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她睡的特別沉,或者是白昶寶劍上毒藥有安神作用。
若不是紅嬋用力搖晃她,她還睡着呢,揉揉惺忪睡眼,看着紅嬋滿面淚痕,她訝異地坐起來:“你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紅嬋指着門外,泣不成聲:“小姐,快,快去救綠翹。”
心一沉:“綠翹怎麼了?”
“王爺,王爺要把綠翹活蒸了!”紅嬋結結巴巴地指着門外。
她顧不上穿鞋,只穿了白色中衣和襯裙赤腳跑下樓,飛奔到後面的廚房,院子裡,牆角邊,還有犄角旮旯圍滿了下人,膽小的互相摟抱,從指縫裡看向院內的大蒸屜,南宮世修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悠閒的啜着茶。
綠翹一雙大眼睛透過蒸屜的縫隙死死盯着南宮世修,她覺得整個內臟翻江倒海般難受,差點就吐出來了。
即便是綠翹背叛了自己,她也從未想過懲罰她,更不會如此殘忍的懲罰她!
踉蹌飛奔過去,不顧滾燙的蒸屜,素手掀開蓋子,瘋了一樣爬上蒸屜想要拖下綠翹。
綠翹的眼睛看着她,想哭卻沒有一滴淚,嘴脣乾裂,嗡動着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南宮世修沉着臉,把她抱下籠屜,她極力掙扎,眼淚簌簌落下,低吼:“放開我!你把我也一起蒸了吧!”
看着她手腕上被蒸籠燙的紅紅的,南宮世修又是心疼又是恨她,黑眸凝視綠翹,綠翹得意的笑了,鋼牙緊咬:“加火!”
她突然不再掙扎,反身跪在他腳下,泣不成聲地磕頭求饒:“王爺,墨離爲王爺寧願去死,卻從來沒有求過王爺任何事情,今天墨離就求王爺一件事,放了綠翹,放了綠翹吧!”
她趴在地上嘣嘣磕頭,他的痛更甚於她,也只有一聲嘆息,揮手止住燒火的家丁:“撤火!”
如聽綸音,她滾爬起來,爬上蒸屜,抱着綠翹跳下來,南宮世修見她全不顧自己的安危,更沒有察覺身上的疼,心被尖利的鋒刃劃過。
看她抱着綠翹走到月亮門前,冷聲喝止:“你,站住,你若想帶走這個丫頭,答應我一個條件!”
背對南宮世修,淡淡地說:“王爺請講!”
“你,不能愛上南宮楚喬!”南宮世修字字清晰,砸在她的心坎兒上。
紅脣揚起一個悲哀的笑,她有什麼資格去談情說愛?心,忽然漏跳,她恍然驚覺,他沒有用墨離的名字,看看懷裡已經昏迷的綠翹,她知道,他已經在懷疑自己了。
顧不上許多,點頭應允:“王爺多慮了,蕭墨離自幼受王爺教導,禮義廉恥還是有的,絕不會做出有辱王府的事情!”
目送她離開,黑黝黝冷眸掃了一眼圍着的下人們,沉聲:“今天的事若走漏一個字,你們,都嚐嚐這蒸屜的滋味!”
衆人作鳥獸散。
把綠翹抱進自己的屋子,輕輕將她放在軟牀上,小心翼翼地解開綠翹的衣衫,綠翹悶哼一聲,看着她紅通通的胸口,淚落下:“紅嬋,快拿燙傷藥來。”
“我早就拿來了,大夫說先要用冷水擦一下的。”紅嬋端着水盆過來,看見綠翹身上的紅泡,也忍不住哭了:“王爺,王爺這是怎麼了?怎麼會想出這樣狠毒的法子這樣折磨綠翹呢?”
她輕輕地擦拭着綠翹每一寸肌膚,悉心爲她抹藥,綠翹忽然抓住她的手:“我不值得,不值得你這樣做。”
兩滴淚自綠翹眼角滑落。
她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個背叛自己的丫頭,可是她又不能責怪這個丫頭,因爲她並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她曾經的小姐——白霓裳。
剛剛給綠翹上完藥,南宮世修推門進來,紅嬋不由自主瑟縮躲在一旁,恢復到了霓裳才醒來時候的卑微和恐懼。
他手裡拿着一個藍色的藥瓶,將她按在椅子上:“紅嬋,你家小姐燙傷了,給她上藥。”
紅嬋差點就跳起來了:“小姐,傷哪兒了?你怎麼不早點說呢?”
她笑笑:“別大驚小怪的,沒有什麼,只是燙了一下。”
紅嬋挽起她的袖管,雪白的胳膊上紅通通一片水泡,眼淚撲簌簌落下:“小姐,你,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此時她才覺得身上到處都疼,在南宮世修面前卻咬牙堅持:“紅嬋,真的不疼,一點也不疼。”
“咕咚。”一聲響,綠翹自牀上跌下來,仰起頭,滿臉淚水:“對不起對不起……”
紅嬋忙跑過去將綠翹拖上牀:“姑娘就不要跟着添亂了,若真覺得對不起咱們主子,日後盡這條命照顧主子就好了。”
綠翹閉上眼睛,眼淚溼了枕頭。
她何嘗願意這樣做?可是不這樣,白雲霓會殺了她,她再也見不到她的小姐白霓裳了,心裡默默說了一萬聲對不起。
南宮世修見她才傷了手臂,又被燙傷,心中對綠翹一萬分的討厭也只有強自壓下:“我會吩咐人來照顧這個丫頭,你和紅嬋去我的臥室休息。”
“不,我會親自照顧她的。”她怎麼能放心把綠翹一個人扔在這裡。
南宮世修惱怒地盯着她:“我在你心裡竟然連個丫頭都不如嗎?!”
紅嬋忙跪在她身後叩頭:“王爺息怒,我會照顧王妃去前面休息的。”
四目相視,針鋒相對,他終究心軟,拂袖而去。
書房裡,南宮世修手舉着孫子兵法,腦海裡,墨離傷後甦醒過來的往事樁樁件件越來越清晰,他曾經迷惑過,可是經此一事,他已經確定墨離已經不是墨離,很可能就是白昶的二小姐白霓裳,只是,這人是何時被偷樑換柱,又是如何被偷換了呢?
如果身邊的是白霓裳,那自己的墨離呢?
自己安排在白昶身邊的線人說的很清楚,白霓裳已經死了,難道這世界上真的有借屍還魂之說嗎?
冉澤剛好推門走進來,他怔怔盯着冉澤:“冉澤,你說這世界上會不會真的有借屍還魂的事情呢?”
冉澤愣了一下,脫口答道:“王爺也覺得墨離不是墨離了嗎?”
他似從夢中醒來,不想這件事被第三個人知道,遮掩了過去。
放下手裡的兵書:“北邊有消息了嗎?”
冉澤遞過去一個紙條:“信鴿纔到,修羅使者的確見過白昶,而且他並不姓秦,王爺猜猜他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