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戩見莫言神情異樣,走過去,往碗中看去,看了一會兒,眼裡閃過一抹詫異。
“可以再生。”
莫言點頭,“照這麼看,如果他能撐過這關,養上幾年,或許還能再長出一隻腳來。”
“這麼說,他以後不會是瘸子?”墨小然看了眼暈睡不醒的小妖獸,心情好了起來。
莫言‘嗯’了一聲,但神色卻越加的凝重。
這份凝重是墨小然從來沒有見過的。
“我累了,就不送九王和墨姑娘出去了。”
墨小然又是一怔,莫言這是在逐客。
她認識莫言以來,莫言都是溫文有禮,像這樣突然逐客,還是頭一次。
直覺,莫言的反應和蒙炎能再生有關,但蒙炎是妖獸,和人本來就不同。
墨小然想不出莫言爲什麼這麼在意蒙炎的再生功夫。
不由地看向容戩。
“走吧。”容戩也沒多的話,手臂攬上她的肩膀,帶着走向門口。
墨小然轉頭,見莫言仍望着小碗出神,不知在想什麼,不再去和他告別打擾他,隨容戩離開醫坊。
從醫坊出來,墨小然滿腦子都是莫言神色凝重的模樣,擔心莫言會不會因爲蒙炎有再生功夫,而對蒙生不利。
上了馬車,小聲問道:“妖獸可以再生,是不是很可怕?”
容戩豎起隔音球。
容戩的小心,讓墨小然立刻意識到蒙炎的再生能力,恐怕真涉及到很重要的事。
“尋常妖獸不可能有再生的功能。”
“你的意思是說,蒙炎不是尋常的妖獸?”
容戩點頭。
“那他是什麼?”
“炎皇族的遺棄子。”
“什麼意思?”
“只有炎皇族的基因纔有再生功夫。”
“蒙炎是炎皇族人?”
“不能算是炎皇族人。”
“那是什麼?”
“到底是什麼,要等蒙炎醒了才知道。”
“如果他真的是炎皇族的遺棄子,炎皇族會怎麼對他?”
“如果是的話,不會讓炎皇族的其他人知道。”
“那你怎麼對付他?放他回雙耳山,還是暗中處置。”墨小然從容戩的話,感覺炎皇族是極爲排外的種族。
他們知道蒙炎的存在,或許會對蒙炎不利。
“如果他想雙耳山,我自然送他回去,但他生存在人類的地方,九王府府或許就要多一個人了。”
“你收留蒙炎?”墨小然有些意外。
“不可以?”
容戩斜睨了墨小然一眼,面無表情,他府上有近一半的人,都是炎皇族的遺棄子,只不過他做了些手腳,給他們僞造了極好的身份,不但瞞過燕國的各方暗眼,同樣也瞞過了皇炎族的人。
“當然可以。”
墨小然笑得面如桃花。
誰說九王冷酷無情?
他比許多人都更有同情心。
容戩看着墨小然的笑顏,眼底也不由地浮上笑意。
“去開心島?”
“幹嘛?”
‘開心島’三個字,對墨小然而言,簡直成了曖昧的代言詞。
一聽他提議去開心島,心臟不由得就怦怦直跳,臉慢慢地浮上紅暈。
“證明給你看,我和那些獸類,是不同的。”
他口氣一如既往的淡漠,但這話落在墨小然耳中,她的心臟卻直接漏掉了一拍。
“你不是說,你們族裡的規矩,要成親以後才能……”墨小然說到這裡停了下來。
炎皇族的這個規矩簡直就是坑。
親都成了,再證明,到時就算不滿意,都已經被人吃幹抹淨了。
就像你臨時改變主意,不想上車了,但車票已經買了,就算退票,都得扣手續費。
“我又沒在炎皇族長大,沒受過炎皇族的教育,自然不會守炎皇族的規矩。”
墨小然目瞪口呆,過了好一會兒,才憋出一句話來,“你真不要臉。”堂堂九王,居然眼都不眨地說出前後不一的話。
容戩對她的話半點不惱,低笑了一聲,眸子忽閃,如同夜暮裡扯進的一把碎星,亮得蕩人心魂。
墨小然看着他的眼睛,艱難地吞嚥了一下,忙轉開臉不敢多看,暗罵了聲,“妖孽。”
臉卻越加的紅了。
容戩看着她紅得透明的耳廓,嘴角慢慢揚起笑意,“那你是去,還是不去?”
墨小然暗暗深吸了口氣,有美男送上門,不要白不要。
強裝淡定,仰起臉衝他嫵媚一笑,她清秀素靜的小臉頓時變得風情萬種,正想說,“去,當然要去。”
容戩的頭突然一陣一陣地暈眩,這感覺,就像在木樓裡一樣,他擡頭撫住額頭,閉上了眼睛。
這是怎麼回事?
墨小然見容戩神情有意,慢慢收去臉上的笑容,問道:“怎麼了?”
“沒事。”
“不舒服的話,我們回去找莫言?”
“不必。”容戩深吸了一口氣,那突然而來的暈眩才略爲好轉,他感覺到這種暈眩,是阿莞給他下的封禁鬆動造成的。
阿莞離開迷霧谷,不能借助迷霧口的靈氣,加快恢復靈力的速度,但也不至於薄弱到維持不住封禁。
難道阿莞出了什麼事?
容戩飛快地看了墨小然一樣,不讓自己臉上流露出任何異樣,讓墨小然看出蹊蹺。
“那我們先回九王府?”
容戩雖然盡力小心,但墨小然仍感覺到一絲不安。
九王府和莫言有密切聯繫,如果容戩有什麼事的話,在九王府能以最快的速度通知莫言。
“也好。”
容戩這次沒有反對。
雖然回九王府是最好的選擇,但墨小然心裡的不安卻隨之加深。
如果他真的沒事,不會這麼幹脆答應回府。
墨小然在容戩寢院的房間,已經被改成小蛟兒的房間。
而她的東西全部搬去了容戩房間。
回了九王府,她只能和容戩一屋休息。
換成以前,墨小然會覺得尷尬,但今天卻覺得能和他一間房間,能第一時間知道他身體狀況,反而心安。
回到寢院,容戩仍像以前一樣,把墨小然留在房間沐浴,而他則取了衣裳去隔間沐浴。
容戩平時回到府裡,喜歡穿柔軟舒適的便袍,但他拿衣裳時,拿去卻是平時外出的深衣。
墨小然看着他走出屋子,心裡不安陡然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