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要是這麼怕死的話,那時候逞什麼能啊!殺狼人的時候怎麼不見你怕?!還敢襲擊巡邏隊——

妮薩停住了腳步,似乎想到了什麼。

雖然通緝令上列舉的罪名自己沒有親眼所見,但是按照對方面對那種兇獸都能冷着一張臉撲上去的態度,真是襲擊了巡邏隊也不奇怪啊。

那既然這樣,他不可能怕巡邏隊,妮薩竄上樹梢,背靠樹幹,挑了個舒服的姿勢坐着。

她覺得自己有必要理理思路,如果他不怕巡邏隊,他還會往這個方向跑嗎?

會嗎?

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妮薩的腦海。

她不再去計算自己走了多長時間,走了多遠的路程,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那個人絕對不是往林地深處這個方向來的,雖然不知道那個雞窩頭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嗚————

糟糕!妮薩心中一驚,這次的狼嘯聲與自己十分接近!

她尋着聲音的方向望去,不遠處一頭巨狼正朝自己奔襲而來,而它的背上,騎着一個揚天長嘯的狼人。

當狼人停止呼喚時,它擲出了自己的武器,碩大的狼牙棒打着旋,帶着一串噗噗聲擊穿茂密的枝葉,準確的砸在目標剛纔的位置上,只是那個人類已經離開了那裡,一時不見了蹤影。

但是巨狼並沒有猶豫,它反而再次提速,經過那顆樹下時,鼻孔快速地翕動,然後調整了一下方向,繼續追去。它身上的狼騎士則揚起碩大的頭顱,繼續發出悠長的呼喚聲。

林地裡的巨樹星羅密佈,它們緻密的樹冠連綿在一起,遮天蔽日,若想在林地裡快速的跑動並且避開那些巨大的樹幹,需要長時間的練習與一定的反應速度,前者需要時間,後者需要天賦。

而要在縱橫交錯的樹梢間飛快竄動,需要的就不止之前的兩樣,還要有足夠的膽識。瞅準機會,果斷的穿過遮擋視線的樹葉,準確的避開、踩踏、抓住那些猛然出現的樹杈,只要掌握了這其中的技巧,就能體會飛一樣的快感。

解開了那個疑問,妮薩獨自一人在樹杈間起起落落,像是一隻歡快的飛鳥。

她可以更快,但是爲了心中的計劃,妮薩刻意控制着速度,讓下邊的狼騎兵不至於被甩開太遠。

她聽過太多的齷齪,見過太多的悲慘,她也聽過不少流傳於貴族之間關於自己的描述,對於那些鮮衣怒馬的騎士她的心裡沒有半分好感,只有噁心與嫌棄,或者更多的其它類似的看法。

妮薩不擔心塞拉佩爾,拼盡全力的話,習慣於馬上以及地面戰鬥的士兵,從立足於樹杈之上的塞拉佩爾那裡佔不到半點便宜,最終只能無力的看着淘金者離去。她擔心的是那個有些神經質的男人,仔細想想他那樣子,妮薩不確定對方恢復過來沒有,就算恢復了一些,也應該不是整支巡邏隊的對手。

如果那些人不來惹自己,那也就算了,敢找上門來,不讓你們吃些苦頭,怎麼對得起你們強加給我的名號。

在妮薩的餘光裡,狼騎兵越絕越多,還有更多的狼人四肢着地的追趕着,並且他們還在不停的呼喚,讓更多的同伴加入到追獵當中,這個數量,能輕易地撕碎那支巡邏小隊,她改變了注意,不僅要讓對方吃些苦頭,她要讓那些人有來無回!

當混亂造成之後,她只需要做一件十分簡單的事情就好了,拎走艾爾,一鼓作氣進入洛龍城。

很快,她看見了第一個可憐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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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速跑奔跑的戰馬讓帕克不由得壓低了身體。

因此被波及的塞菈佩爾也被身後那人凸起的肚腩頂得幾乎伏在馬脖子上,奔跑中,那隻噁心的豬手已經沒空顧及她,這個叫做帕克的巡邏隊長雙手拽住馬繮,邊跑似乎還邊回頭探望。

在最初的驚愕中回過神,帕克和伊森等幾個騎士就立刻掉頭,策馬奔逃,對比之下,他們十分幸運,而其他的人……

騎士們來的時候就心中急切,在得到帕克分散搜尋的命令時,他們開心壞了,完全不顧已經將人類趕出林地,殘忍嗜血的狼人,他們只顧着幻想林地玫瑰的容貌,一路狂奔,深入,再深入,彷彿在林地深處,林地玫瑰正在像他們招手。

但是待他們發現那招手的生物渾身長滿毛髮時,他們的鮮血已經噴射而出。

妮薩可能已經出事了,她心中唯一的希望開始動搖。

塞菈佩爾既希望自己能在馬背上逃脫狼人的血口利爪,同時又希望自己不如死在這裡,她不敢想象到自己被帶回去後會受到什麼待遇,也不知道狼人會從何種角度咬穿自己的脖子,她試着從馬背上跳下去,但是夠不着馬鐙,雙腳根本無處借力,只能徒然地夾着馬肋。

當她做了幾次這種嘗試時,她的注意力不自覺地就轉移到了下半身,塞菈佩爾忽然覺得這個姿勢有些難受,馬鞍隨着戰馬的奔跑,一下一下的撞擊着,摩擦着,她的雙腿不由得漸漸繃緊。

該死,怎麼會這樣!塞菈佩爾眼睛瞪大。

“你怎麼了?”耳邊傳來令人厭惡的聲音,“我感覺到你似乎過於緊繃了。”

她心中一驚,他發現了自己的異樣!塞菈佩爾漂亮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她羞愧難當,但是越這樣想,那種感覺就越是清晰,甚至於,她感覺那承受着一下下撞擊與摩擦的,是自己的意識。

慢慢的,塞菈佩爾開始覺得有點麻木,哪怕她一再告誡自己,一再牴觸,都不能無視這種感覺。

“你好像很難受。”

這個豬玀,被狼人追趕還有心情關心這些!

不去理會那呼哧呼哧吹在脖頸處的細風,她急忙開始回憶一些記憶中深刻的事情,或者是想象那浩瀚的星空和明媚的陽光,幻想着拂過身體的一陣陣微風……

然而拂過她的是一隻手,一直肥胖的豬手,它鬆開馬繮,穿過視線,然後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她心裡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