樾王后眉目間有着些許擔憂“沁兒,聽聞此次回宮路上遭遇刺客襲擊,洛兒身上也受了重傷。”
樾王夫婦與黎沁多年未見,好不容易盼到再逢之日,卻得侍衛來報,公主途中險遇刺客太子身負重傷,這讓她這個做母后的如何安心。
一旁沉默的樾王眼中閃過幾絲精光,敢公然行刺王室公主,意欲何爲?
“母后,沁兒並無大礙。倒是洛哥哥...”
黎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成功的把話題重新引到了黎洛身上。
黎洛開口“母后無須擔心,洛兒修養幾日就好。作爲兄長,自當保護皇妹。”
樾王聽後大爲讚許“洛兒是太子,又是沁兒嫡兄,二人同氣連枝,理應照梻沁兒。洛兒切莫讓孤失望。”
“洛兒定不負父王母后之望。”
樾王后見黎沁一臉疲態,想來是這些天路上累着驚着了,難免心疼女兒,便吩咐了黎洛送黎沁回昭陽殿,早些歇息。
一路無聲,黎沁擡眼正好看到黎洛過分英俊蒼白的側臉,那次毒箭射中後心看來傷的不輕。
黎沁眉間浮現出幾絲擔憂,想起前兩次的刺殺,世間竟會有如此巧合,連續兩次受傷的都是黎洛
黎沁大膽假設,刺客的目標會不會一開始便不是她?黎洛救她於水火是她親眼所見,可很多時候,親眼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如果說這刺客的目標是黎洛,倒也說得通了。
黎洛城府心性深不可測,一朝貴爲太子,假以時日,必會身登九五。但如果真的是碰巧,若不是能從行刺事件上連本帶利的得到些什麼,又怎會輕易陷自己於險境?
又或者,刺客奔着殺死太子的目的來,要知道樾國只有一個皇子,他死了,諸國可就蠢蠢欲動了。
具體爲何不得而知,也或許是她草木皆兵了嗎?
“沁兒妹妹想些什麼,如此入神?”
耳邊突兀地聲音響起,黎沁這纔回神,不着痕跡的試探“自是在想洛哥哥身上的傷好些沒。”
“哦?”對上黎洛那似笑非笑的俊臉,黎沁懊惱不悔,黎洛就在她咫尺,她竟然還在懷疑他
“洛哥哥爲沁兒受傷,沁兒心裡着實過意不去,想着洛哥哥的傷勢,卻不知走了神,還望洛哥哥見諒。”
黎沁快速低頭,不再和黎洛對視,黎洛多疑,多說無益。
好在昭陽殿已在眼前“洛哥哥留步,寢宮已到,洛哥哥也早些歇息,不然沁兒着實擔心。沁兒先告辭了。”
說完,轉身加快了腳下往昭陽殿走的步子。
黎洛盯着那抹急速遠去的婷婷背影,久久未離去。這個妹妹數年不見,也有起心思來了。
黎洛心思是何等敏銳,此刻後背的疼痛還清晰地刺激着他的感官,罷了,畢竟是親妹妹。
黎沁聽侍衛來報,黎洛已回東宮,方纔舒了一口氣。
雀兒奉上手中的茶“公主總算回來了。”
“怎麼?”黎沁潤了潤嗓子挑眉問道
“方纔張公公奉皇上旨意,命內務府送來了伺候公主的婢女和侍衛。公主可要過目?對了公主,這雀樓的嬤嬤也被送來了。”
“不必了。”
這些人中保不成有一二魚目混珠之人,一時半會兒還看不出來。“不過,這嬤嬤倒是可以叫來。”
WWW▲тTkan▲¢ O
她剛回宮對宮中局勢尚不清楚,不如先按兵不動,今後日子長着,必能見人心。
“那奴婢伺候公主就寢。”
黎沁點頭,按理說,王室公主回宮是要每日五更給父王母后請安一月。樾王后體恤黎沁,念她路上勞頓,能免得全免了。
“雀兒,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也早點歇息。”黎沁頓了頓,壓低了嗓音“另外,盯緊東宮和父王那兒。”
“是。”雀兒眼中滿是不解,但也點了頭。
樾王愛女回宮,龍心大悅,黎沁回宮第三日就在宮中設宴,爲公主黎沁接風洗塵。
朝中百官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個個伸長了脖子,都想一睹公主芳容。
這黎沁公主是何許人也,他們做臣子的豈會不知。這些年公主身在何處早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若他們中的誰能攀上公主這門好姻緣,以樾王對她的護佑,太子對她的寵愛,榮華富貴指日可待。
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兒臣黎沁拜見父王母后,父王母后萬歲萬歲萬萬歲。”
“沁兒,快快起來入座。”樾王慈愛的看向黎沁。
“謝父王。”
黎沁坐在樾王王后的左下側,黎洛坐在樾王王后的右下側,兩人用餐正好打了個照面。黎沁微微頷首示意,也不在意那些朝臣見到她以後眼中驚豔的目光。
這王宮啊說白了就是一場戲,且聽臺上臺下的人唱戲,要是認真那可就輸了。
“公主”,雀兒作爲她貼身婢女跪坐在她身後,俯身在她耳邊輕輕的說“左起第一排坐的是大將軍蔣侯,官至一品。而他旁邊的便是將軍府嫡子蔣御君。驍勇善戰,年級輕輕卻屢立奇功。他們父子二人深得樾王重用。”
黎沁心下了然,怪不得蔣侯看着好生眼熟。當年出宮便是又他護送。視線移向蔣御君,不禁有些訝異,怎麼還有人帶着銀色面具進宮的?更何況取名御君,手握重兵,君王心中會沒有半分芥蒂?
“奴婢聽說將軍府嫡子六歲那年得了一場怪病,容貌盡毀。自此以後銀色面具便成了他的標誌。所爲御君之名似乎是王上聽了迦葉大師託夢之言,說是將軍府嫡子經此大劫,與佛結緣。假以時日,必能成爲王上的左膀右臂,樾國戰無不勝的戰王,保我樾國百年江山。樾王故取名御君,爲君所用,爲君效力,御抗外敵,永絕內患。”
“右起第一排是丞相伍建,傳聞好女色,家中妻妾成羣。”
黎沁聽雀兒講得繪聲繪色,眼中劃過讚賞之色。這丫頭,打聽消息的本事倒是爐火純青。
目光不經意的重新落回蔣御君身上細細打量,面具遮蓋了三分之二的臉,僅一張性感的薄脣顯露在空氣中,都說薄脣的男人薄情,不知可否當真。
“王上,公主目光似是一直落在御君手裡,不知是否公主暗許芳心。”
開口的正是丞相伍建,黎沁聽到矛頭直指向自己有些意外“伍相說笑了,本宮耳聞御君大名,屢立奇功,一時好奇,沒到引得伍相如此誤會。”
伍相咄咄逼人“早聞公主離宮數年,從何聽得御君大名?”
“自是從太子哥哥口中所知。”被點名的黎洛睨了黎沁一眼。
“洛兒?”樾王后開口,雖不知伍相爲何針對沁兒,但她如今位居王后,自見不得剛回來的女兒受委屈
見兩道探究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黎洛不疾不徐地回答“回父王母后,前些日子皇妹路上受了驚嚇,夜夜噩夢。兒臣便同皇妹講了些御君的故事,真有些管用。”
“原來如此。”
衆人瞭解,前些日子公主遭遇刺客之事京中誰人不知,年級小小受此驚嚇,噩夢連連也屬正常。御君乃本朝戰王,戰場上神鬼見之都會退避三舍,拿他的故事安撫安撫公主,也是情理之中。此番見到御君多看幾眼,倒也說得過去。天下哪個小女孩不崇拜英雄呢?
“原是小事,哪成想會引起這等誤會”黎沁不好意思地笑笑“倒是伍相,好像特別關心本宮...”
黎沁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黎沁哪會輕易放過他,她的洗塵宴,被一個大臣攪亂了,此刻若她不回擊,豈不是丟了王室的臉面,給天下人看了笑話。
伍相身形一怔,顯然沒料到這個公主如此伶牙俐齒,不好對付。
話音剛落,衆人又齊刷刷的看向伍相。在座的哪個不是聰明人。按說,公主和伍相兩人此前進水不犯河水,從未見過,況且又是公主的洗塵宴,伍相如此針對公主,難不成前日刺殺之事和他有關?
伍相見樾王投來不悅的目光,忙跪下請罪“微臣該死,妄加揣測公主之意。請王上公主恕罪。”
“王上”蔣侯起身“公主和太子兩人兄妹情深,陛下坐享兒女之倫,福澤延綿。此事還因小兒而起,臣難辭其咎。”
兩大重臣跪在殿上都說自己有罪,樾王着實左右爲難。
“父王,今日是皇妹的洗塵宴,不宜...”
“兩位愛卿多慮了,平身吧”
“謝王上。”
反觀此事的禍端之首御君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淡淡的喝着酒。彷彿場上的一切都與他無關,大家爭論的人也不是他一般。是個有意思的人呢,黎沁暗想。
一場洗塵宴被這麼一鬧,王上王后顯然興致乏乏,早早的回了宮,黎洛黎沁緊隨其後,就這麼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