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飛提着南宮世修的衣領,將他扔到白雲霓的窗外,他仰頭看着飛檐上的葉飛,氣急敗壞亦無可奈何,想要溜走,已經來不及了。
白雲霓推開兩扇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落在南宮世修的俊臉,粉面微微一驚,旋即淺笑,低低喚了一聲:“王爺,您,您怎麼在這兒?”
南宮世修訕訕的笑了笑:“我,我是被風颳到這兒來的。”
噗嗤一聲,白雲霓掩口輕笑:“王爺真會說笑,既然是好風送王爺到此,就請王爺進屋喝杯茶吧。”
他看看天色:“時間不早了,本王就不叨擾了吧?”南宮世修轉身欲走。
綾羅在雲霓身後笑了:“王爺就這樣走了,辜負我家小姐一片深心不要緊,辜負了這春風可就罪過了。”
“春風多情,的確不可辜負。”南宮世修竟轉身,衝着雲霓笑了。
白雲霓以爲南宮世修是欲迎還拒,卻不知是葉飛悄悄給了他一石子。
綾羅見小姐紅了臉垂首低眉,在小姐的肩上擰了一下:“小姐,奴婢去看看茶可好了。”
“綾羅,你回來。”一向潑辣的白雲霓此時雙頰緋紅,竟不知該如何與南宮世修獨處。
綾羅回眸一笑,跑出去了。
靜室生香,雲霓和他對面而坐。
半晌,黑眸落在書案上的詩經上,輕輕咳嗽一聲:“白小姐喜歡讀書嗎?”
“只是打發時間罷了。”
他起身走向書案,大手落在詩經上,卻一眼看見詩經下的孫子兵法,俊面詫異,回眸凝視身後的白雲霓:“白小姐還研究兵法嗎?”
白雲霓的臉越發紅了,搖搖頭:“雲霓最近聽聞修羅犯境,王爺要帶兵出征,才找哥哥要來兵書,並未研究。”
白雲霓最不喜歡看這些打打殺殺的東西,這本兵書還是霓裳最喜歡的,她原本是打算燒了的,卻被大哥拿走了,她才從大哥那裡偷來的,還沒有來得及處理。
他正發愁不知該如何開口提擂臺一事,白雲霓剛好提及,他順坡下驢,濃眉緊鎖,點點頭:“父皇已經下旨,不日本王的確要掛帥出征。”
“王爺,準備何時出征?”
“父皇嚴旨,五日後啓程。”
“王爺可有必勝的把握嗎?”
他不由苦笑:“白小姐何必明知故問,自古行軍打仗,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如今,既無糧草更無可用將帥,何勝之有?”
“那王爺爲何不請辭?”
“大羲有難,人人當奮力報國,我身爲皇子怎麼能爲了一己之身安危而退縮呢?白小姐,我以爲小姐是難得的巾幗女子,看來是南宮錯了,告辭!”南宮世修轉身要走。
情急之下,白雲霓抓住他的手腕:“王爺留步!”
他站住,背對白雲霓。
“雲霓有一句話不知該說不該說。”
俊面陰沉,只是哼了一聲。
白雲霓深深萬福:“王爺,不怕王爺恥笑,雲霓仰慕王爺已久,若我能助王爺立功,王爺可否,”白雲霓停住,頭低的更低了。
南宮世修面色和緩:“若小姐能解大羲子民免於戰火塗炭,南宮世修定當請奏父皇,重重恩賞小姐。”
白雲霓咬着下脣,雙眸清亮:“雲霓不求賞賜,只求王爺,王爺能答應雲霓,答應雲霓三件事。”
“什麼事?”
“我現在還沒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訴王爺。”
南宮世修默然,雲霓見狀,微微一笑:“王爺放心,這三件事絕不會違背天理,也絕不會是王爺做不到的事情。王爺若想好了,就說出今天來找我的目的吧。”
白雲霓緩緩坐下,瓜子臉面無表情,南宮世修倒是紅了臉,好在燭光幽暗,看不清他此時的臉色。
“白小姐果真聰慧異常,竟然已經算定本王是有求而來的。”
白雲霓笑笑:“無事不登三寶殿,安睿王爺一向高傲,只怕這春風是吹不動王爺大駕的。”
修羅大軍犯境,國難當頭,南宮世修也想不了太多,當下點頭:“白小姐快人快語,本王也不羅嗦,今天來實在是有一事相求。”
白雲霓起身萬福,面色凝重:“王爺請講。”
“適才本王已經說了,朝中沒有可用的良將,本王想立擂選將,只是,”
不等南宮世修說完,白雲霓接過話茬:“只是王爺不便出面,刑部尚書馮唐又百般阻撓,是以立擂由我爹爹提出最合適不過。”
“白小姐高見,正是,只有白丞相出面,這件事父皇纔會應允。”
“好,明天一早,王爺就等着好消息吧。”白雲霓似乎胸有成竹。
南宮世修一不再多言,雙手抱拳:“打擾。”
轉身,白雲霓跟到門口,手扶着門框低聲:“願王爺記得今夜之事,他日雲霓有求還望王爺莫相忘。”
“本王不敢!”
南宮世修暗咬鋼牙。
走出白雲霓的繡樓,看着高高的城牆,南宮世修犯難了,他現在功力還沒有恢復如初,又不能從正門大搖大擺走出去。
“葉飛,葉飛”南宮世修料定葉飛還在,壓低聲音衝着牆上叫了兩聲。
夜風習習,沒有葉飛,反而驚動了巡邏的家丁。
“什麼人?!抓賊啊!”緊接着鑼鼓聲聲,火把明亮,直奔白雲霓的繡樓而來。
他忙用袍袖掩面,緊急關頭,白色素帶裹住他的蜂腰,將他拽上高牆,但覺耳邊生風,眨眼間已經飄出一箭之地,他的雙腳落在平地。
她一身白衣,白紗罩面,星眸閃閃:“恭喜王爺。”
俊面緋紅,不敢看她的眼睛:“你,你都知道了,我也是不得已。”
她轉身走向西暖閣:“時候不早了,王爺還是早點安歇吧。”
“霓裳。”他凝視她的背影,還是喜歡叫她霓裳。
她停住腳步,心沒來由跳了一下。
剛剛在白雲霓繡樓的屋脊上,聽他答應白雲霓三件事,不知爲何,她心中竟特別的不舒服,甚至有些嫉妒,氣憤。
原本不想再管他的事,可是看他在牆角下無助的樣子,她又有幾分不忍心。
緩步走到她身邊:“霓裳,你放心。”
千言萬語,只有這三個字。
她深色淡然,一聲輕嘆:“王爺多慮了,我沒有什麼不放心,還有,從今後,王爺還是稱呼我墨離吧。”
蕭墨離是讓她和他保持清醒的一道無形的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