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村裡發生什麼怪異的事情他們都會去問“仙”,那是村民們公認有法術的人,能幫人趨吉避凶,能幫人轉運什麼的。
“問出什麼沒?”我聽到這裡來了幾分精神,問他。
問仙什麼的並不是我不相信這個仙,而是大多數的人都是神棍,騙吃騙喝的而已。
陳家村那個陰陽師至今讓我印象深刻,只因爲後面他居然還被人妖鬼上了身,最後弄的身體都被拍的稀巴爛。
劉嬸搖頭,表示什麼都沒問出來。
“所以並不是有什麼怪事吧?”我又回一句。
劉嬸問我是不是知道一些什麼,我忙笑着說沒有,只是因爲赤腳醫生的關係所以走南闖北的,也到過很多村子,所以聽聞了很多用日常沒辦法解釋的東西。
“魏醫生,真羨慕你可以到處走。”二傻子開口,崇拜。
我對他擺手說這沒什麼的,而且其實這樣挺可憐的,因爲像個流浪的人,沒辦法安定下來,沒有家,一輩子都是走呀走。
“魏醫生你真年輕,是祖傳父業嗎?像現在的你這般年紀的人還能做赤腳醫生已經很少了。”
劉嬸感慨,說村裡的稍微年輕的人出去工作了,都說外面的城市更精彩,比在村裡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好。
我邊聽邊說話,不過手上的銀針沒停頓過。
在張東健的指導下我紮了他三個穴,只有三個,不過因爲對扎針不熟練,又怕不小心扎偏了反傷人,於是才耗了不少時間。
扎完,後背一片冰涼。
出汗了,自己都渾然不覺。
“好了。”我把銀針抽回,繼而插到布料中,捲起來把銀針放口袋。
這是魏晨他舅借來的,當時拿來練手一直放身上,如今逃難,倒是成了幫手,是趁手的好東西。
“謝謝你,魏醫生。”劉嬸忙道,又邀請我坐下吃花生什麼的。
我說等下劉叔可能會清醒過來,不過身體還是比較虛弱的,需要好好休息,補充營養。
人生病傷的是元神,這個元神說的是人身體裡面的陽氣,固本培元什麼的。所以還在生病的人需要修養,將元神修復。生病好的人也需要修養,把元神變的更強大。
總之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慢慢來吧,急不得。尤其是從根本上治療,得到好的療效。
劉嬸又忙着道謝我,還說我是活菩薩什麼的。
農村人不怎麼會說話,雖然有時候說的話有點好笑什麼,不像個文化人。不過他們表達出來的真誠實意比任何一個文化人都要真實。
文化人會耍計謀,農村人不會。所以你可以分辨不出一個城裡人對你說的話是真是假還是兩面三刀。不過你可以感受到一個地道農村人說出來的話很容易的就進到你的內心,取得你的信任。
“二傻子,這次你可是做了大好事呀!要不你領着魏醫生去給九叔他們家走走,聽說他閨女也病了還沒醒過來。”
劉嬸於是對二傻子說,二傻子拍腦袋忙說自己怎麼把這事情忘了,接着用歉意眼神看着我詢問我可不可以繼續治病,得到我允許後他嘿嘿笑着,在前面給我引路。
路上他給我道歉說還沒讓我休息好就催着我去給人治病什麼的,我說沒事,治病救人要緊。
然後我跟着他來到九叔的人,看了他的閨女,接着是治病什麼的。
村裡生病的人總共有五個,是被二傻子和村裡人認定爲比較嚴重的病,至於一些老人手腳不靈活,有點痠痛之類的病暫時被二傻子拒絕了,讓他們明天、後天再說。
他跟他們說魏醫生累了,今天到此爲止。
這讓我對二傻子有了新見識,人挺憨厚的,老實到確實有點傻,不過他辦事讓人內心踏實而溫暖。
他是真正爲人好,能關心人的人。即便嘴巴不怎麼會說,做事也不如其他人那樣畢恭畢敬帶着拍馬屁一系列的招式。可他還是讓我喜歡。
“謝謝你了,二傻子。”我對着剛把幾個村民轟走的二傻子道。
我問過他名字,喊他的時候用他名字稱呼,畢竟二傻子這小名確實不怎麼好聽和雅觀。
他拒絕了,說聽慣了二傻子,現在換成喊他名字他都有種懷疑是不是他名字的錯覺。
最後我還是喊回他二傻子,心想不過只是一個代號,也無需太在意。
“魏醫生,這是我家,我的房間,你就安心在這裡休息,我家就我一個人。”
“你一個人?你爸媽……”我知道我又說錯話了。
還好二傻子也沒放在心上,回我沒關係,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問話。
之後我看着他離開,落寂孤單的背影漸行漸遠。
二傻子的房子也是瓦房,所以只有一層,三房間,做飯的地方在房子外,廁所也在外面。
依照他的話說,在農村裡幾乎都用公廁的,在右手邊樹林邊搭建的那個小房子就是公廁。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會用公廁,建了房子的家裡都會自帶廁所,只有他們幾家還沒建房子,用着瓦房的人才用公廁。
這些我明白,我村裡也是這樣的情況。
我坐下,試了試木牀,一坐上去立馬就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木牀下的木板看起來比較單薄,我還真有點擔心我這身子睡上去會咔嚓一聲斷了。
“有點問題。”張東健突然開口。
他已經解釋了他和柳風等人的存在,他們已經不是我的仇人,而是長輩。如今他說話,我立馬收斂心神,正視他要說的問題。
“什麼問題?”
“他們五個人身上的陰氣都很重,雖然不是鬼導致,不過要是村子裡的風水沒出問題,那麼肯定是有東西來了。”
我來了精神,我原本只是想在這裡安安靜靜過上一段時間,現在看來又有麻煩找上門了。
“和我們沒關係吧?”我實在不願意多生事端,好不容易找了個落腳的地方,鬧事了,我又要繼續逃亡了。
這些都不是我的本意,可事實上事情就這樣發展下去了,絲毫由不得我去改變什麼。
張東健說和我有關係,說殺鬼才能讓我變強大。
“好吧,你贏了。”聯想到當時張雷身形變的魁梧,我知道如果自己不夠強大,遲早會丟了性命。
再者我也不可能看着村子裡有麻煩而袖手旁觀。能袖手的話儘量袖手,不能,那就咬牙頂着上吧。
我問張東健我該怎麼辦,他說要先去查看村子裡的風水。
我看了看天色,見也不早,接近太陽落上。而且我忙活了一天,再加昨晚走了一夜,也着實累了,於是選擇第二天再去逛村子,看風水。
村裡的夜晚很寧靜,我實在累了所以就躺着睡着了,後來是二傻子搖醒我,端了碗麪條給我,上面還有個荷包雞。
他說雞蛋是家雞蛋,他家老母雞生的,很不錯。他還給我端了一杯酒,就是他給我說挑着去市區賣的果子酒。
放下這些東西他出去了,留我一個人吃。
我挺感激他的,也同情他。尤其是看着桌面上熱氣騰騰的麪條和蛋黃比過去吃的雞蛋都要黃燦燦的荷包蛋。
麪條很好吃,不知道是不是家雞蛋的緣故,吃起來滑口,聞起來也特香,讓我食慾大增。於是三下五除二,麪條解決了。
麪條沒了,我喝酒。這酒也算不上酒,和米酒差不多的濃度,喝了不醉人也不上頭,屬於一種有酒味的飲料吧。
不過,挺好喝的。很醇,入口什麼的不刺喉,彷彿還真的有補充營養什麼的功效,越喝越有精神。
我就這樣抱着酒,看着窗戶外的夜景,邊喝邊發呆。
不知道,小璐她們過的怎麼樣。她們會不會來找我?
手機卡昨晚被我丟荒山裡了,我知道有個什麼定位的東西,於是我就真把自己當成逃犯,把一些容易敗露我行蹤的東西丟了。
現在她們就是想聯繫我恐怕也沒有辦法,這也就是爲什麼我會去想她們能不能找到我的原因。
暫時我不會離開這座城市四周,但以後肯定會走的,如果我還是逃犯身份的話。
吃完喝完,重新躺下居然睡不着了,我試着數綿羊什麼的,最後還是徒勞。可是現在不睡覺難道睜眼到天亮,這不死也要半條命。
我內心掙扎,最後尿意來了,出門撒尿。
出了門頓時有夜風吹來讓我冷意森森,我也才意識到這是村子,上廁所要去公廁。
看了眼公廁,在樹林邊沿,風吹過,樹葉搖曳就像有許多妖魔鬼怪在對着我張牙舞爪,最後我還是選擇轉身帶上殺豬刀。
這一個舉動讓張東健嘲笑我了,他說我膽子真小。我反駁說我只做好完全準備,萬一有東西對付我,我總不能在那個時候回頭拿殺豬刀吧?
廁所上了,回房子的時候卻碰到二傻子出來。
“二傻子,那麼晚你是要上廁所嗎?”我問。
二傻子沒理我,依舊向前走,面無表情讓我頓感奇怪。
他不是這樣沒禮貌的人,我要是開口問他什麼他一定會回我,並且充滿敬意。
“二傻子?”我又喊他一句,可是他還是沒理我,自顧自的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