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用力在馬屁股上一蹬,妮薩靈活的竄上了樹梢,像在林間穿越的飛鳥,快速向前遠去。戰馬微微一晃,少了一個人的重量後,速度果然變快了許多,四肢着地的狼人雖然仍然在追着,但是已經被甩開很遠,還能保持一定距離的,只有那些拎着狼牙棒的狼騎兵。
沒有答案,那別讓這種問題發生就好了嘛!
妮薩從懷裡抽出一張獸皮面具熟練的戴在臉上,將眼睛和鼻孔之外的地方全部遮蔽,這樣可以保護住那張令人窒息的臉龐,她要挑戰自己的極限。
伴隨連綿不絕的沙沙聲,林間飛鳥再次提速。
視線的盡頭之處,已經一片開朗,代表林地的標誌性之物——樹冠之海,絕跡於此。妮薩心情莫名的低落,她懷疑艾爾是不是已經被帶回洛龍城,已經被那些該死的貴族輪番用各種手段處置了!又或者根本就是在身後已經被撕成了碎片!
思及此處,一不留神之下,飛鳥連續撞斷了好幾根樹枝,樹枝的折斷口對於高速移動的物體來說就像刀一樣,她連忙用手保護臉部,身上的皮甲卻被劃得破破爛爛。
妮薩嫌它們礙事,索性統統都扯了下來,只剩下緊身的黑色棉質裡襯,還有嘴上咬着的一支弩箭。沒有了太多的束縛,修長高挑、玲瓏有致、曲線誇張的身形完全暴露在林間,可惜卻無人能見。
沒有了那勒人的皮甲,特別是胸甲,她感覺呼吸都順暢多了,纖細的腰部一發力,她再次一躍而出,只是這次似乎已經超越了她之前的極限。
飛鳥目視前方,陽光從樹冠之海的邊緣照射進來,面光前行的騎士的背影,差不多已經達到林地與砍伐區的分界線之處,妮薩眯眼數了數,四個。
那一刻她的心裡不再有什麼聲音來向自己提問,妮薩心中平靜,沒有絲毫猶豫追了上去,她堅信自己能在他們衝出林地之前落在馬背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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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一名巡邏騎士驅馬湊過來,朝卡特喊道,“後邊似乎有什麼衝過來了!”
不用他說,卡特也聽到了,後邊傳來了快速逼近的沙沙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林間竄動,穿枝過葉像他們襲來,這樣的事情超越了他的理解,哪怕是林中飛鳥,也沒有這樣的速度吧?不,不管是飛鳥還是勁箭,都不可能發出這種聲音,那是體型更加大的物體造成的。不過不管它是什麼,卡特只管將馬速提到極致就好了,他低頭看了看掛在馬背上的艾爾。
你可別死啊,死了就看不到我封侯拜爵的那一天了,卑劣的騙子。
莎莎……撻。
那奇怪的聲音停止了,但是隨即一聲輕微的撞擊聲從後背響起,卡特感覺戰馬似乎晃動了一下,奇怪,他正想回頭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那名湊近自己的巡邏騎士卻對他發出聲嘶力竭的呼喊,聲音之大像是要把自己耳膜都震穿一樣。
“大人小心!”那個騎士想伸手拔劍,但是他喊完這句話,卡特就覺得戰馬再次一晃,似乎被用力推了一下,他看到那名騎士的臉部遭到一道黑影的襲擊,擊打的力度之大,將那騎士打得從馬上側飛出去,撞翻了另外一個同伴。
卡特頭皮發麻,什麼東西?!他想要回頭,同時手握在了劍柄上正準備拔出來,卻聽到身後一個天籟一般的嗓音夾着寒風冷冷的說道,“不要動,如果你想死的話。”
“啊!”
他不動,剩下的最後一個巡邏騎士卻動了,騎士大喊着拔出了佩劍,拽着馬繮調整坐騎想要靠近自己。
然後在卡特的餘光下,那名騎士的眼珠突然多出了半截弩箭,身體僵硬的緩緩向下倒去,而那些失去控制的戰馬開始減速,卡特猜測它們最後會死在狼人的口中,變爲狼腹裡的血肉,最後成爲一灘糞便,就像北門巡邏隊的所有成員一樣。
戰馬馱着三個人衝出了樹蔭,進入光禿禿的砍伐區,也許是離開了磕磕絆絆的林地,又或者是它戰勝了同伴,第一個越過邊線,就像跑馬場裡的勝利者一樣,它發出歡快的嘶鳴。
女人的雙手撫在卡特的耳朵和臉頰上,雖然陽光灼熱,但是柔軟冰涼的觸感仍然讓他禁不住打了個激靈,冒出渾身的冷汗。如果剛纔的一切,包括在林地上穿梭的聲音,都是這個女人造成的,那麼她只要輕輕的轉動雙手,自己的頭也許就會像熟透的蘋果,被她稍微一扭,就摘離軀體。
“等!等一下!”卡特驚慌失措,面對狼人襲營時都沒有讓自己太過害怕,現在他卻能感覺到下一秒自己就會死,他不要死,死了就沒有封地,沒有爵位,沒有了一切。
“嗯?”女人似在嘲笑,她緩緩扭動卡特的頭顱,就像轉動一個朝向不對的花盆,“你們都這麼喜歡說[等一下]。”
“等一下等一下!”卡特的下巴已經磕到了肩膀上,他梗着脖子,雙眼盯着前面,生怕馬匹受驚將自己摔在地上。
“艾爾!艾爾!!你是爲了他來的吧!!”卡特呼喊着,擔心身後之人聽不見。
然而神明似乎再次眷顧了他,他猜對了,他的頭停止了繼續轉動,“我能救他!只有我能救他!我能爲他請來擁有治療能力的覺醒者!如果沒有我,他活不到今晚!!”
他一口氣快速的說完,生怕說慢了對方就失去了耐性,接着他心中一喜,因爲卡特感覺到那雙手顫抖了一下,然後自己的腦袋終於擺脫了鉗制,卡特喘着粗氣,差點就要死了!抖動傳遞到了卡特的身上,就像脫光了衣服置身於十二月的寒冬,他任由自己的身體猶如糠篩一般,將一切的負累都抖落在地,包括僅剩的一絲絲良心與仁慈。
一定是神的眷顧,他想。
“他怎麼了?!”顧不得心中一閃即逝的莫名情緒,妮薩的視線越過對方,落在鮮血淋漓的艾爾身上,如果不是那身衣服和凌亂的雞窩頭,以及那死死捏着的拳頭裡露出的半截肉乾,妮薩根本認不出那是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