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的真相讓我變成了一隻掉到湖裡的孔雀,驕傲的大尾巴瞬間變得溼噠噠簇成一撮,連最初的那點竊喜都失去了基本的心安理得。
晚上吃飯時,他再跟我提及這事的時候,我已經有點神情懨懨沒了興致。
他正端起碗喝湯,聽了我準備放棄這個機會的決定,忙放下碗,抽起紙巾擦了擦嘴:“爲什麼要放棄?如果你要是覺得這家不行,那咱們可以換一家嘛!”
“別,我不想你爲了這種事費勁!”我想也沒想便拒絕。
他盯着我看了一會兒,臉色不悅地揚眉:“我明白了,弄了半天,你就是不願意我插手你的事唄!”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我看他老大不高興的樣子,想了想又詳細解釋兩句,“我一直都認爲,強扭瓜不如不吃瓜,勉強出來的東西太耗人耗財耗力,沒多少意義。”
他不以爲然地撇嘴:“妹妹,你太天真了,哥在江湖上混跡了多年,見得多了,有幾個瓜不是強扭出來的。”
我該怎麼跟他解釋呢?其實說到底,不過是我驕傲的自尊在作怪,總感覺繞了彎道,這東西本身就被貶低了價值。
可因爲我的無法解釋,讓這事成了導火線,弄得我倆之間的矛盾,因此事而升了級。
這傢伙借題發揮,給我羅列出幾大罪狀:
比如,我很少很少主動給他打電話,證明我平時很少很少想他;
比如,我從來不會主動約他,更沒主動到分司找過他,好像在我的生活裡,他成了可有可無的人物;
又比如,好幾次樊彪跟明奇以及另外幾個朋友吃飯小聚,大家都帶了家屬,偏偏只有我缺席,不肯陪他去;
……
這一串串陳芝麻爛穀子的雞毛加蒜皮,除了讓我覺得這廝心眼小過針鼻眼,就只剩下無理取鬧四個字。
首先,我不常打電話,是因爲他的電話信息密集度偏高,讓我掌握主動權的機會這顆針無縫可插;
其次,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忙起來的時候天是昏
的地是暗的,不約不上門,還不是爲了不打擾嗎?
還有,他那幾個狐朋狗友小聚,到目前爲止也就兩三次,不願意去的原因,我已經解釋得很清楚:
第一, 我從來不喝酒;
第二, 我習慣安靜,特別怕吵;
第三, 那一堆人裡面,我熟悉的只有明奇跟樊彪,而有共同語言的還只有明奇一個;
況且,我一直都以爲,我們倆之間這種心繫對方,又互不打擾的相處方式,一致受到雙方推崇的。
哪裡想到,那只是我個人的一廂情願而已。
難道,真的如葉子所說,我們這場戀愛談得差了點味道?
要說親愛的楚承同志雖然脾氣臭了點,心眼小了點,性格霸道了點,但還是有一個大優點,不管是吵架也好,鬥嘴也罷,很少幹那種甩臉子走人的事。
這不,噼裡啪啦把我埋怨數落一通後,還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聯繫,還提出有問題不能逃避,要想辦法解決。
因而,他提了一個很有建設性的方案,讓我跟他一起,沿着學生時候戀愛的軌跡走一走,一起去尋找當初那種感覺。
我想,他大概也覺得單身太久的我,已經單成了戀愛白癡,纔想着把我當一張白紙從頭訓練呢!
不過,對於他的提議,我當即投了贊成票,熱情度比想象中的要高漲得多。
於是乎,我們把戀愛的軌跡尋找線的首端,定在了離開十多年的中學校園。
週六早晨,我特意從衣櫃底尋了條揹帶牛仔褲,上身白色短袖T恤,腳上是帆布鞋,頭髮攏起束成馬尾。
不準開車,不準上門接人,這是我昨天晚上下達的命令。
吃過早餐,我把休閒雙肩包往背上一挎,以一個標準中學生的狀態出了家門,擠上通往學校的公交車。
我以爲自己已經很早了,沒料到約我那傢伙竟然先了一步到達目的地,身着灰白色休閒套裝,正在籃球場上跟一羣學生揮汗玩球。
在一羣白色球服少年堆裡,我
一眼便認出了鶴立雞羣的他,雖然有點格格不入,卻也不乏陽剛的朝氣。
也不知這廝玩得太投入,還是今朝的晨光太過晃眼,我在人數不多的球場邊站了好一會兒,他都沒發現我。
時隔十來年,校園的變化說大不大,從校門口一路進來,兩邊的綠樹依然濃翠,一路往裡,牆體上的勵志語大同小異。
籃球場上的設備有所更換,但地形規劃如舊,旁邊的沙地跑道被軟地膠覆蓋,輔陳一新。
我往跑道四周掃了一圈,目光定格在西北角的那棵大樹處,信步走過去,蹲在樹腳處圍樹而建的花壇圈裡,低頭找了好半天,也沒發現螞蟻的影子。
記得有一次吃過吃飯,我跟楚承在這兒閒坐,眼尖的他發現了樹腳的螞蟻洞後,指着一隻單獨行動的螞蟻篤定地告訴我:“這傢伙一定是在探食!”
我懷疑地撇嘴:“我覺得它有可能跟你一樣,吃得太撐了,所以跑到外面來散步消食。”
“等着!”他往四周尋了尋,目光落在我手裡的麪包袋子上,眼睛一亮,“有了!”
只見他從麪包撕下了小塊,小心翼翼地丟到那隻螞蟻跟前,隨後拽着我靠近,示意我專心看戲。
我半信半疑地跟他並排蹲下去,一不會兒,果然見那隻螞蟻朝麪包這邊奔過來,左瞅瞅右嗅嗅,旋即便欣喜地轉身往洞口跑。
“它怎麼不吃,反而跑了?”我對小螞蟻的行爲舉動很是疑惑。
楚承高深莫測地看了我一眼,嘴角一勾壞笑道:“等着吧,好戲還在後頭呢!”
然後我看到他捻起麪包屑,轉移到近一米之外。
“你幹嘛?”恕我智商有限,又不解了。
他笑而不語。
等到一長串螞蟻從洞口跑過來,圍着剛纔麪包屑落身之處苦苦尋覓時,我才恍然了悟。
一羣黑乎乎的小精靈左找右找,尤其是貌似先前探食報信的那小東西,在麪包屑原來的位置上急得團團轉,那神情就像是在納悶:媽蛋,肉呢?怎麼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