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中間放着一個碩大的木盆,木盆裡裝滿水,水裡散發出一股濃郁的藥味。
尉遲佳瑜是煉丹的人,都聞不出那水裡是什麼藥。
“你們要做什麼?”
婦人飛快地點了尉遲佳瑜的穴道,讓她不能動,把她拋進水盆。
“啊!”
尉遲佳瑜發出一聲淒厲慘叫,身上皮焦肉爛的痛,接着看見被藥水浸泡着的肌膚一塊塊爛去。
突然間明白,容戩說的清理乾淨是什麼意思。
她碰過他的身體,他就把碰過他的地方,全部剮去。
四個婦人等水浸泡過的肌膚全部爛去後,把尉遲佳瑜翻過來,臉朝下,浸入水中,那痛讓尉遲佳瑜差點昏死過去。
在她被淹死前,再被被翻了出來。
婦人用竹杆,把她架了出來,放在一邊的木臺上,用乾淨水當頭淋下,一頭秀髮頓時化成渣,隨水沖走。
婦人仔細清洗她的身體,真是清理得乾乾淨淨,不留一點肌膚。
尉遲佳瑜這一瞬間,想到了死,卻一動不能動,連死都不能。
婦人們把她徹底清理乾淨以後,又把她泡進另外一桶藥水。
那藥水十分神奇,浸泡下去以後,身上的痛也就減輕不少。
其中一個婦人道:“莫先生說了,浸過這藥水,三天後就能長出完好的肌膚,不會毀公主容貌。”
尉遲佳瑜痛得每個毛孔都在抽,吃力問道:“剛纔那是什麼水?”
“化肌水。”婦人不瞞她。
尉遲佳瑜眼角滑下兩行淚。
容戩是魔鬼。
她後悔了,後悔去招惹容戩。
只一會兒功夫,婦人把她撈了起來,爲她擦乾身子,穿回衣裳,然後取了一頂紗帽給她戴上,遮去她沒有皮膚的恐怖臉龐。
開了房門出去。
走向背對房門的容戩,道:“王爺,清理乾淨了。”
容戩‘嗯’了一聲,道:“送走。”
這幾個婦人,是他從九王府調來的,她們辦事,他信得過。
婦人重新回屋,把尉遲佳瑜擡了出來,送上備好的馬車,連着她的三個重傷的護衛一起丟進車廂,跳上車轅,打馬就走。
容戩走進另一間木屋,屋裡同樣備着兩桶藥水,他關攏房門,寬衣解帶,赤身邁進其中一個藥水桶,把自己整個沒進藥水。
他不同尋常人類,即便是用了數倍的化肌丹,肌膚化去的速度仍是極慢。
數倍的藥效,造成的痛也尋常人數倍,何況需要在水中浸泡極長的時間。
那痛痛過活人剝皮,他卻一聲不哼地受着。
*****
馬車到了山谷,尉遲佳瑜見樹下站着一個白衣的男子,衣袂飄飄,溫文而雅,正是莫言。
尉遲佳瑜想着剛纔受的痛,如果不是極懂藥物的人,弄不出那樣的藥水,那個人只能是莫言。
她瞪着莫言,眼裡幾噴了火,叫道:“停。”
馬車在莫言身邊停下。
尉遲佳瑜已經恢復了一些力氣,猛地一揭車簾,道:“那些藥是你配的?”
“是。”莫言淡淡地看着坐車上的女子。
她全身裹住,不露了一點肌膚,但他知道她現在是什麼樣子。
尉遲佳瑜攥着車簾的手緊得發白,這仇,她一定要報。
莫言道:“他本是煞星,你去招惹他,不是找死麼?”
尉遲佳瑜沉下了臉,哼了一聲,“你等在這裡,還想要幹什麼?”
莫言微微一笑,“你是聰明人,我想你定然已猜到我爲什麼等你。”
尉遲佳瑜將莫言上下打量一番,“我是吃了大虧,但不像你這麼窩囊,明明自己喜歡得要命,卻偏要做君子。”
莫言輕道:“這不是做不做君子的事。”
“難道我有說錯嗎?你敢說你心裡沒想着墨小然?”她自從莫言上島,就留意了莫言,莫言爲了墨小然的傷,真是盡心盡力,別人看來,莫言是受人之託,但尉遲佳瑜卻憑着女人的直覺,莫言對墨小然有意。
莫言面不改色,神色淡定,“這有什麼關係?”
“你明明自己愛得要死,爲什麼不去爭取?偏要把她推向別人的懷抱?我嫁了容戩,對你也有好處。你幹嘛不幫我,反而處處和我作對?”
她本來買通了人,在墨小然的藥裡做手腳,可是煎碗藥,莫言都要從頭盯到尾,甚至自己親自動手。
容戩在屋裡和墨小然恩恩愛愛,他就縮在廚房煎藥,讓她買通的人一點機會都沒有。
“感情是不能勉強的,我強求不了墨小然,你同樣勉強不了容戩。既然不能勉強,何不早些放手?”
尉遲佳瑜冷笑一聲,“你只怕不是因爲強求不了墨小然,而是你沒辦法解墨小然身上的寒毒。”
“或許吧。”莫言的聲音仍然如秋風中的細語,絲毫不帶半分喜怒。
“難道你自己得不到想要的,還不能讓我得到我想要的嗎?”如果不是莫言處處暗中作梗,她也不至於連一點機會都沒有。
“你怎麼去爭容戩,我不管,但你傷害死墨小然,不行。”
“說來說去,你都是爲了墨小然。”
“我雖說是爲了墨小然,但何嘗不是提醒你,讓你不要再執迷不悟?可惜你入魔太深,死活不肯罷手,鬧到現在的結果,你也怨不得別人。”
“你等着我,該不會只是爲了說這些廢話?”
莫言淡淡一笑,不置而否。
“你還想做什麼?”
“去向墨小然解釋,告訴她,你和容戩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尉遲佳瑜怒極,“爲了讓你那心肝寶貝一般的墨小然解開心結,卻讓我去低三下四地丟人現眼?憑什麼?她解開心結,快活了,我這生不如死的罪,豈不是白受了?我不會讓她舒服,死也不會她自在。”
“你再執迷不悟,不過讓自己更慘。”
“事情到了這一步,我什麼都不在意了,容戩想和我撇清關係,我還就要他和我撇不清關係。他這麼在乎墨小然,這麼怕墨小然以爲他碰我過我。好呀,我就想辦法化掉這身皮肉,應了他體內有邪毒,不能碰活物的話。讓他在墨小然面前,永遠都說不清。”