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道:“你是第一個與我說話的人,我們怎會見過呢?!”
“這倒是奇了,某家瞧姑娘你好生面善。”蘭斯洛特道:“還有啊,某家現下里可不是人了。”略是一頓聲,把臉一側,撩開長髮,亮了亮自家的耳朵,又道:“你瞧,某家現在是精靈也。”
“不就是耳朵尖了點麼,也看不出來多大區別。”那女子道:“我還遠遠見過渾身長毛的人,矮得可憐的人,高大的嚇人的人……好多、好多!”
蘭斯洛特笑道:“你生得這麼美麗漂亮,白白嫩嫩的,也虧得你只是遠遠地見着,要是叫那些傢伙給發現了啊,可就不得了了。”
那女子笑道:“嘻嘻,他們也跟你一樣的好色麼?”
蘭斯洛特笑意僵住,給了她一記白眼,道:“他們垂涎的可不是你的美色,而是你的血肉。你若是叫他們發現了啊,分分鐘把你給抓起來生吃了。”
那女子道:“哦?!那這麼說來,你不吃人家,確實是在垂涎人家的美色嘍。”
蘭斯洛特嘴角一陣抽搐,他把雙目一瞪,唬道:“開玩笑,某家可最愛吃人了,某家也是來吃你的!”
那女子這時卻是一臉認真地瞧着蘭斯洛特,須臾道:“我知道你不會吃人,也不會吃我的。”
蘭斯洛特下巴一擡,晃了晃腦袋,笑道:“那可說不定了,你莫看某家生得英俊迷人,風流倜儻,瀟灑不凡,告訴你,某家可就是傳說當中最是兇惡的天字第一號惡賊。”
“你不會的,因爲你是個好人。”那女子一雙湖藍色的眼眸定定地瞧着蘭斯洛特的雙眼,彷彿看進他的心中,繼而又往他腦門兒上的‘好人’一瞥,忍不住素手掩嘴,“嗤嗤”地笑了起來。
蘭斯洛特暗罵一聲,趕緊伸手抹去額頭上的字跡,道:“某家雖然是個忠的,大大的好人,但是……但是……誰說好人就不吃人了?!”
“逮着天災人禍,鬧饑荒,連樹皮草根都啃光了,餓昏了頭,餓紅了眼,那好人也要吃人,易子而食甚麼的可不要太多!”
那女子聽得此言,卻不笑了,眉頭一蹙,面露悲憫,道:“這可真慘,要是有法子讓天底下所有的人都不餓肚子,那就好了!”
蘭斯洛特見這女子這等的慈悲心腸,受其感染,心覺枉自家一身智謀武藝,卻不能造福世人,不由有些兒慚愧。不過大老爺立馬又振作起了精神,暗道他孃的,怎的突然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別人餓不餓肚皮關某家屁事,某家自個兒不餓肚皮就行了!
蘭某人道:“好了、好了,不與你扯談,某家要走了。”
那女子一聽蘭斯洛特要走,急忙道:“你去哪兒?”
蘭斯洛特道:“某家的肚皮餓得咕咕亂叫,自是要去尋些個吃食來填一填。”
那女子道:“你、你不要走好嗎!”
蘭斯洛特瞧了她一眼,嘿嘿笑道:“怎麼,捨不得某家,看上某家了?!”略是一頓聲,他甩了甩長髮,又道:“這也難怪,某家是如此的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是個女的都會一見傾心的。”
那女子啐了蘭斯洛特一口道:“不要臉。”稍一頓聲,又道:“你莫要走,你若是肚子餓了,我去抓魚兒來與你吃。”
“喂!”蘭斯洛特剛喊了一聲,可不待他再行說話,那女子語畢,已是反身往水下一鑽,潛進了海中去了。
見此,蘭斯洛特也不好就行離開,想了想,他仍往沙灘內側的灌木叢走去,把那乾柴枯枝撿拾了一些。正在掰折樹枝的當兒,便聽得那女子的叫喊聲音,道:“喂!你在哪兒、你在哪兒?”
蘭斯洛特透過灌木叢朝岸邊望去,那女子已然迴轉,仍在靠近岸邊的海水中探出半身,環首四顧,尋找他的身影,想是不見了人,失望之色溢於言表。
只聽得那女子嬌嗔道:“這個呆子,亡人!讓他等人家,這跑哪兒去了嘛!”說着,咬了咬脣兒,心緒有些兒低落,自語道:“他不會真的走了吧?!”
語聲未落,蘭斯洛特抱着一堆柴枝,笑吟吟地自灌木叢後轉出,朝岸邊走來。那女子登時喜笑顏開,對蘭某人道:“我還以爲你離開了!”略是一頓聲,卻又回喜作嗔,怨道:“你這亡人,讓你在這兒等人家,卻死哪兒去了?!”
蘭斯洛特笑道:“某家去拉泡屎也不行麼?!”
蘭某人未有離去,那女子心情轉好,眼眸一瞟他手中的柴枝,問道:“你弄這些東西來做甚?”
蘭斯洛特將柴枝扔在沙地上,道:“你不是要撈魚與某家果腹麼,所以撿些木柴來生火。”
那女子聞言,想起這一茬兒,道聲:“接着!”便就將手裡一物朝蘭斯洛特拋去。
蘭斯洛特以爲魚來,探手去抓,卻不想那玩意兒半空裡伸出兩隻大鉗,就要把他的指掌來夾。蘭某人一驚,趕忙略是縮手,避開大鉗,旋即手腕一翻,拿住了那玩意兒的身子,定睛一瞧,卻是一隻大龍蝦。
蘭斯洛特把那隻大龍蝦手到擒來,那女子捉弄不成,不由脫口道:“唉呀,可惜!”見蘭某人把眼來瞪,俏皮地吐了吐丁香小舌,道:“玩笑而已,莫要那麼小氣嘛!”說着,又將一尾二尺長的魚兒拋上岸來,被蘭某人接了。
蘭斯洛特翻了翻白眼兒,自顧席坐於沙地上,將那隻龍蝦和魚兒擱在身旁,拾掇起那堆柴枝來。
瞧着蘭斯洛特的動作,把一截兒木柴橫置在地,另豎指粗的樹枝一根於其上,使雙掌夾住,來回一陣猛搓。那女子好奇,問道:“你在做甚麼?”
蘭斯洛特頭也不擡,答道:“生火。”
那女子又問道:“生火做甚麼?”
蘭斯洛特沒好氣道:“當然是將魚和蝦烤熟了,你讓某家生吃麼?”
那女子道:“生吃不好麼?”
“正所謂禍從口出,病從口入。”蘭斯洛特道:“再者某家祖上歷經了不知多少代,進化了不知多少萬年,好不容易纔擺脫了茹毛飲血,難道要不進反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