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收完經驗，兩人重新坐下，歐陽端起茶杯道：“這次找你來主要還是因爲過兩天的拍賣，華誠已經大肆宣傳，我們榮寶齋也全力配合，現在圈子裡已經傳開，說有一張齊白石絕世精品要現世！”
魯善工微微一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放棄讓善工堂出風頭，好事便宜榮寶齋，悶聲發財是王道。
歐陽看着小狐狸般的魯善工，不由暗自點頭，年紀輕輕做事沉穩低調，知進退三個字可不是誰都能看透。
“這次潛在買家不少，這種極品門檻太高，別說一般藏家，就連資深藏家也拿不動！”
“聽紀文峰說劉一謙也要參加，還有首富王建森的投資團隊也有意向，我這邊已經得到寶島傳來的消息，郭秀儀有可能也要來爭一爭。”
魯善工一愣，好奇道：“哦？她來幹什麼？”
“你別小看老一輩人，他們的眼光可不簡單！”歐陽笑道：“當年她就是齊白石最得意的入室弟子，讓白石老人看中的就是長袖善舞的八面玲瓏。”
“每次作品都能高價成交，沒有眼力和經驗豈能成功？幾十年下來人脈深厚，雖然藝術投資團隊在國內名聲不顯，但在寶島絕對堪稱一流。”
“上次拿出齊白石十二屏風時機選擇很好，正好是市場最熱門的時候，加上一系列宣傳運作，最後九億三天價成交，這個記錄相信能保持很久。”
說完歐陽靠在椅背上，回憶道：“動盪年代名醫陳子林拜託著名裱畫師劉金濤，希望將自己收藏的這套山水十二條屏出手變現。據劉金濤回憶，當時他曾去找過兩大富豪張仃和艾青。”
“二人到他家，看見此畫後，張仃雙腿跪地，讚不絕口。幾次協商未果，主人低於4萬5千元新幣不賣。劉金濤只好繼續找下家，才找到黃琪翔和郭秀儀夫婦。”
“當時黃琪翔和郭秀儀夫婦看完此畫，毫不猶豫，傾家蕩產全額買下。那時這筆錢是天文數字，據1955年實行工資改革，最高領導人每月工資才405元！”
魯善工眼皮一跳，好傢伙，六十年間從405塊漲到九億三？
“所以玩古董說到底就五個字：物以稀爲貴！”歐陽感嘆道：“當然這個稀有好幾層意思，既要數量稀少，還要名氣夠大。比如劉一謙三億拍的雞缸杯，全世界不超過十個，私人藏家只有三個。”
“不但名氣大，數量還少。玩收藏到他們那個境界，精品已經滿足不了，只有百年難遇的極品才能體現頂級收藏家的品位和實力，當然更重要的還是升值潛力。”
魯善工點點頭，老爺子簡簡單單一句話概括古玩行的真諦，行話說：垃圾一屋子不如精品一罐子！
就算是齊白石或者張大千，都是高產畫家，職業賣畫爲生。一輩子留下兩三萬件作品，其中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應酬之作。
錢這個東西對於他們來說只是個數字，特別是張大千，土豪在他眼裡就是大肥羊，能宰就宰，毫不留情！
只有情誼才能讓他們用心創作精品，甚至是極品。比如松石蒼鷹圖，那是送給領袖的見面禮，豈敢馬虎？
包括張大千過億的巨幅潑墨山水，乃晚年開宗立派的傑作，最能代表其畢生藝術風格，所以才如此珍貴。
藏家都不傻，肯真金白銀拿出來砸都有算計，一是爲收藏，二也是爲保值升值。特別是現在有拍賣會，很多大資金看準藝術品的潛力，動輒幾億甚至十幾億投資，已經不是普通人能玩得起的遊戲。
“當然可能還有其他潛在買家，不到最後一刻鹿死誰手都不敢說。這次你既然能急流勇退，選擇幕後，那收益肯定有所回報！”
歐陽自信十足，這次風頭既然讓給榮寶齋，那就不能讓魯善工這個晚輩吃虧。松石蒼鷹圖加上榮寶齋百年金字招牌，他有信心成交額最少增加百分之十。
魯善工微微一笑，善工堂和榮寶齋可謂珠聯璧合，他需要錢，對方需要名氣，這種利益關係才最穩定牢靠。
離開榮寶齋，只等着幾天後的預展拍賣，到時候歐陽老掌櫃親自到場，爲松石圖搖旗吶喊，自己躲在幕後，偷着樂就行。
開車來到華誠拍賣，把萬柳堂交給紀如煙，經驗吸收留着沒用，一次全部上拍變現。
“你看見沒？他就是魯善工，善工堂堂主！”
“哇塞，好年輕，人也精神，難怪咱們大小姐會看上人家！”
“廢話，每次拍賣都兩三千萬高價成交，這種金龜婿我也喜歡！”
魯善工在員工議論紛紛中離開，專業的事交給專業人士處理，自己回到家，繼續研究紫砂手藝，這纔是安身立命之本。
一轉眼就到預展當天，開車來到宴會廳，雖然今天只是一個書畫小專場，但人潮涌動，賓客如雲。
“還不是因爲松石蒼鷹圖！”
看着紀華誠和歐陽招呼各路賓客，紀如煙有些疲憊道：“這幾天忙的腳不沾地，消息傳出去，電話被打爆，認識不認識的上來都問一句話：松石圖怎麼樣！”
說到這裡紀大小姐難掩興奮，激動道：“我現在終於明白保力和佳德的感覺嘍，難怪爺爺常說只有瓷器和書畫纔算頂級藏品，其他都是浮雲。”
“拍賣行競爭激烈，各有各的門道，特別是徵集藏品，如同戰場，十分血腥。”
“佳士得側重於瓷器和傢俱，蘇福比強項是書畫，特別是古代書畫。國內佳德書畫是當之無愧的龍頭，保力也望塵莫及。”
“前兩天佳德的運營總監主動約我吃飯，話裡話外一直打聽內幕，連他都很好奇華誠什麼時候居然跟榮寶齋同氣連枝？”
魯善工哈哈大笑，也難怪同行迷惑，榮寶齋本身也有拍賣行，就算得到齊白石極品也應該自己上拍，名利雙收纔對。
紀如煙看着魯善工，心裡十分感動，要知道雖然善工堂是華誠全力捧起來的招牌，但也是因爲人家手藝精湛，才能贏得藏家追捧。
更何況華誠拍賣這段時間風頭無兩也是拜魯善工所賜，雙方各取所需，人家在琉璃廠關係深厚，連榮寶齋老掌櫃都刮目相看，退一萬步來說，書畫畢竟不是紀家強項，松石蒼鷹圖這種極品交給榮寶齋上拍最合適。
可對方義無反顧繼續相信華誠，這點豈能不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