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這裡的湖水和棠梨院的湖水是一樣的,都是引自平京城外的地下河水,四季都是溫熱的。”奶孃爲她拽好滑落在肩膀的大氅。俯身跪下:“奴婢拜見王妃。”
她忙雙手相攙,差點就說漏了嘴,奶孃已經到了嘴邊,生生嚥下去,低低喚了一聲:“葉婆婆,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葉莘就勢拍拍她的手背:“老奴才剛回府,聽說皇后娘娘命王妃一夜花開,特地前來獻策。”
她點點頭,一笑:“婆婆先不要說,我們回房,寫在紙上可好?”
紅嬋也大聲說:“葉婆婆,還好你及時趕來了,不然咱們主子可也真沒有辦法了。”
假山石後,露出翠羅衣衣角,不知是那房侍妾在這裡偷聽,但是她可以肯定,一定是皇后娘娘安排在王府的眼線。
星眸轉動,粉面幾分調皮,給紅嬋使了個眼色,大聲說:“紅嬋,去給婆婆把包袱拿到這兒來,看看是什麼稀奇法子。”
紅嬋會意,點頭大聲應道:“奴婢遵命,這就去。”
將手中溫熱的暖爐遞給紅嬋,紅嬋悄悄上了假山,一聲哎呦,暖爐剛好掉在假山後,身影一晃,消失在青石板路上,她和奶孃會心一笑,看着假山上的紅嬋:“你這個丫頭,怎麼也不小心點呢?可摔着沒有呢?”
紅嬋咯咯笑着,對着遠處的背影大聲說:“王妃放心,奴婢一點也沒有事,就是不小心驚了一隻野貓。”
她擺擺手,示意紅嬋小心。
兩個姑娘笑得燦爛美麗,葉莘看着一臉天真的她,心底閃過一絲悲涼暖意,霓裳不過是十六歲的女孩兒,若沒有當初的事,只怕現在是皇上膝下最無憂最受寵的公主,只是,冥冥中註定,她必須承受父輩的仇怨。
三個人回到她的房間,南宮世修剛好回府,見到葉婆婆微微一怔,葉莘忙上前行禮,南宮世修擺擺手,看着她:“你,和我去書房。”
“王爺是想和我商量御花園一事嗎?我要葉婆婆和我一起去。”
南宮世修看看葉莘,未置可否,轉身離開。
她拉着葉莘的手,附在紅嬋的耳邊,紅嬋笑着答應去了。
走進書房,南宮世修讓她坐在自己身邊,冉澤給葉婆婆搬來一把椅子坐在下首,鋪開圖紙,四個人圍着書桌,南宮世修指點圖紙上的黑點:“這裡是御花園,這裡是棠梨院,若想把棠梨院的水引到御花園,只怕一天難以完成。”
葉莘低頭不語,她一雙長眉微皺:“王爺也想到了用溫水儲存花枝嗎?”
南宮世修瞪了她一眼:“還有什麼辦法嗎?”
“可是鮮花從何而來呢?”她仰起頭,疑惑的看着他。
冉澤一笑:“王爺知道皇后娘娘的算盤之後,快馬加鞭,已經從寰轅尋來鮮花,大概明天就能到王府,只是鮮花嬌嫩,非溫水儲存不可,只是這溫水難住了我們。”
葉莘站起來,跪在書桌前:“引水一事老奴可以辦到,但是需要向王爺借點東西。”
“你說。”
“借二十八塊大內侍衛的腰牌。”
“這麼多?”南宮世修劍眉一挑,盯着葉莘,遲疑了片刻,才點點頭:“好,本王借給你就是。”
冉澤忙阻止他:“王爺,二十八塊腰牌是不是太多了些?”
皇宮禁衛都在南宮傲的掌握之中,這二十八塊腰牌談何容易?
南宮世修堅決地點點頭:“你去準備,貫穿棠梨院和御花園之間的湖水並非易事。”轉臉對葉莘說:“這件事,本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葉莘跪下:“請王爺放心,明日午時後,二十八塊腰牌一個不少交還王爺,事關王妃生命,奴婢也絕不敢絲毫倏忽。”
葉莘和冉澤走了,書房裡只剩了她們兩個,她起身欲走,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你,是南宮楚喬幫的你?你們倆在一起待了一個晚上嗎?”
察覺她已經貫穿任督二脈,他第一反應就是她昨夜去找了南宮楚喬,心中惱恨,她竟然全不顧念自己是安睿王妃,是南宮楚喬的長輩。
她不想和他走的太近,是怕自己陷得太深,他們註定沒有結果,不管她是蕭墨離還是白霓裳。
卻無力掙脫,只能答非所問:“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大手用力,迫使她面對自己:“白霓裳,你真的是白霓裳嗎?”
“因爲你害怕我是蕭墨離討厭我是蕭墨離,是嗎?”
俊面慘白,黑眸盯着她:“南宮楚喬對你說了什麼?!我不是警告過你,離他遠點嗎?!”
他的脣忽然落下。
她用力推開他,粉面疏離,星眸盯着他:“南宮世修,即便我是白霓裳,這個身子也是蕭墨離的,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若你心裡還有墨離,就不要再來招惹我!”
“不!”他一聲嘶吼:“墨離永遠不會這樣殘忍!”
“你呢?對墨離爲何那般殘忍?”
他轉身,嘶啞的聲音:“因爲她,因爲她……”
妹妹兩個字終究沒有說出口,他是愛墨離的,只是這份愛太折磨,太悽慘,他明知她是自己的親生妹妹,發乎情止乎禮,他強壓身體的慾望,內心的孤寂,冷淡墨離,折磨墨離,也冷淡自己折磨自己。
他以爲她是白霓裳,沒有人知道他在見到霓裳的那一刻心裡有多麼輕鬆,可是,他錯了,大錯特錯了,白霓裳愛的是南宮楚喬,不是南宮世修。
所以,蕭墨離也好,白霓裳也罷,都不屬於他南宮世修。
心一點點沉下去,那雙眼睛竟是那麼陌生!
目送她轉身離去,淚竟然從他的眼角落下。
是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她才走出他的書房,綠翹迎面小跑過來,見到她匆匆施禮:“回稟王妃,紅嬋被二夫人帶走了。”
許鳳兒是皇后賞賜給南宮世修的美人,上次南宮世修懲戒她一頓,皇上竟然讓南宮世修許了她二夫人,自從許鳳兒成了二夫人,在王府越加驕縱,見她不過是和皇后賞賜的美人們明爭暗鬥,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剛剛,她命紅嬋偷偷打聽誰被暖爐燙傷,看來自己猜的不錯,一定是這個許鳳兒。
她想借機敲山震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