老婆子覺得這個小鐘人挺不錯的,你那個堂哥爲什麼偏偏看不上他呢?”
自打昨天謝東風風火火地跑到這兒時,我估摸着老寧家幾口人心裡定是問號成堆,所以,在寧大媽給俺送救命糧上樓裡,我仔細將謝東的身份作了介紹,並略略解答了爲什麼兩個大男人不對付的大致緣由。
當然,關於我那個無緣小妹的種種英雄事蹟,我自然是守口如瓶隻字未提。
“大媽,我哥是警察嘛,可能是因爲職業習慣,看誰都像不懷好意,尤其看有人打他妹妹的主意,就更覺得是壞人了!”我隨意找了個好藉口,極耐心地敷衍這個可親可愛的老太太。
老太太呵呵樂笑,掛着老花鏡縫了幾針後,突然輕嘆一聲感慨道:“誰家有兒有女都是一樣,又擔心他遇到壞人不幸福,又怕她耽誤得太久把年紀晃大了一個人沒着落,就我那閨女吧,過完年就二十九了,每次過年回家都是一個人,可愁死我們老兩口和她哥了!”
“大媽,您跟大伯還有個閨女呀?”老太太這一爆料,着實引得我好不驚訝。
提起她的寶貝女兒,寧大媽笑得兩隻眼睛眯成了縫:“對呀,我家小青兒既孝順又能幹,高中畢業考到大城市去上大學,還在外面找了好工作,當初他哥回家發展缺錢,我們小青兒二話不說便把所有的存款打了回來,三四十萬呢,眉頭都沒皺一下就全借給了他哥。”
小青兒?
不會是白娘子那個古靈精怪的丫頭青蛇吧?
晚上,我吃過飯回房,人還站在門外,便聽到裡面的電話又蹦又唱叫個不停。
正是那個我仿若等了一個世紀的電話號碼!
“
幹什麼去了,電話都快打爆了才接?”
剛接通電話就被一大個怨氣包子當頭砸來,這事擱誰身上都不會痛快吧!
本來看到電話時我這兒還晴空萬里,轉瞬便被莫名其妙的大炸雷霹出一場傾盆大雨,淋得本姑娘心裡不悅,說話的語氣自然也不善:“請問我是你的私人秘書嗎?誰規定你的電話我一定要接?”
“親愛的舒諾同學,你沒有問過我一句,就把我當犯人一樣交給謝東抓回來,害我憋屈得要死,怎麼着也該揀點甜言蜜語來安撫安撫我吧?”
楚承在電話裡可憐兮兮的語氣,委屈得像個被強賣到地主老財家當牛做馬的苦孩子。
我好笑地問:“至於苦成這樣嗎?怎麼?難不成回去的路上被警察叔叔欺負了?”
他語帶不屑地‘切’了一聲:“說實話,我還真沒把這個謝東當回事,要不是因爲看你夾在中間不好處,昨天我就當場跟他翻臉了!”
我‘哎呀’一聲,輕聲笑道:“鍾公子爲了我忍氣吞聲成這樣,小女子是該向你道歉呢,還是跟你說謝謝呀?”
“不用不用,比起那些,我更想聽點其他的,你懂的!”這傢伙聲魅如斯,貌似在挑逗我。
我會意後瞭然一笑:“你喜歡聽三個字的,還是四個字或者五個字的呢?”
“這麼有創意?”他滿懷期待地說:“我們先從最簡短的開始,先來句三個字的吧!”
我笑:“都這麼熟了,何必那麼客氣,要不我每種句式來一句,你聽好了啊!”
其實我也蠻不容易,因爲還沒開口我就忍不住笑得全身抽筋,害我捂着嘴收斂了好一會兒,差點把我給憋壞了。
我故意清了清嗓子:“鍾公子,注意聽哦!”
“……”
“你是豬!”
“啊?”
“你就是豬!”
“什麼?”
“你-真-的-是-豬!”
這廝不幹了,在電話裡嚷嚷着叫:“舒諾!”
我耐心糾正:“不
是舒諾,是鍾楚承!”
“你……耍我呢?”
我遺憾地搖頭嘆息:“孩子,你太后知後覺了,江湖險惡,以後一定要學機靈點!”
“你……”他貌似嘔得夠嗆,繼而無奈地笑道:“好吧,這筆賬先記着,反正來日方長,以後再一點一點跟你清算!”
都說打人一巴掌要給一顆糖,我一連扇了人家三大巴掌,再不送點糖似乎也太不會做人了。
於是,我默認了某人的威脅,並且很大度地不去斤斤計較,反而帶着一顆溫熱的心關切的問:“你那邊好像有點吵,是在哪兒呢?吃飯了沒有?”
“算你還有點良心!”
他真的像剛剛被罰打板子的小兒童,臉上貌似還掛着淚水的痕跡,卻咧開含糖的小嘴兒笑出聲,“我剛從機場餓着肚子回來,現在在外面吃飯呢!”
我說:“那你慢慢吃吧,我先掛了!”
“這就掛了?”
我奇怪地問:“還有事?”
他說話的語氣隱隱有點失落:“你爲什麼不問問我跟誰在一起吃飯?”
“這個……重要嗎?”我不解地問。
“……”
看來這孩子又在鬧情緒了,我只好從善如流,順着他的意問過去:“親愛的鐘公子,請問陪你吃飯的是誰呀?你們吃的是炒菜還是火鍋?味道好不好?”
他沒好氣地答:“空氣!”
“什麼?”我好像聽清楚了,但似乎沒聽明白。
他繼續沒好氣:“陪我吃飯的是空氣,我吃的也是空氣,味道還是空氣的味道!”
我好脾氣地迴應:“哦,很好很好,空氣是人活着最根本的需要嘛,當然不能少!”
“你這人怎麼這麼沒心沒肺?”他像個惹上火苗的炮仗,‘砰’一下炸過後似乎還不過癮兒,尤還染着殘煙遺怒問,“我問你,你準備在那兒躲到什麼時候才肯回來?”
這廝似乎有點蹬鼻子上臉,火得莫名其妙,情緒波動如此大,真真不適合繼續愉快地聊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