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參見郡主。”白昶的禮十分敷衍。
郡主是客,王妃是主。
一朝的丞相怎麼會不懂稱身份之別?
白昶是有意的。
她卻懶得理會。
粉面端肅:“丞相免禮平身。”
心中冷冷一笑,白昶,前世,以身喂劍,我已經報了你的養育之恩,今生,你我之間只剩了殺母之仇!
鷹眼掠過她的粉面,這張神似霓裳的臉終是他心中的大患,心說蕭墨離啊蕭墨離,不要怪老夫心狠,要怪就怪你不該長了一張和霓裳一樣的臉!
情是註定,恨亦然。
若她註定和皇宮脫不開關係,那麼和白昶也早已經註定是仇人。
她曾經有多在乎,今天就有多恨。
“王爺,臣妾也粗知醫術,要不要臣妾給雲妃妹妹瞧瞧?”
“御醫都束手無策,你不過是懂些蛇毒罷了,不要添亂,趕快回你的西暖閣去。”俊面陰沉,聲音沉冷。
她未及開口,白慕之倉皇闖進來,看到她,眼底閃過一絲痛。
“末將拜見王爺。”
“白將軍請起。”
白昶陰測測瞧着自己的大兒子:“慕之啊,你可找到了嗎?”
白慕之還未說話,白二屁顛顛跑進來:“回丞相,小的找到了。”
見到丞相府的管家闖進來,她不由銀牙暗咬,這個畜生逼死了自己的丫頭粉蝶,好啊,我正愁找不到機會收拾你這個狗東西,你到自己送上門來了。
轉身,屈膝,冰冷:“王爺,難道安睿王府就是這樣沒有規矩的地方嗎?堂堂王妃的內室,什麼阿貓阿狗想來就來嗎?!臣妾爲雲妃妹妹可悲。”
俊臉暗沉,轉向白昶:“丞相怎麼說?”
白昶訕訕地拱手彎腰:“回稟王爺,這個奴才是丞相府的管家,一向最是知道進退規矩的人,想必是找到了毒害雲妃娘娘的兇手,一時高興才忘記了規矩。”
“是嗎?本王找了五天還沒找到的兇手,白府一個管家一時三刻就找到了嗎?丞相府果然是人才輩出啊。”黑眸斜睨白昶。
白昶還沒有開口,她急忙雙膝跪下:“王爺說的是,咱們王府的事情怎麼可以讓一個下人置喙?還請王爺懲治這個不知規矩的刁奴。”
“哼,郡主如此着急,可是害怕什麼嗎?”白昶一聲冷笑。
“丞相大人倒是說說我有什麼害怕的。”星眸擡起,落在白昶的臉上。
白昶仰起頭,轉向南宮世修:“請王爺先聽白二說些什麼,若白二說的不對,再請王爺治罪不遲。”
黑眸落在她臉上,俊面遲疑。
星眸轉動,頭微微搖了搖。
南宮世修轉身,背對她:“好,白二,究竟是什麼人要毒害我的雲妃。”
“就是郡主娘娘要毒害我家雲妃娘娘。”白二指着她。
他倏然轉身,她面色沉靜。
一切在意料之中。
只怕白沐衣根本就沒有中毒,不過是爲了引誘她來此,白昶好暗中嫁禍。
黑眸凝視她,問白二:“你要知道以奴告主是死罪,若想嫁禍王妃,你也活不成!”
白二磕頭:“小的知道,郡主和親而來,是咱們大羲的福分,可是,可是小的也不忍心看着我家雲妃娘娘就這樣不明不白被人害死。”
“可有證據嗎?!”黑眸始終沒有離開她的小臉。
“有,這就是小的在西暖閣內找到的。”白二手託她的錦盒。
錦盒內有她的百寶囊,百寶囊還有玄門秘製的毒藥。
只是怎麼會到了這個刁奴的手裡?
只有一個可能,一切都是南宮世修授意的,知道她有毒藥和解藥的人只有南宮世修!
緩緩起身,脣畔揚起一個諷刺的淺笑,似乎在問:王爺以爲呢?
“打開!”簡單的兩個字,如鋼刀鋒利。
嘩啦啦一陣響,九棱梅花鏢落在地上,她愣住了。
白昶倒退兩步,臉色灰敗。
九棱梅花鏢是霓裳成名的暗器,怎麼會在這個郡主手裡?!
白慕之的眼神定定瞧着她,聲音空洞:“郡主也會用鏢嗎?”
“白將軍取笑了,這九棱梅花鏢是一箇舊人所贈,說起來也是本王妃的憾事,那位和我長相相似的姑娘救了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了。”
“她救過郡主?只是這樣嗎?”
“不然呢?白將軍以爲還要如何?聽白將軍的語氣是認識那位姑娘嗎?”
星眸迎着白慕之的黑眸,四目相對,各懷心事。
白二傻在原地。
南宮世修沉着臉:“將這個刁奴拉下去重責五十軍棍!”
“慢!”
“慢!”
白昶和她同時喊出。
不同的是她想要了白二的命,而白昶想要保住白二的命。
南宮世修轉向白昶:“丞相還有什麼話說嗎?”
鷹眼落在梅花鏢中,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俯身,撿起一顆白色的丸藥,遞給一旁的御醫:“煩請大人給瞧瞧,這是什麼?”
御醫提鼻子聞聞,頓時臉色蒼白,一陣作嘔,立刻將藥丸扔向門外,半晌,才喘息着說:“這是一種慢行毒藥,聞者輕則昏迷不醒,食用者則昏迷之後全身腫脹,最後血管爆裂而亡。”
白昶即刻轉向南宮世修:“王爺,適才御醫所說症狀,與雲妃現在的症狀一般無二,還請王爺爲雲妃做主。”
黑眸落在她清雅美麗的小臉。
左右爲難之際,聖旨到。
玉總管手捧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召安睿王爺王妃即刻進宮。
他不由心中疑惑,這個時候,父皇召見她做什麼?
白昶面露得意之色:“剛好,老臣也要進宮,請皇上給老臣做主。”
“慕之,你還愣着做什麼?拿上害了你妹妹的歹毒藥丸,咱們這就進宮去。”白昶拱拱手,告辭而去。
俊面閃過一絲冷笑。
她以爲自己眼花看錯了。
從她身邊走過,他竟然沒有看她一眼。
粉面一絲苦笑。
冉澤站在門口,低聲:“屬下護送王妃進宮。”
護送?哼,堂堂的玄門少主用人護送嗎?
仰頭看看天際,他體內的奪魂蠱蘭似乎沒有發作。
漪瀾殿內,白皇后脫簪素裙,哭成了淚人,南宮狄在紅毯鋪就的地上來來回回轉着。
“朕已經下旨了,你還要陣怎麼樣?”南宮狄負手俯身,瞪着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