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布雷克所問,卡特琳娜當即笑道:“那個糟老頭兒也不知上哪兒去廝混了,準是嘴饞貪杯,又醉倒在了哪條臭水溝裡。”
耳聞卡特琳娜對自家叔叔的編排,帕拉斯沒有作理會,看了布雷克一眼,問道:“你與人動過手了?!”雖作詢問,語氣卻是十足肯定。
布雷克點了點頭,道:“昨夜去追查那些人,沒想到遭人設局算計,與城衛軍捉了會兒迷藏。”
卡特琳娜道:“就你們倆閒得蛋疼,愛多管閒事,放着正經事情不幹,查甚麼面具人?!蘭斯洛特那個王八蛋可還不知在哪兒逍遙快活呢?!”
帕拉斯道:“追查蘭斯洛特的下落固然緊要,卻也不急在一時。但這等事情既然遇上了,自該以手中之劍管上一管,否則空自學了一身武藝。”
卡特琳娜“哧”的一聲笑道:“只怕天底下這等事情忒也太多,猶如牛毛,數都數不清,你們管都管不過來,累死了才叫活該。”
帕拉斯未再言語,布雷克與老卡特二人本是出外打探蘭斯洛特的消息,不曾想回返時,額外生了事端。不過她知道卡特琳娜雖然嘴上頗有不滿,但布雷克到底是其兄長,終究也不過碎嘴唸叨幾句罷了。
布雷克也不理會乃妹囉唣,只道:“此處不能再待,收拾東西,我等換個地方。”言畢行至房中角落處,拿了倚於壁上的門板巨劍。
卡特琳娜見得布雷克如此,秀眉一豎,叫道:“喂,布雷克,別以爲老孃不知道你小子心底裡想的甚麼,定是在嫌老孃囉嗦。”卻是直呼其名,連“哥哥”也不叫了。
布雷克頭也不回,道:“你知道便好。”
“哎喲呵,反了、反了。”卡特琳娜朝他一瞪眼,嚷道:“老孃一把屎一把尿地將你小子給拉扯大,你現在翅膀硬了,都不把老孃放在眼裡了。”
布雷克道:“反了的是你。”
卡特琳娜翻了個白眼,道:“你武藝高強,手段了得,難道就以爲天底下沒人對付得了你麼?人家這是爲了你好,怕你把小命給丟了。”
布雷克道:“我從未小視過天下人,所以才能活到現在,還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給拉扯大。”
說着,布雷克轉身,意欲出門。卡特琳娜無言以對,撇了撇嘴,自到一旁取過細軟,隨即跟上。
而帕拉斯聞得布雷克之言,已從椅上站起了身,她也不收拾東西,僅手中寶劍足矣,乾脆利落,便就舉步要往門外行去。
只是三人才至門口,便齊齊立足,側耳一聽,就覺門外水巷中划水聲響,雖然不大,顯然有意壓抑住了,但卻瞞不過三人,卻是外間多有舟船靠近。
俄而,外頭響起了一道喊話聲,道:“裡面的人聽着,我等乃是都城衛軍,你們已經被包圍了,速速開門投降,不要做無謂的抵抗!”
卡特琳娜冷笑一聲,道:“這羣小雜魚,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在老孃頭上撒野,咱們出去,殺他一個落花流水。”
布雷克當先推門而出,站於門前的小臺階上,環眼一掃,整一條水巷已塞滿舟船,船上盡是衛卒,連同自家房屋左右、隔巷對面的屋頂上亦皆有衛卒把持,其等挽弓以備,無數支利箭對準了自家,若然稍有異動,立時便攢射過來。
但見一名統領模樣的衛卒出聲道:“你便是布雷克?”
布雷克見這些衛卒並未有一上來便動刀動槍,顯然尚有回圜的於地,遂道:“我便是。”
那名統領打量了他幾眼,點了點頭,道:“勞駕,隨我等走一趟。”
布雷克道:“何往?”
“去了你便知道。”說着其手一擺,一旁的一艘舟船駛近,船上幾名衛卒就待要上前繳了兵器,將布雷克給捆縛住。
布雷克又豈能輕易受縛,他看也不看,巨劍一揮,登將那靠近的舟船的一截兒船頭給削了下來,那船身一傾,立時進水,往巷底沉去,而船上的幾名衛卒站立不住,紛紛掉到了水中。
這一下來得突然,對面幾名衛卒應激,手一顫,已把箭射出,隨即牽一而動全身,便聽一陣嗡嗡弦響,有百數支箭矢飛灑而來。
布雷克當即將巨劍往面前一擋,“叮叮噹噹”一串清脆聲響,已然將之悉數擋住,再而騰身一躍,跳到了面前的一艘舟船上,隨手抓起一名衛卒便向那名統領擲去。
那名統領慌忙間趴低躲過了,但不想布雷克緊接着又是一躍,一下掠至那名統領所在的舟船上,落於船頭。
就見得那艘船的船頭處猛地一沉,船尾高高翹起,將船上之人拋飛,那名統領亦也無免,直往船頭拋來。待得船頭又被水力浮起,而船尾“啪”一聲大響,落砸水面,那名統領已經被布雷克拿在了手中,其餘幾人則徑直跌下水去。
水花落定,布雷克巨劍斜立,拎着那名統領,就將其勃頸擱在了鋒刃上,沉聲道:“都給我退開。”
“不要聽他的!不要管我,快殺了他!”那名統領叫道。
“嗯?!”布雷克聞言,低眼瞥了瞥,見這廝嘴硬不怕死,拎着其人的手微微一動,其頸處立被劍鋒劃破。瞧着鮮血順着劍刃流淌而下,那名統領登時閉了嘴。
這時,布雷克身後斜上方一支箭矢忽然射來,卻是位於房頂上的一名衛卒見他後背門戶大開,以爲有機可乘,於是發箭偷襲。
箭矢來得快疾,布雷克恍若未覺,昂立着身一動不動,讓那開弓的衛卒心下暗喜。殺傷了賊人、救下統領那可是大功一件,而且幹掉的是布雷克,他這無名小卒可就要名揚天下了。
只是就在那隻箭矢將及布雷克後背之際,一道寒芒以更快更疾之勢飛來,剎那間將箭矢截落,就見得布雷克身後已然立着一名金髮女子,確是帕拉斯。
一雙碧眼往周遭一掃,但凡被她目光掃中之人,便若被一把利劍劃過,當下無不脊柱發涼,汗毛倒聳,身子如墮玄冰。
而那名偷襲放箭的衛卒正暗叫可惜,陡地脖子一緊,叫一道黑影給纏實了,隨即便身不由己,被大力拽走,從房頂上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